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域龙渊
只是，白凉陌这样的表情也只是持续了片刻。
抬眼再次看向赤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完美的唇角一勾，又是一抹风轻云淡。
低哑好听的声音，却带着丝丝戏谑，“这可不能告诉你，提前说出，这个游戏就没有趣味了，你说呢？乖徒儿……”
白凉陌说完这句话，静静地看着赤凰。
又恢复了赤凰第一次看到他时的那种表情……
无波无痕。
赤凰轻嗤一声，冷若冰霜的脸上一阵阴寒，她还是小看了这些妖族，看来以后她行事还要更加小心，决不能因为元神而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眸光掠过白凉陌的脸，扫过一旁的弯月妖器，声音清脆香软，语气却带着丝丝狂狞。
“三日后，还是这里。我会让你看到如何把修罗诀、破灵术这两个妖术与弯月妖器配合的天衣无缝。”
说完这句话，赤凰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手抚上门栓，身后才传来白凉陌似笑非笑的戏谑声，“为师拭目以待。”
赤凰顿了顿，眉梢邪佞的一挑，推开门。
离开。
重重地关门声传来，白凉陌望着那个方向的目光才慢慢地收回，修长的手抚上脸上的狐形面具，唇角的笑意渐渐地隐去，自嘲的笑了笑。
突然，“唧”的一声，一只雪白的灵狐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看到白凉陌，骨碌碌的狐狸眼一亮，扑到了他的怀里，小小的狐狸脑袋在他的怀里蹭阿蹭，直到白凉陌捏着它尖尖的耳朵拽离怀里，它才扑腾了一下四个爪子，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白凉陌看着它，抿唇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梳理着它的毛发。
目光低凉而又专注，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手顿了顿。
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扬手，念了一个咒语，一妖一狐消失在了房间里……
三日后，赤凰如约来到训练场的练功房，扫视了一圈，毫不意外地看到早已经等在里面的白凉陌，眉挑了挑，慢慢地走近他。
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藤椅上闭眼假寐的男子。
日光透过窗棱的缝隙，打在白凉陌的狐形面具上，越发衬得那面具精致白皙，甚至有淡淡的银光反射过来，落了一地银辉。
墨发柔和地披散在他的四周，薄薄的凉唇不轻不重地抿着。
细细看来，不难发现唇角又有着上扬的弧度。
赤凰环胸看着，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够得上妖孽两字，即使没有他的身份衬托，他也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狐妖。
虽然她未见过他的脸，但那狭长而又蛊惑的丹凤眼微挑时，要说魅惑众生，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不知为何，瞧着他这一身墨色的衣服，赤凰终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银狐的话，他应该是喜欢银色的吧……
赤凰想的认真，没有看到那双原本紧闭的凤眼，慢慢地睁开，望着赤凰出神的雪眸，墨瞳慢慢柔和了下来。
但那份柔和在赤凰回过神色时移开，又是一抹似笑非笑。
“怎么，乖徒儿，你这样盯着为师，我可是会以为你看上了为师，虽然，为师并不喜欢幼齿。”
赤凰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话，雪眸上下斜睨了一眼，冷笑，“原来，你不是一般的自恋，是非常的自恋！”
看上他？
真是笑话……
扬手，赤凰手指拂过藤椅旁的武器架，指尖挑过那个三日前被她扔掉的弯月妖器，握在手里。
这才再次瞟了白凉陌一眼，真怀疑在这样满是妖器的房间里，他竟然还能睡得着？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了……
赤凰也不和他废话，扬了扬手里的弯月妖器，“开始吧。”
白凉陌愣了一下，随即眸色晃过一道流光，略带着诧异，“乖徒儿，你不会告为师，你真的已经能把修罗诀、破灵术这两个妖术与弯月妖器练习的天衣无缝了吧？”
赤凰狂傲地挑眉，反问，“你说呢？”
盯着她眸中的自信，那抹神采耀眼的让人不敢注视，白凉陌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开始吧……”
修长的腿向前一伸，跃下藤椅，动作敏捷却又带着优雅。
长身而立，随手从身旁拿出一个跟赤凰手中妖力相当的妖器，随意捏在手中，凉唇微抿，“这次为师也只用修罗诀与破灵术来破解，如果你真的能打败为师，这两个妖术就算你过了。”
赤凰视线顺着他站起的颀长身影上移，随后慢慢地移到了几尺之外，手里的弯月妖器在手指尖打了一个圈，手腕一翻，刀刃紧贴着手肘的位置。
雪眸微眯，迸发出冷凝的光。
看到白凉陌已经准备好，正不温不冷地睨着她，不再等待。
扬手，念着“修罗诀”的妖咒，刀风锋利的像白凉陌袭去，白凉陌也不躲，只在刀风到达的时候用那随手捏来的妖器一挡，却只听“咣当”一声，那与弯月妖器同等妖力的妖器竟然被硬生生地震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凉陌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赤凰。
却来不及多想，因为赤凰丝毫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另一轮新的攻击已经袭来。
白凉陌看着赤凰用刀尖在空气中绘出一个诡异的图形，在描绘的同时，整个房间里的其他妖器竟然发出“咚咚”的响声。
像是受不住那气息一般。
同时，赤凰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摩耶之风，念吾之力，浑天之魄，融彼之魂，攻——”
话音一落，一股纯白之气带着汹涌的气势朝白凉陌袭来，那气所到之处，地面被硬生生地掀起，狂风泥土，竟让人不忍逼视。
看着那妖气，白凉陌墨瞳蓦地一冷，同时一股怒意从眸底射出，带着难以置信望着对面冷冷地睨着她的赤凰，咬着牙，广袖一样，修长的手指快速地一动，一个与赤凰方才所绘的图形完全相似的画面出现在半空中。
低凉隐忍的声音，怒意蔓延，“昆仑之气，消吾之灵，解彼之力，倾吾之魂，破！”
“轰——”
两股力量相撞，发出重重地击响，穿透了房间向外冲击而出，房间内飞沙走石，伴随着不稳的摇晃，赤凰还没有适应那迷尘，一个墨色的身影掠过，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肩，飞起，掠过到了几尺之外。
赤凰脚方站稳，只听，“哗啦”一声。
原本她所在的那个练功房，竟然倒塌了下来……
生生的成了一片废墟。
赤凰愣了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一股力量，猛地攥着她的下颚。
抬头，她望进了一双愤怒的墨瞳，深邃到她从未见过那样黑的瞳仁，仿佛最美的黑水晶，晃动着一股灵动之气，更多的，却是燎原的怒火。
“你是不是疯了？灭天诀与修罗诀是随便用的吗？你知不知道，方才如果我没有用护灵术，你那条小命就会被灭天诀反噬的连七魂六魄都不剩？你知道不知道——”
低吼出声，白凉陌清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渗冷，几乎要把赤凰吞噬。
愣了愣，赤凰这才反应过来，雪眸对上白凉陌的隐含着怒意的墨瞳，幽光微转间，划过一道复杂的光，“我，不知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自己使用的是“灭天诀”。
三日前，她回到孔府，孔倪央听说她要练习妖术打败白凉陌后，神秘兮兮地递给了她一本落满了灰尘的皮卷，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咒语。
她本来是没有打算用的，但是随便试了一个，打出的力量的确很强。
于是，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把“修罗诀”与“破灵术”练习好，剩下的一天时间就完全专心研究皮卷上的咒语……
“不知道？呵，好一个不知道！你要是想魂飞魄散的话，有很多种方法……”
白凉陌睨着深瞳，一眼不眨地瞧着赤凰微垂的雪眸。
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让原本有一丝愧疚的赤凰皱了皱眉，冷眼一扫，手臂一样摆脱了白凉陌的禁锢，声音也冷了下来，“我魂飞魄散关你什么事？”
话一出口，赤凰瞧着白凉陌瞬间白下来的凉唇，有些后悔。
不过随即一想，她死不死的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他不过是教她妖术的狐妖罢了，他今日的行为真的很奇怪？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白凉陌应该算是一个喜怒不行于色的妖……
可是，今日这家伙竟然会这么震怒？
难道是因为自己无心使用“灭天诀”差点让他受伤，他才这么生气？
想到这，赤凰抿了抿唇，无论如何，这次的确是她不对，她虽然冷血，但还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刚想要问是不是伤到了他，却在抬头时看到白凉陌冷若冰霜的墨瞳时，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看这情景，就算是她问，相比他也不会理她……
然而这一幕落在白凉陌的眼中，却成了她还在坚持自己没错的反应。凉唇地抿着，摆了摆广袖，白凉陌淡漠地目光掠过一旁呆愣地看着他们的孔雀妖。
转身，离开……
颀长的背影衬着余辉，竟带着一股苍凉的味道。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直到一滴血顺着指缝慢慢地滑落，碎成一朵血花，妖艳地开在地面上。
呵，魂飞魄散，又是魂飞魄散，她就这么不珍惜自个儿……
就这么不珍惜……
直到夜色凉透，赤凰才回到了孔府，刚踏进孔府门前，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管家。抿了抿唇，赤凰眸眼微抬，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听到管家诧异的声音，“咦，凰姑娘，小公子没和你一起？”
赤凰雪眸一顿，反问道：“他这这几日不是一直都呆在府中？”
这几日因为她要练习那两个妖术，孔倪央除了偷偷摸摸地给了她那写满妖咒的皮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是知道他一向没有什么坏心，所以“灭天诀”的事情想必他也不知道。
自然也没有想过要怪他……
可听管家一说，她有些愣神，除了孔府，他能去什么地方？
难道因为自己没有教他驭火之术，他又离家出走不成？想到这，赤凰的眉头皱了皱，刚想说出自己的猜想，就听管家的惊呼声，“小公子在凰姑娘前脚走后，就离开了，说要去训练场给姑娘助威……”
说到最后，管家戛然断了声音，因为他看到赤凰有些怪异的神情。
那代表着一个原因，小公子根本没有去找凰姑娘……
听完他的话，赤凰雪眸沉了下来，眸光晃过那日谷冶的事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抬眼扫了一下管家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冷声吩咐道：“先不要惊动你家主人，我先去训练场找找，一个时辰后我若未回，你立刻禀告你家主人！”
管家也感觉到了赤凰浑身散发的冷寒，脸色褪了所有的血丝。
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今小公子到底有没有失踪还是未知，万一小公子只是贪玩的话，倒是不必惊动主人，凰姑娘考虑的极为周到的。
看他点头，赤凰不再犹豫，立刻转身朝着雀伊学院走去。
弱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敏捷迅速，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夜里，让一直注视着她的管家有些诧异，方才他是不是看花了眼，为什么凰姑娘刚才离开所用的妖术，这么像“幻影迷踪”？
那不是修道一定级别的上妖才能使出的基本妖术？
赤凰在雀伊学院快速寻找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孔倪央的身影，倒是在训练场东北方向的一个角落里瞥见了一个缩着脑袋蹲着并瑟瑟发抖的身影。
雪眸微眯，想了一下，赤凰还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像那个影子走去……
凉风微微地拂在赤凰的脸上，朦胧的月色照射在那个略带惊恐不定的身影，一抹不安涌上赤凰的雪眸，在黑夜里泛着诡异的光。
刹那复杂的光，在角落里的身影抬起头时，沉寂下来。
赤凰的心也在雪眸平静下来的那一刻，静了下来，挑着眉看着那张有些面熟的面孔。
想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就是那日在训练场使用不了妖术而恢复原形用嘴啄破屏障的那个男孔雀妖，耸了耸肩，赤凰不置可否。
刚想离开，却在看到那孔雀妖在黑夜里惊恐的声音时顿了下来。
“你，你，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口齿不清的声音，赤凰却听得真切。
雪眸一冷，猛地转身，脑海里一个想法蔓延开来，身形一动，已经来到那孔雀妖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阴冷莫测，“什么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他恐惧的原因跟孔倪央有关，她有着天生的敏锐感，比正常的魔族多了几分感知能力，如果心里的那种感觉是真的……
想到这，赤凰白皙的手指，抓起那男孔雀妖的衣领。
硬生生地把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孔雀妖给举了起来，仰着头，正对着朦胧的月。
森冷的目光，泛着嗜血的无情，“说！”
那孔雀妖完全吓呆了，哆嗦着身子，被赤凰雪眸底涌上的血色几乎吓破了胆，他还从未看到过这么冷血的眼神，仿佛如果他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下一刻，他就会死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