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是开始
赤儿能受得了这么重的苦吗？她一向很怕痛的，如今要受那般的刑罚，她要多疼啊……
赤儿……
“看来，你是想通了？本君上给你指条明路，让昀赤仙子放弃，这样她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否者，以天帝的脾气，绝不会让破坏天界规定的小仙存在，为了昀赤仙子好，希望你可以以大局为重。”
“赤儿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如果那般容易，赤儿就不会是赤儿了，“赤儿真的魂飞魄散的话，那我们一起好了，即使生不能相守，魂魄也能相依。”
“真是固执的狐妖，魂飞魄散后你们就完全消失在了六界，这样的你们又如何魂魄相守？”
银狐眸色一变，沉默了下来。
“好好想想吧，小狐妖，如果活着你们还有机会，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了，更何况是魂飞魄散，希望你好好地想清楚，昀赤仙子的命如今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天帝也不是无情的人，只要你们肯放弃，相信天帝会让昀赤仙子重新位列仙班的……”
睨着沉默了的狐妖，君上眸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也不是这般不清楚，只要他能够放弃，那么昀赤仙子那边也不会很难办，想到这，君上留下一句话，元神飘向来时的方向，行刑还要他来主持，这可不能被天帝给发现了？不然，他这仙命也玄乎了……
整个天门外只剩下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白凉陌低垂着头，银白色的发从他的侧脸滑落遮住了他的眸眼，看不清神情，可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是紧握在了一起。
魂飞魄散，魂飞魄散……
他不能让赤儿魂飞魄散，可他要如何才能让赤儿放弃受刑……
要如何？
眉眼流转间，突然，一道空灵清透的身影朝着他慢慢飞来，白凉陌神情一动，眸色一凌，满目的杀气在抬头看清楚来的人时，又快速地收回了所有的杀气，“是你啊——”
“昀赤仙子，你可想清楚了？”君上向着昀赤的方向看去，脸上无波无痕，心里却是有些焦急地低声暗暗骂着，那小狐妖还怎么不来？这昀赤仙子一根筋，如果他不先放弃，昀赤仙子是绝不会放弃的？
“想清楚了。”抬起头，昀赤瞧了瞧君上。
复又低下了头。
只是，雪眸却是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唇角缓缓地勾起，等我把事情都解决了，陌，你要等我……
“咚——”
重重的一声，天鼓已经敲响了，已经到了行刑的时间，君上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只能扬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手里的拂尘朝着天台上的血红色身影就要甩出。
“慢着！”
一声疾呼响起，在场的神仙愣了愣，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抬眼，昀赤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这是陌的声音，他还是来救她了吗？这个笨蛋，自己不需要他救啊，她既然肯承受这天刑，就有能力保全自己的小命，想到这，昀赤朝着白凉陌的方向示意，想让他离开，可顺着他的身影看到他身后长身玉立的倩影时，眸色一顿。
紫霓……
她怎么会在这里？
咬了咬牙，白凉陌攥紧了手里的紫霓的手，眸光看到昀赤有些错愕的眸，恨不得此刻就甩掉手里的那只他不想握着的手，而把她拥入怀中，可他不能，他不能让赤儿死！
慢慢地走近，一步一步，有些凉薄。
凉唇抿的有些紧，白凉陌越向昀赤走近一步，心就痛上一分，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
“赤儿，”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是如此的虚无缥缈，“我来了。可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想陪你一起死，一点都不想，所以……”
昀赤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白凉陌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的厉害，“我已经向霓儿的父亲提亲，我们要成婚了。你是知道的，天帝已经向我九尾狐一族下了生杀令，如果我同你在一起，那么将会连累无数的狐族，仙妖不可恋，果然，我还是跨不过去……”
“然后呢……”
沉默了良久，昀赤终于早回了自己的声音，眸色望入了白凉陌清澈的眸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白凉陌心一窒，更加攥紧了紫霓的手，几乎要她的指骨捏碎，连带的也一起毁了自己，“所以，我同霓儿都是狐妖，也许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赤儿，放手吧。”
“放手？你让我放手，呵呵……”昀赤轻笑，可眸间没有丝毫的笑意，“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是想要救我对不对？要是那样的话，你不必如此的，等我受了天刑，你只要等我重新投胎到人界就好，只是那般就好……”
“不……”
摇着头，白凉陌拒绝着，心口扯着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一滴滴地落下血珠，最美好的奢望被自己亲口拒绝，那种感觉，让他想要毁灭全世界，可他……不能。
“赤儿，虽然我不爱霓儿，可她是妖，而你不是。仙妖不可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本来就不应该违背的，九尾狐一族只会有一个妻子，而赤儿……这个人将不会是你。”
“不会是吗？”
闭了闭眼，昀赤死死地咬着唇，“我不相信，你说过要等我的！”
“我是说过，可我后悔了，妖不与天斗，我最终发现，我斗不过天，所以，我决定放弃你，赤儿，你接着做你的神仙吧，我接着做我的妖，让我们忘了过去吧，大婚那****会请你来……观礼。”
“哈，观礼？白凉陌，你说的真好，你说忘了就能忘了吗？我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赤儿，你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我，即使我爱你，可我更爱这个族人，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我们而死……”
“无辜？白凉陌……那我就不无辜吗？”昀赤的声音有些低，低的几乎听不到……
“仙妖不可恋，可你又为何明知我是神仙还来招惹，却等我爱上你的时候告诉我，什么仙妖不可恋，什么你觉得你的族人是无辜的，我说过要让你放弃你的族人吗？白凉陌，今日是你放弃我的，是你放弃的！”
猛地抬起头，昀赤冷冷地看着眼前手指依然紧握的双手。
随后，雪眸却慢慢地缓了下来，血红的袖摆漫天飞舞飘散在天台上，妖冶成一株曼珠沙华，诡异的颜色，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又好像浓血染成的，与天界的素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凉陌，既然你说仙妖不可恋，呵呵，那么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仙，什么叫做妖？”
束缚在天台上的绳索随着那道火红的身影一动滑落，昀赤慢慢地朝着白凉陌与紫霓靠近，看着白凉陌身后紫霓挑衅的目光，心痛的厉害，只因为她是仙，而那个女人是妖吗？
白凉陌，只因为这样吗？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不肯……
白凉陌身体猛地一僵，看着慢慢向他走来的昀赤，墨瞳闪过一道挣扎之色，一步步的后退着。
“赤儿，你不要这个样子？”
“不要那个样子……”广袖轻扬，划过一道绝美的涟漪，昀赤眸眼间滑过一道笑意，可唇角却是冷冷地凝着，而一旁的几个仙家看到昀赤脱离了掌控，刚想上前制服，却被一旁的君上阻挡，“让她去吧。”
等发泄完了，他们的昀赤仙子也就回来了……
天帝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可君上算对了结果，却没有算对过程，即使最终昀赤仙子的确是回来了，却也是以他们几乎难以接受的状态……
望着昀赤极为深邃的目光，白凉陌突然有些不安，刚想上前，却被身侧的紫霓拽住，“陌，你不能过去，你答应要娶我的？”
白凉陌愣了一下，侧过脸有些不解地看着紫霓，他们明明是……
“哈，白凉陌，你竟然也让她唤你陌，哈哈……真是好笑，好笑，好笑……”连说了几个好笑，昀赤像是也表达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目光一凌，顿时收了所有的神情，“既然这是你要的，那么就不要后悔，白凉陌！”
掌风一冷，昀赤慢慢地退到了原来天台的位置，看着眼前那抹雪色，那颜色跟他身边的紫影想配，还真是好看，可却让她厌恶不已，深眉眼间有些冷漠的笑，笑的极冷，“白凉陌，我以前说过你穿雪色极为好看，今日我收回，你不配这颜色，你不配这种纯净透彻的色泽，不配……”
掌心划落，一把利刃快速地刺入了心脏下方的一处，血瞬间浸湿了红裳，形成一团的暗红色。
“不——赤儿！”
白凉陌神情一变，惊呼出声，刚想上前，却被紫霓的手深深攥着，揽地极紧，“陌，你不能过去，你想让她死吗？她的身后就是诛仙台，此刻她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
眸色一凌，白凉陌狠狠地甩开了紫霓的手，可再转眼看到的就是一双赤红的眸，闪烁着一抹极冷的寒光，“白凉陌，白凉陌，白凉陌——”
一遍遍地念着，昀赤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恨入骨髓一般。
看着他，扬手，狠狠的一剜，一段骨头鲜血淋漓地落入了她的另一只手中，笑的有些摇摇欲坠，一滴血泪缓缓地垂下，“白凉陌，白凉陌，白凉陌……仙妖不可恋，仙妖不可恋，那我昀赤就除了这仙骨，可我们也再也没有了瓜葛，什么是仙？什么又是妖……白凉陌，白凉陌……我宁愿这一生都没有遇到过你，什么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你骗我，骗我？！”
“不——不——赤儿，你听我说，我是骗你的骗你的，方才是骗你的，没有什么成婚，没有什么仙妖不可恋，你乖听话先从诛仙台上下来，下来好不好？”
凄冷哀绝的声音低低地哀求着，可白凉陌每近一步，昀赤就向后退一步。
退无可退，白凉陌猛地收住了脚。
“赤儿，不要……不要……”
看着他，昀赤像是恨极了，白皙的手指已经被鲜血完全的染红，在整个天台滴落了一地的血渍，而方才昀赤自己除去仙骨的那一瞬间震住了所有仙家的心魂，他们摇着头还难以相信方才的那一幕？
除去仙骨？
那是怎样的疼痛啊？而且自己亲自除去，疯了，疯了，昀赤仙子一定是疯了……
“白凉陌，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信……我答应你的承诺就会办到，可你不信我？不信……那么，我也不再信你，再也不了，不了……”
“不，赤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狠狠地打断白凉陌的话，昀赤的脚离着那诛仙太只有半脚的距离，只要在向前一步就会掉落那无止境的诛仙台，而结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的。
白凉陌，怕了，惧了。
不眨一眼地盯着昀赤的脚，低低地呢喃哀绝一片。
“昀儿，跟本尊走吧，做本尊的女人。”突然，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传入昀赤的耳际，眯着血雾弥漫的眸看向来人，仰头打笑了起来，“哈哈，你们一个两个都在逼我，都在逼我，天帝如此，君上如此，冥衣如此，白凉陌，你也是如此，你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亲自结束这一切吧。”
抬眸，昀赤最后看了白凉陌一眼，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凄然的一笑，“白凉陌，我宁愿从未遇见你，没有爱过，就不知道原来伤过的心这般的痛，再也……不要记得你……”
“不要……记得……”
仰头，身体慢慢地向后坠落……
余光最后一眼眷恋地睨着白凉陌哀绝到极致的眸，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只余下震痛与后悔……
赤儿……
“不——赤儿！不要——”
“快，拦住他，拦住————”
急速的风刮在耳边，昀赤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慢慢的浑身被一种灼痛的感觉燃烧，像是一点一滴的毁灭，极致的热让她喘不过气，痛，真的好痛……
就在昀赤感觉浑身都将被什么力量击碎的时候，一道金光滑过。
而她，也随即失去了意识……
“啊！”
尖锐的声音划破整个昀凰殿，而同时一道身影快速地飞来，以手为剑划破了环绕着赤凰身前的结界，结界破除，赤凰被拥入了一个有些颤抖的怀中。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的上方清晰地传来，“徒儿，怎么了？怎么了？”
闭着眼，赤凰只是死死地按着眉心，那源源不断地记忆还在慢慢地涌入她的脑海，一遍遍的回放着，就像是刚发生的那般清晰，而当年剜除仙骨的痛几乎蔓延到了骨髓。
痛，真的很痛……
可更多的还是难过？
一刀刀凌迟着心的痛几乎让她被血腥味掩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赤凰慢慢的，却是坚定地推开了身前的胸膛，咬着牙，声音有些低，“白凉陌，不要碰我——”
凤君魅没有注意，一下就被赤凰推开，踉跄了一步，当眸光瞥到一旁散落的画册时。
玄赤双瞳猛地一凌，随即有些惶恐不安地看着赤凰，“这……这画册？”
“呵，”赤凰轻笑，有些凄然地抬起头，极为深刻的五官，此刻几乎与当年的昀赤重合，眉眼流转间有着淡漠的疏离与冷漠，“白凉陌，你或者更喜欢唤我赤儿或者昀赤不是吗？”
凤君魅猛地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