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汐汀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翻来覆去良久,她起来想喝口水,刚拿上杯子,却突然借着月光看见了窗户外一个男人的身影!
“砰”的一声,她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来不及叫喊出声,窗户突然被撬开,宁承轩邪魅的俊脸出现在窗口。
她立刻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宁承轩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喝酒啊!”
她这才注意道他脸上泛着红光,正是酒后所造成的。她更是警醒起来:“喝酒你便去喝,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他并不回答她的话,抬起长腿坐在窗户上,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明日父王就会启程回京,为皇伯父送葬……我要带你一起回京。”
她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摇头道:“你凭什么带我走?”
他迷醉的眼睛只是盯着窗外的月亮:“因为我看上你了,可是我还没有得到你,我要将你带回去,继续我们未了的缘分。”
他的模样,分明还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一点也不像有家人刚刚去世的样子,汐汀不禁想到宁子宸眼角的那滴泪,更觉愤怒:“你无耻!”
“呵呵,”他突然笑了两声,说不出的邪恶,突然跳进房间里,拉住她的手臂,汐汀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他已经恶狠狠的吻住了她!
汐汀浑身一僵,继而狠狠的拍打着他,终于他放开她,她气得眼泪不停往下掉,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无耻之徒!下流!”
“你要是还想再来一次,那就继续骂吧。”他满不在乎的道。
汐汀敌不过他的力气,唯恐再激怒了他,只能忍气吞声的闭上嘴巴,泛着泪花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如果我没有这个本事带走你,那不知道我父王能不能带走你?”他突然看向她,意有所指的开口。
汐汀的心怦怦直跳:“你说什么?”
“说这个!”他的手忽然一抖,露出一张纸,看向脸色苍白的她,“这是我刚刚在旁边的书房捡到的……”他眯起眼睛看向纸上写的内容,眼睛里写满邪佞,“‘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汐汀早已面如纸色,扑上去想将那张纸抢回来,他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只是笑:“原来你心里,一直觊觎着我的父王啊!”
“你胡说!”汐汀急得额上冒起了细细的汗珠,“只是两句诗罢了,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和宁先生!”
“唔,只是两句诗啊!”他邪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又抖落另一张纸,“那这上面满纸的‘宸’字,又说明了什么?”
汐汀呼吸越来越急,再也无力分辩什么,只是咬着下唇看着他。
“哈哈!我说为什么全村同龄的人都管我父王叫‘宁叔’,只有你不肯叫,偏要叫什么宁先生,原来心里,竟打着这样的主意!”宁承轩却是哈哈大笑,“想不到父王,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我总算知道,当初府里的那些什么侧妃侍妾的,那么疯狂是为什么了!”
汐汀听不懂他后面的话,全身上下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她觉得好羞耻,羞到在没有脸面见任何人,特别是眼前这个狂徒,可是这个狂徒,是他的儿子。
汐汀咬着唇,一步一步后退着,忽然道:“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宁先生没有半点关系!”
宁承轩用手指支着下颚,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满头的汗:“那当然。你难道以为就凭你,可以动摇我娘亲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吗?别说是你,就算是九天玄女下凡尘,我父王只怕都不会动半点心的。”
汐汀依旧咬着唇:“我知道宁夫人对宁先生来说,有多重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宁先生那里得到什么!”
“那可未必!”他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冷笑道,“女人的心思有多深沉,可并不像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这种女人,自小,我就见得多了!”他狠狠握着拳头,双眼变得阴鸷。
尘儿,他曾经唯一的妹妹尘儿,他在那样小的年纪就想一直保护的尘儿,就是被这种觊觎着父王感情的女人害死的!以前的他那么小,眼睁睁看着尘儿在自己眼前睡去,再也叫不醒;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再一次出现!
尽管尘儿已经不在了,可是他还有娘亲,他绝对不允许这种可能再一次危及娘亲的人和事发生!
“你是愿意主动去跟他们说跟我回京城,还是想我派人将你绑走,或者,要我到父王面前去说说……”他忽然又带起了笑意,“说一段‘君生我未生’的故事?”
得知承轩要带汐汀回京城,而汐汀自己也愿意时,飘落忍不住捏紧了手,脸色泛白的看着一脸不羁的承轩,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当她看向宁子宸时,他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宁子宸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轩儿长大了,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她随着他走上船,微蹙的眉头却始终未松开:“可是这样算什么呢?轩儿他……”她叹了口气,说不下去。
走在他们身后上船的汐汀跟在宁承轩身边,看着前面手紧紧相握的两个人,眼含悲戚。
宁承轩忽然嗤笑一声:“看见了?心里很酸是吧?”
“这种场面,我从小就见惯了。”汐汀忽然冷冷道,转开头不看他。
宁承轩却突然一把捉住她的下颚,凑近她的脸:“那你还真是可怜……不过你放心,到了京城,我就代替我父王,好好补偿你!”
一路山水迢迢回到京城,正好赶上皇帝入殓的日子,来不及作任何停留与休整,宁子宸便将飘落和汐汀安顿在信王府,自己则带着承轩匆匆赶往皇宫。
停放棺木的大殿内,满目白色的哀恸飘扬,地上跪满了身着孝服的大臣和后宫嫔妃,而棺木旁边,正跪着同样一身孝服,满目苍凉的宁承宇。
宁子宸缓缓踏进大殿,带着承轩在棺木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皇兄,臣弟……”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又开口,声音悲恸苍白:“哥,我来晚了……”
一直低着头的宁承宇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突然就落下泪来:“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