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宝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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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金宝得来意外之福(1)

话说老方丈与金宝和薛姨妈告辞后,并没有真正走,而是在街上找了个茶肆坐了一会儿,再打算折回来带宝钗走。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坐在茶肆里,眼望着窗外路边一株株垂柳,金宝心里突然想:万一不能顺利地要回娘子,我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将那柔长的绿柳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结束了自己。但是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去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信只要诚心到了,苍天会帮助我的!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劝宝丫头跟咱们走!”方丈道。金宝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摇摇头,疑惑地道:“方丈您有什么锦囊妙计?”方丈笑道:“假传圣旨,先斩后奏!”金宝马上明白了,但他有些顾虑,小声地自语着:“这能行吗?会不会不大好啊?”方丈却听到了,他道:“放心吧!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哈哈!只要咱们不是干坏事,不管用什么方法,老天爷就不会不支持。”说完,方丈和金宝二人再次悄悄潜进大观园,直接用轻功跃墙到宝钗厢房里。

正巧,此时宝钗坐在床边绣花,她听到门被人拨开,心头紧张了一下,抬头一看,是金宝和方丈大哥,她很惊讶、很高兴,但也很忧心。高兴的是,果真金宝心里有自己,来接她;担忧的是,娘亲和金宝是水火不相容的,娘亲看不起金宝。加上这次金宝休了自己,娘亲对他更是反感。

宝钗一见到金宝,手中还未绣完的双龙抢珠图掉到了地上;金宝一见到宝钗,特别激动,道:“娘子!好想你呵!没有娘子的日子,是暗淡无光的。就像没有太阳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漆漆冰凉的影子。”宝钗道:“我也是。”说时,眼眶中含着泪珠,溅在长而微卷的睫毛上,显得更加让人怜爱。二人相拥轻轻搂抱在一起。忘记了在一旁还有方丈。小别胜新婚!方丈能够理解他们。

等他们情绪由激动慢慢恢复平静时,方丈才开始说话。他温和地道:“宝钗,你娘亲今天本来不同意让我们带你回去,尽管我和金宝口水都说干了。但是,后来突然之间她竟派人半路上把我们追了回来,说:‘夫妻吵架是常事,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女儿既已嫁出去了,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既然是一场误会,——无意的;又何必太看重礼教,礼教都是人自己立下的,我也可以立新的。’”“真的吗?”宝钗几乎不敢相信,她很惊诧地道,“我娘亲想开了?真不容易呵!谢谢方丈大哥!”金宝逗宝钗道:“只谢他不谢我?不行的。”宝钗伸手打了一下金宝道:“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你欠我的。嘻嘻!”金宝撅着嘴,无话可说,“哦”了一声。

前脚刚要迈出去,宝钗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想:“娘亲刚刚还在和自己讨价还价,说除非金宝中了武状元才肯让自己这辈子继续跟着金宝做妻子。娘亲哪有这么快改变主意的。”但是她转念又想:“我何必那么多疑呢?娘亲也不是凡事说到就能做到之人。况且要金宝考取武状元难于上青天,若是等到中老年才考取,那时候,岂不是我和他都老了。这都是娘亲的搪塞之词。这事事关我的终身幸福,我得自己把握。失此得彼。干脆我就别犹豫了。”如此想来,宝钗就装作不知道这是假话,给方丈大哥台阶下,也给自己台阶上,同意跟着他们出大观园去。

但是,她想到,我不能让娘亲太担心我的安危。我得给她留封书信。于是,她借故有样东西要拿,叫金宝和方丈稍等片刻,还check一下妆容。方丈和金宝都应允了。金宝轻轻地走过去看宝钗梳妆。原来宝钗并没有梳妆,而是俯头在梳妆台前匆匆挥笔写书信给她的娘亲。“看来娘子心里清楚我们是骗她出去的。但为何她还同意与我们走?想必是太想我了。”金宝如是想着,心里很高兴。宝钗将书信写好后,就折好封起来放在梳妆台的显眼部位,且用一支金钗压着。

为了掩人耳目,方丈让金宝和宝钗走在前面,他则在后面悄悄施法,三个人便像一阵疾风,出了大观园。

离开了大观园,宝钗心中恋恋不舍,但她更不舍金宝呵!在大观园,没有金宝在身边,她总是心里想着,她爱他又恨他。因为爱而恨。尽管恨,但是依然爱。

“我们去哪呢?”宝钗问金宝。方丈回答道:“要么你们先和老衲回少林寺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快马加鞭正好赶回少林寺吃晚饭。其他的事情,待坐下慢慢聊。”金宝想:“我麻烦老方丈,多不好啊。”于是他腼腆地道:“好是好。就是我们总打搅方丈是不是不太好啊。”方丈“嘿——”了一声道:“平日见你爽爽利利,今日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看我们宝丫头,就和你不一样。宝丫头是吧?呵呵!”宝钗扑哧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大哥一片热情,相公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朋友之间,哪里还顾忌这么多呢?大哥你说是吧!”方丈笑呵呵地拍一拍他微隆的肚皮道:“放心!去我那儿,别的不敢保证,饭能让你们吃饱。”金宝觉得自己再犹豫下去也不好了,就点头答应了。但他的心里还在担心着,下一步怎么办。娘子是接回来了,但是还无处安身。未来一片迷茫呵!就像这星天。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无风的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铜镜。但是,金宝的心底在起着狂澜。他不能容忍自己,寄居在好友的门下白吃喝。

这天,天气闷热。金宝午觉醒来,刚要去找方丈,走至方丈的禅房,两个不知名的小和尚相互挤眉弄眼着,细声嘀咕些什么,然后一个拦了过来,对金宝有些不屑地翻着白眼道:“师傅下山有事去了。你要是一天到晚地闲着没事做,柴房水缸快没水了,你去把它挑满。还有,柴也不多了,你去山上打些柴来。快去呀!你别以为我们师傅拿你当宝,你就骑在我们头上,白白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小和尚的话说得难听了点,但是实情。金宝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麻烦人的人。于是他朝他俩笑笑,二话不说就转身提起两只大木桶,大步去附近的井里打水去了。

来到石井边。井边的树群,纷纷调皮地把影子投在水井里。风一吹动枝叶,一片片树的叶子,就像是一条条鱼儿在水井里游荡。然而,叶子始终不是鱼。叶子只能随风摆动。无风,它始终只能呆在老地方——树枝头。金宝想起自己,我是人呵!我为什么要这么被动。我可以自己继续奋起,谋求生路。虽然眼前,我似乎走到了生活的尽头,看不到路。然而,只要我肯一直走下去,将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像天空开阔,看起来天有涯,但天,只要你一直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地走下去,天并无涯!金宝似乎突然悟出什么了,他内心一下子充满了力量。他决定,做完这些小和尚希望他做的事情后,就好好下山去谋出路。

这水缸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大,可是,金宝一趟趟往返着跑。天热,刮着热风。热风就像挤奶工的手,在用力挤弄着金宝的身子。金宝浑身不断地流着牛奶般有些黏糊糊发亮的汗滴。

等金宝努力地做完这些粗活后,天上的太阳,就像烂熟的苹果,挂在彩云颠,摇摇摆摆,即将要坠地了。金宝拿着长毛巾,擦两把汗,顾不上疲劳,准备下山去了。临走前,想起还是不要让娘子担心,于是他又来到园子里,对着正在专心致志描画着凉亭、芭蕉和仙鹤的宝钗道一声别,说:“娘子,我想去河里洗冷水澡,你在这儿好生待着,别乱跑,夕阳下山之前,我就会回来的。”宝钗看看金宝,似乎心里有事,又抬头看看远方,天空就像一颗硕大的散发着五颜六彩的光晕的圆润的珍珠,好美!尽管她舍不得搁下手中未画完的画笔,但是,她心中的爱意,像一团火,熊熊燃起。她内心躁动着,再也沉不下心来安静地乖乖画画了。她娇滴滴地对金宝道:“相公!我也要去!”金宝眉头微皱道;“好娘子,下次带你去吧!相公我今天累了。”宝钗干脆拥将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相公,柔柔地撅着嘴道:“就要去嘛!我在岸上看着你游。我想你!如果你这个小坏蛋实在不愿带我去的话,我就自己去!哼、哼!”“看来宝钗是真的想去游泳了,她一般想干的事,是拒绝不掉的。我的打算是要泡汤了。早知道不骗宝钗了。”金宝心里自语着,于是他只好低头无奈地揍在宝钗的耳边,轻轻把实话说了:“娘子,我想……想下山去找份差事。”宝钗马上大声道:“还是等方丈大哥回来后再说吧!”

“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呀!哈哈!不是你们俩歇不住要走了吧?”正说着,方丈已经回来了。他一踏进小院的门,就瞥见到夫妇俩卿卿我我搂在一起,好不亲密的样子。说他的心中完全不羡慕是假的。

金宝就开门见山与方丈说明了自己的心思。方丈微笑着道:“老衲下山刚从顺天镖局回来,林总镖头他们正在说起你,说不知你怎么样了,老衲告诉他们,你很好,正在本寺,他们万分想念你,想你如果不嫌弃还可以回去做回以前的差事。但是他们觉得‘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不会再去那了……”金宝点点头,叹息一声。确实,他不便再回顺天镖局了。去了那,还要和沧海碰面。而沧海这个家伙,不顾同窗情份,指不定今后,他还要做出什么违背天地良心的事来哩!方丈看金宝的神色,知道他果然是不会再去那里,就不勉强了。

一会儿,渐渐飘走的彩霞像一只凤凰往西游去。后面,环绕的星星和月光,就像一条出水的蛟龙,隐隐地从远天,骑云追来。方丈看着傍晚的景色,很高兴地道:“天相很好,你们下山的时机到了。去吧!路上小心点!你们将来会重返富贵的!”金宝和宝钗谢过方丈,就带着盘缠下山去了。

在山路上,马儿在崎岖的山道上走着,一边走,屁股一边一扭一扭的,像是在边走边跳舞。金宝和宝钗同骑在一匹马上。晚风拂面,山林幽静,偶有一群惊讶的鸟儿,飞过来喳喳叫着,又蹦蹦跳跳飞走了。它们看上去快乐无忧不知道烦恼。金宝对宝钗道:“我们也要像鸟儿一样,时刻都无烦忧,时刻都保持开心。”宝钗扑哧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鸟儿没烦恼。你不是鸟儿,不懂鸟儿的烦恼呵!”金宝也咧嘴笑一笑。他总是说不过他的娘子。

下山后,金宝和宝钗在临近的一家客栈住下。翌日,早早地起床吃了早餐,夫妻俩便一同上街去。

街道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街道,像田埂,绵长。街上的人群密密麻麻,像春天里田埂上开满的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野花。

尽管是人流如潮,金宝和宝钗依然是手牵着手,心连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亲密如同初恋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