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宝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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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为叔报仇(2)

“箫——月!”正在睡的柳随风被扰醒,他轻呼道。黛玉准备搡门出去。这时,柳随风朦胧中误以为箫月生气要走,低唤着:“别离开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此时此刻,黛玉懂了恻隐之心,她鼓足勇气,折回来,告诉柳随风:“我不是箫月,我姓林。这药里有毒,你以后不能再喝了。”柳随风道:“林姑娘请坐!我也知道这药里有毒。我不肯吃。但她非要看着我喝下去不可。唉,既然我的心上人一心想我死,我就成全她吧!我这辈子不能带给她幸福、满足她的愿望……”“公子,你别太过自责。据我所知,你的娘子和本县知府有染。刚才我在路上看见他们俩亲亲热热,像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要么,由我来替你宰了她?……”黛玉说到此,看到那个可怜人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她不再说下去。柳随风重叹一声,连连摇头道:“不要啊!虽然,我深知她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女子,但也不是穷凶恶极之人。或许她也不知其中内情。这些都不怨她,只怪我无能,不能满足她的心愿。”黛玉道:“她要害你,你都不恨她么?”柳随风道:“不!不是她要害我,是那个狗官,应该是他的主意。他想从我身边抢走我的爱妻。箫月本来是爱我的,也心甘情愿跟着我受穷。没想到,那个狗官,不知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使箫月对他如此言听计从,还竟然配合他毒死我。”黛玉摇着头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是选择继续被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子被人掳去?还是尽力反抗,争取所爱?”“当然不愿意拱手让人,任人宰割!姑娘有什么法子吗?请姑娘指点迷津。”柳随风着急地道。黛玉端量了一下箫月的相公的脸色,道:“你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舌子?”柳随风马上张大嘴巴伸出舌头。黛玉帮柳随风仔细检查完病情后,道:“还好你吉人天相,要是我再晚一天来,你的毒就深入五脏六腑,那时就是神仙也难以救你了。指点迷津本姑娘不敢当,倒是可以先替你运功逼出你体内的毒素,然后,再给你服下一粒我的九转回魂丹,你的病情就可以康复。”柳随风听到了倍感高兴,铭感五内。他本来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绝望。而现在,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他感激地先谢过黛玉。黛玉便扶他坐起,开始帮他运功疗伤。半盏茶功夫后,柳随风的旧疾和毒伤总算好了,可是,黛玉的功力几乎全部用尽,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完全恢复。但是为了救人,她心甘情愿,并无半句怨言。临别前,她交代柳随风道:“你是聪明人,你且放心地去争取你的娘子吧!”“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有如在下的再生父母,请受在下一拜!”柳随风在地上对着黛玉连连叩首。黛玉估测,这个时候,箫月也该洗完衣服回来了,于是她匆匆向柳随风告辞。不巧,正走至大门口,那箫月就怀里抱着盆过来了。她一见黛玉从自己家里飞快地走出,觉得事有蹊跷,正要赶上去看个究竟,黛玉却身子一转,大风扬起一滩落叶夹着红尘飞旋,待尘埃落定,黛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中曲折的羊肠小径上。

“刚才那个贱女人是谁?”箫月一回来,就气呼呼地把盆搁在地上,大叫道。为了不让箫月发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柳随风假装依然咳嗽不断,不慌不忙地道:“一个姑娘找她的朋友找错地方了,误闯入咱们家。”箫月一想,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于是,她就不再过问了。继而,她转身去拿抹布擦拭竹竿晾衣服,突然瞥见桌上洒掉的药水,她又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药洒了。”柳随风道:“刚才一只野猫进来,踏翻了这一碗药,麻烦娘子帮忙收拾一下……”箫月觉得野猫弄翻药汤也是不无可能的。这儿四面环山,门窗都开着,也难怪这里会时有蛇、猫等光顾。

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柳随风在闭目想着法子。法子总算想出来了:引蛇出洞!他一步步计划着,想好后,他高兴地心里道:“这次我来个将计就计,假戏真唱。他们想我死,我就死。然后,看看林姑娘所说的可否属实……”想着,他就在第二天的清晨,假装用力呻吟,然后,箫月醒来,问他话:“相公你还好吧?没事吧?”柳随风有气无力地道:“娘子,我快不行了。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话没说完,就口吐白沫,手脚用力抽搐几下,再也不省人事。箫月见状,误以为相公离世而去,她赶紧跑出屋去……

箫月一直跑着,朝着县衙的方向。身后,柳随风忙掀被从床上爬起,悄悄跟在后面。一直跟着。只见箫月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客栈里,对着那掌柜的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阵子话后,掌柜的便驾着一匹马,火速地跑了。一会儿,掌柜的回来了。再过一会儿,一顶轿子匆匆赶过来。真如林姑娘所说的,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正是当地县令黄灿,他们俩一见面就亲热地搂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他奶奶的!简直是荒唐透顶,叫人忍无可忍!我原来还以为她当真心里只有我。虽然有的时候脾气坏了点,但是,她既然真的如林姑娘所说,背着我偷汉子。这回,我不管她是偷汉子,还是被汉子所偷,我都饶她不得!”柳随风越想越气恼。恨不得马上将此二人都碎尸万段。

好戏还在后头。那个县令听箫月把事情道来:“灿灿,我那个病猫相公终于归西了。要么你现在就带我回去吧!我可不愿意再回去,面对冰冷的空屋子和一具僵冷的死尸。”“竟敢说我是病猫?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了!”柳随风听着气在心头,恨也在心头。黄县令道:“真的吗?那看来我那毒药挺灵的!”“什么毒药?”箫月惊讶地道。她几乎要叫起来了。黄县令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道:“你小声点。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现在想来,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你都不爱他了。对吗?”箫月不说话,只喃喃地说:“你……你什么都别说了,这么说来,我是帮凶。现在你害得我年轻轻守寡,你得对我负责,马上接我回去,其他的我不管!”黄县令捋须道:“急什么!宝贝,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一场啊,该为他送送终、守守灵,也为避人耳目,过些时日,我再来接你!加上这阵子,我公务繁忙,脱不了身……”“哼!别说了。都是借口!你毒死我相公,如今,他如你所愿慢性中毒身亡,你却不能一言九鼎,哼!你们男人都是些花言巧语、狼心狗肺……”箫月一时激动得口无遮拦。黄县令慌乱地瞧瞧四周,幸好没人。他严肃着脸道:“你别这么急躁好不好?我的小姑奶奶。下毒这事以后你可不能再提了,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两个人争辩了半天,还是无个结论。黄县令坚持苦口婆心劝服箫月回家去戴孝,而箫月害怕冤死的相公会来找自己。最后,箫月狗急跳墙,说:“你要是再不愿意带我回去,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然后再自杀!”箫月从衣袖里摸出一把白晃晃、锋利异常的玲珑短刀。黄县令看到凶器,知道这下不带箫月回去,她未免要做出点什么傻事来,无奈只好垂头叹下一口气,点头同意了。箫月见他有些勉强地答应自己,仍有些不高兴。黄县令见状,为了哄箫月开心,他立刻举起手来起誓道:“我发誓。我现在就带箫月回府。行了吗?”“就这么简单吗?”箫月嚷道。黄县令只好撇撇嘴笑着补充道:“然后,收箫月做二房。”箫月学着他的模样,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现在是陷入了两难境地。黄县令想:家中严妻一山不容二虎,岂有自己纳妾的份?不过事已至此,都是自己惹的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为了防止夫人起疑心,黄县令只好不分开顾两顶轿子,而是他和箫月挤坐在一顶轿子里。抬轿的人,不敢有怨言,尽管他们心里恼火着。外面,骄阳似火,大热天,两人挤坐在一顶轿子里,真是热得难以忍受。黄县令身子单薄,这么一路热来,又加颠簸,不等到府上,就中暑晕了过去。“落轿!来人哪,黄县令晕倒了!”箫月忙大喊着。轿子停了下来。

不巧,刚停下轿来,前面便走来大队人马,那是黄县令的岳父的车队。黄县令的岳父本来在轿子中打盹,突听到外面有说话声,被惊醒。他不经意地掀起轿帘,望望外面路上,见前面也有一对人马停歇在那里,便差人前去打探是何缘故。待那家丁回来禀报黄县令的岳父消息——黄县令和一女子同乘一轿而中暑的荒唐事后,他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为宝贝女儿打抱不平。但是,他素来行事稳健。他想到此事不宜打草惊蛇,需好好调查,于是他匆匆下令家丁马上另辟蹊径而去。这边,黄县令依然昏厥,箫月对公差们道:“你们可知道,我是县太爷未来的新夫人,你们谁速速去请郎中来?”所有的公差都不说话,仿佛一瞬间都哑了。箫月见公差们都不愿意大热天跑腿,猜到大概是看到没有赏银,于是她大胆从黄灿身上搜出一包银子,拿出来两锭,道:“谁去,这银子归谁。”公差们这才争先恐后道:“我去!我去!”

等黄县令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旁坐着一个人,不是箫月,却是他的夫人。他吓了一跳,心里道:“我这下完了。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本打算金屋藏娇,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没想到……哎,都怪我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杀千刀的,你总算醒了?”黄夫人道。黄县令想:“箫月呢?会不会事情被败露出去,夫人将箫月囚禁起来了?”但是他不敢问。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夫人何以在此?”黄夫人不高兴地道:“这是我的家,我不应该在此吗?”黄县令无言以对。他尴尬地咳嗽两声。“老爷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不多打扰了。老爷好自为之!”黄夫人说完就匆匆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美丽的婢女。她那高傲的模样,让人敬而远之。

望着夫人去了,黄县令心里算是泄下一口气。等黄夫人走远了,他马上传唤了自己的耳目——家丁石氏,问箫月的情况。丁石氏是个八面玲珑、两面讨好的人。她虽然在黄县令面前毕恭毕敬,惟命是从,但在黄夫人面前也同样如此。而黄县令和黄夫人都不知丁氏石的庐山真面目。因此,当丁氏石把她所得知的具体详情告诉黄夫人后,黄夫人简直气疯了。她重重地拍桌子,脸如起火了,烧得通红。石氏忙劝慰黄夫人道:“夫人息怒!小的有一计可以除掉那个小贱人。”黄夫人听了心中有几分害怕,她道:“杀人偿命,使不得的。只需给她点颜色瞧瞧就行了。”石氏道:“不可。此人留下来是祸害。有夫人没她,有她没夫人。”黄夫人在石氏的怂恿下,立刻胆壮三分,她点点头。石氏叫黄夫人把耳朵凑过来,二人耳语后,哈哈大笑。

黄夫人打发家丁邀箫月来到花厅后,为了拉近距离,得到真话,她故意对箫月时时刻刻满脸迎笑,嘘寒问暖,热情款待,甚至还与箫月以姐妹相称。箫月受宠若惊。来这之前,她还畏惧几分,以为黄夫人如不大吵大闹也会严词警告之。箫月是个没城府的直肠子,她见黄夫人没有他人所形容的和自己想象的可怖,就没了戒备之心。黄夫人故意套她的话说:“这年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我家相公他想纳个小妾也不违常理。妹妹你说是不是?以后你就搬过来一起住吧!说实话,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确实不希望相公纳妾,但现在改变想法了,咱们碰面了,我还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你了。瞧!像妹妹这样沉鱼落雁之貌,想必这个世界上寥寥无几。只要以后你不要和我争当正室就好了。妹妹和灿灿应该有点浪漫的往事吧?能不能说来听听,让姐姐也一起开心呀?”黄夫人演得就像真的一样,就是十个箫月来了,还会被蒙骗。箫月害羞地俯头笑了,还拿那半截宽大的袖子掩盖住半边水蜜桃般水灵的脸。黄夫人直看得发痴。她心里道:“我要是男人,兴许也会被这个小女子迷住,浑身都是妖媚劲!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我的眼里,相公给我的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多了人分,就不完美了。”箫月也愣愣地看了半天黄夫人,觉得她眼睛里闪烁着亲切的光芒,于是,傻不拉叽地把她和黄县令相遇相知的那一串浪漫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讲述而来,且边讲边不时地忍不住高兴地笑。黄夫人表面上也陪着笑脸,心里却恨透了箫月,恨透了在外面背着自己偷情的相公,此刻,她真想左右两只手一齐扇巴掌过去。不!这都还不解恨,应该是,双手持两颗炸弹,将眼前这个情敌炸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