第27章
艾莉儿推开旋转门，映入眼帘的是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板，还有高贵不落俗套的设计。一盆盆鲜绿色的植物点缀其中，调和了冷硬的感觉，带来一股清新自然的芬芳。
早上八点多，正是员工们陆陆续续上班的时间。看着一个个西装笔挺或套装整齐的公司人员忙碌地穿梭其中，一身休闲打扮的艾莉儿就像误入丛林的小兔，显得那么突兀且醒目。
艾莉儿愣愣地看着一升一降的电梯，该上哪一部电梯才能找到东方楚阳呢？耳边一直萦绕着他那天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清楚。
就在艾莉儿犹豫不决，踌躇不前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俊美男子，走到她面前，彬彬有礼地问道：“小姐，找人吗？”他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就见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又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呃，对啊。”陷入沉思中的艾莉儿恍恍惚惚应着。
“找谁呢？说不定我认识。”她不是一个见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大美女，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
“我找东方楚阳。”好吧，既然自己找不到，眼前这个人又愿意帮忙，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你找东方楚阳。”男人谨慎地再问一次。
“对。”艾莉儿坚定地点点头，她今天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见男人一副迟疑的样子，艾莉儿以为他不认识。于是，扬起她招牌式灿烂的笑“没关系啦，我自己找好了。”说完越过男人，直直走向一旁正开启的一部电梯。
“呃……等等……”见艾莉儿走开，男人赶忙开口唤住她。
“有事吗？”艾莉儿不解地问道，她都要自己去找了啊。
男人迟疑了半晌，再开口时就已换一副谨慎的语气。“你是东方总……咳……楚阳的朋友？”他怎么看都觉得她跟东方楚阳以往所交往的女人不一样。
她太清纯，太天真，身上有种不染烟尘的气息，不像那些打扮时髦、娇艳，个性圆滑又会耍点小计量女人。
她像个刚刚踏出校门，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污染和洗礼的大学生，更像是隔壁邻居家天真烂漫的小妹妹。这样的女孩，怎么会认识花花公子的东方楚阳呢？
而她身上的“朴素”穿着，更在在显示出她和东方楚阳之间的巨大鸿沟。而且，她顶多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和美丽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
男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艾莉儿陷入沉思，她是东方楚阳的朋友吗？严格说来，她和他就见过三面而已。第一次，他在马路上对她伸手“援手”；第二次，他走进她暂时代班的咖啡屋；第三次，她成为他宴会上的舞伴。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巧合，对于一个第三次见面才知道真实姓名的人，也仅止于姓名的人，艾莉儿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朋友。
艾莉儿努力思索着她和东方楚阳的关系，如花般的灿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隐隐浮现的一种愁绪。
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开朗乐观的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如果东方楚阳真是她要找的小楚阳，那么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呢？
如果不是，人海茫茫她又该从哪找起？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真能在上帝爷爷规定的时间内，找到他并帮他扭转回错误运转的命盘吗？
一向自信乐观的她，第一次有那么深沉的挫折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那么置疑。这一点都不像她，不像那个凡事都漫不经心，天真又迷糊的艾莉儿。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男人看艾莉儿陷入沉思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由得对他们的关系更好奇了。
“呃……没什么。”听到呼唤回过神来的艾莉儿脸上飘起两朵可疑的红云。她抬起头，漾起一抹晶亮的笑“应该算是朋友吧。”
“那你今天来有预约吗？”这样的笑容和活力才适合她嘛。尽管才第一次见面，不知为何男人就是觉得艾莉儿与众不同。
“预约？”艾莉儿摇了摇头。她可是千拜托万拜托莫小艺才答应帮她查找东方集团总部的地址。她一拿到地址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找来了，哪还知道要什么预约啊？
听莫小艺说，东方楚阳是东方集团现任总经理，也是以后董事长的唯一继承人。他还是某某杂志社上评选的含金量最高的钻石单身汉。
他以前一直在巴黎担任一间分公司的总裁，在一个月前才回到国内总部开始熟悉总公司的操作流程。
据传闻好像是东方集团现任总裁东方毅身体上出了什么毛病，才让他回国来接掌一切的。
传闻他很花心，在浪漫热情的法国拥有数不清的情人，回国后依然每天流连在各个温柔乡里。
传闻他对女友非常大方，高兴时华服美钻不在话下，名车豪宅亦是寻常。只是他从不对女人动心，他视女人如衣服，如玩物……
莫小艺查到东方集团总站的具体位置时，也将所听到的八卦消息一并“免费奉送”给艾莉儿。
对于东方楚阳的种种传闻艾莉儿并不感到意外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每个人都有选择怎样生活的方式。
就她所得知的消息东方楚阳其实过得非常非常好，人人追求的至高荣誉他几乎都有了。名利、地位、财富、权势、女人……他一样都没少，一点都不像喝了“冷冰魄”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不是她要找的人？她也一度深信他们只是刚好同名同姓而已，但那天他离去前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回响。
她今天一定要来问个清楚，是或不是，她要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艾莉儿又扬起自信又灿烂的笑。
“没有预约就不能找他吗？”一派天真似孩童的样子。
“大致上是。”望着朵清纯似百合般的笑朵，男人不由得闪了闪神。
“那就是有例外的时候喽？”水眸熠熠闪光，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呃……”他现在是不忍打碎她的期望，可她不像是那个例外啊？
大眼闪着期待直直黏在男人脸上，好像他是她此刻的救命稻草般。微张的嘴巴没有说话，但一直以眼神催促他。
说吧，说吧，快点说呀，是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阳总愿意见你就好。”东方楚阳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严谨，日程都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做起事来一丝不苟。
而据他所知东方楚阳今早刚好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关于一个大型并购案的研讨会。这是他回总部的第一个企划案，也是打响他声望的重要一役。在东方楚阳眼中这是只准胜，不能败的一战。
他的“回归”对某些人而言，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还有更多人等着当他跌倒时再重重踹上一脚。
以东方楚阳的能力和骄傲他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要让那些倚老卖老的股东们看看他的能力，顺便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他东方楚阳不是一个成天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是靠真才实学才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
要他缺席那么重要的会议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面对一脸希冀的她，男人又不忍心打碎她的希望。
“呵呵，那简单啊，我以为是什么呢。”虽然她和他算不上熟悉，但起码算得上朋友吧？他应该是不会拒绝见她的才是。
“请问，我该到哪里找他？”艾莉儿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真够大的，感觉像迷宫一样，说不定她会在这里迷路呢。
“你上左边那架电梯，到十五层高级主管部，后来找秘书通报一下。”男人指了指一旁的电梯。
“好的，谢谢！”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了，艾莉儿一边跑，一边送上一记大大的笑容。两条又黑又长的辫子随着她跑动的速度，在空中荡起一道道美丽的弧。
目送艾莉儿进入电梯男人脸上浮现一抹饶富兴味的笑，他有预感这女孩会融化东方楚阳心里从不示人的冰棱。
笑容越拓越大，将他原就俊美的脸庞衬托得更加阳光。
随着“哐当”一声，电梯门开了。艾莉儿一蹦一跳地走在安静而显得有些空旷的走廊里。
这里与楼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没有匆匆忙忙的人来人往，没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细碎的踢踏声。这里好安静，她已经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了，还没碰到一个人呢！
艾莉儿正愁找不着人的时候，一个穿着正式套装，发型和妆容都一丝不苟的妙龄女子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从对面款款走来。
“小姐，请问东方总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好不容易才碰到个人，她当然要“把握”好时机赶快问，不然等下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一个人了。
“你没有预约？”这是一句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呃……是啊。”艾莉儿有点不知所措地晃了下辫子。她只知道东方楚阳是东方集团的总经理，但没有想到要见他一面竟那么难。
“小姐，很抱歉。总经理现在很忙，而且他今天的行程都已经排满了，你还是明天再来吧。”公事公办的态度，显然她对这种状况已经驾轻就熟了。
“不行，我有急事一定要见到他。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迷糊的艾莉儿一旦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姐，总经理今天真的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见客。”哪一个来找总经理的人不是说有急事？推了下脸上的无框眼睛，口吻益发冰冷。
“那他会忙到什么时候？”她下午一点要到陈家帮忙，三点到咖啡屋上班，七点到王董家当临时侍女。算一算她今天早上都没事做，等他一下也没关系。
“对不起，这个我现在也不清楚。”没有表情起伏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不耐。
“他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笑容消失了。
“是。”言简意赅地回答。说完，瞧也不瞧艾莉儿一眼便匆匆自她身边走过，留下一缕浓郁的幽香。
艾莉儿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要继续等下去还是先回去再说呢？她是一个急性子，如果心头一直悬着疑问那她会坐立难安的。
原地转了数圈，空荡荡的走廊里又剩下她一个人，望向光可照人的玻璃窗外，目光落在湛蓝的天空上，艾莉儿撇了撇嘴，无言凝视着那一朵朵悠然游动的云儿。她此时多想张开双翼飞上那软软的绵云里端，向上帝爷爷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她现在是一个空有天使之名，却没有天使之能的平凡人，就算再怎么期盼也不可能见到上帝爷爷的。
呜呜……上帝爷爷，艾莉儿好想您啊，还有众位天使哥哥姐姐们。
想着想着艾莉儿不由得悲从中来，一层淡淡薄雾悄悄凝聚眼底，转化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
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凝成一帘帘璀璨的珠钻，在阳光下闪动着如梦似幻的光芒。越想越伤心，原本的嘤嘤抽泣声，渐渐变成悲怆的奏鸣曲，在寂静的长廊上回荡着，久久不散。
东方楚阳揉了揉有点酸紧的眉心，一边听着秘书的报告，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进口的大理石上，发出规律而悦耳的声音。
再拐过一道走廊就是今天要开会的会议室，而他现在必需全神贯注才能应付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解决方案。
他一定要先击出一记漂亮的全垒打，让那些元老们看看他的实力，知道他并非坐享其成的二世祖。
原本专注于文件夹里内容的东方楚阳眼角余光一撇，一抹蜷缩成虾米状的娇小身影攫住了他的目光。
停住匆匆前行的脚步，东方楚阳旋身走向那抹蜷缩在墙角暗暗啜泣的小小身影。越靠近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拢成一座小山稳稳伫立在眉宇之间。
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艾莉儿并没有发现东方楚阳的到来，更没有觉察他正一步步向她靠近，只一味沉浸于自我悲伤的世界，止不住的泪水凝成地上的一摊水渍。
呜呜……
看着面前一抖一抖的双肩，还有那渐渐衰弱的抽啜声，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便如昙花消逝于灿亮的艳阳中。
“艾莉儿？”低沉好听的男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上，似一阵惊雷唤回艾莉儿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隔着迷蒙的泪雾映入眼眸深处的是那张熟悉的俊脸。不知何时她竟对这一张脸感到如此熟悉和亲切，仿佛早已认识了千百年一样。
“东方楚阳！”惊喜燃亮脸上的阴霾，泪瞬间凝固，笑如花一般盛开。难道是上帝爷爷听到她的求助，感受到她的无奈才让他主动来到他的面前的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紧绷的俊脸隐含一股怒意。那张脸明明就应该是明媚灿亮的，像窗外的暖阳直直照入心底最阴冷的地方，融化尖冰，带着一股使人无比舒心的温暖。
此时却被一粒粒水珠覆盖了明媚，罩上一层淡淡阴云。本该是笑意盈盈的晶眸里，此刻漂溢着一泡晶莹的泪珠。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她是温暖的太阳，不适合染上一点点阴冷的气息。
“我找来你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艾莉儿已经忘了刚刚究竟因什么而脆弱啜泣了。嘻嘻，她第一发现见到他的感觉这么好。
“找我？”望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的艾莉儿，看她又恢复到以前那个活泼好动的阳光女孩，他不由自主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嗯，对啊。”随意用手背抹掉脸上温润的湿意，被泪冲刷过的丽眸闪着粼粼波光。
“有什么事？”他记得那天他们是不欢而散的，他还在懊恼以后该用什么借口去找她呢，没想到她竟自己找上门来了。紧抿唇微微松开，弯起一道浅浅的弧，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