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果坑杀那些士兵是一种罪孽,那就是因他们族人而背负上的罪孽。
他本不应该参与到这场人类纠纷的,他本可以袖手旁观。可是,他没有,他还是选择了拯救他们,并因此失去神的资格。
她慢慢走向他,站在他的身旁,凝视着他的侧脸。他的脸上依旧是苍白无比,但也不像昨晚那样毫无声息。幸好,他是鲜活的。
她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双手捧过夏尔的脸,眼神坚定而虔诚的对他说:“我认识的夏尔总是喜欢为别人着想,从而忽视自己。这样的夏尔会很辛苦。”
“所以,偶尔也为自己着想一次吧!没有人会去怪你,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的手顺着他的肩,抚向他身后的翅膀,动作很是轻柔,在快要触碰到那段明暗交接区时,夏尔像触电似的躲开。那是他,不愿意被人揭露的伤疤。
伢妹没有再触碰那个禁区,选择搂住他的腰,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强忍住泪水,说:“你其实,可以自私一点的。”
突然被抱住的夏尔有些不知所措,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释怀。他回抱住她,说:“保护你,是我最自私的愿望。”
伢妹任凭泪水夺眶而出,原来,他是为了自己回来的!为了自己,他失去了自己的骄傲,被这样惩罚,他是为了自己背负上的罪孽。
其实,夏尔没有告诉她的是:他的身上发生这种变化,意味着他必须在三天内回到赫琳兰德接受制裁,而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三天。因为
他舍不得,因为这种残害人类的罪孽一但被判决,轻则终生流放,日日被酷刑折磨;重则……我还没想好怎么写,你们自己去想像吧!
他倒不怕那日复一日的酷刑,只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小丫头。只是知道他失了神职,就哭成这样,要是知道他之后还会有进一步的惩罚,那这小丫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起码,他能多陪陪这个小丫头。那天,夏尔窥探伢妹未来的时候,有件事,夏尔并没有告诉安德鲁:伢妹的未来,一片空白。
自从他发现自己拥有预知,看到过去的能力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神,他们未来会发生的事他都能看到,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例外。就是这个能力,让他看到了母亲献身时,父亲冷漠的背影,他才对这个父亲有了隔阂。
所以,伢妹是第一个他没有看到未来的人。因此,他并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他是否参与进去了,无法判断自己的选择,索性他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回到了她的身边。
只是安德鲁一直以为,夏尔看到了那场战争里,是菲普利尔的消亡。关于这点,他并不打算争辩,因为这种事情,他也无法解释。
两人正相对无言的相拥着,一声巨响突然传来。伴随着这声巨响,相继而来的是地动山摇一样的晃动。
夏尔下意识的带着伢妹飞了出去,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正在躲避着外面那些人。要是被他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又要认为他是个以神之名的恶人,再次将他驱逐。
外面炮火连天,无论是菲普利尔人,还是这里的原住民,此时都四散着逃开。人们恐惧的喊叫声由远及近,看向他们身后,是一批新的金甲士兵。
夏尔先将伢妹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后召来忒弥斯。忒弥斯一飞到他面前,立即化作一柄银刃。夏尔手握银刃,朝众人喊道:“都到我这来!”
听到夏尔的声音,慌乱逃跑的众人终于有了方向,他们全都聚集到夏尔附近。见众人已经聚集到他附近,长剑向地面一插,随后,发出的光芒如海浪般四散涌开又冲向天际,形成一道保护屏障,将所有人都放在里面,保护起来。
那些士兵就这样被拦在屏障之外,呆呆地站立着,仿佛没有生命的机器。得到启动命令,他们就会大肆屠戮;而遇到未知屏障时,他们就被拦在外面,毫无动静。
正在这时,一道女子尖细的笑声传来。士兵们机械的往两边让出一条路。一架黄金马车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车上坐着的,正是那个被他们遗忘掉的巧儿。
那天,夏尔在救出全族人的时候,凭借的是他们那一身衣服。金甲士兵们全是黄金打造的战甲,而菲普利尔人的身上多是动物毛皮。因此,金甲士兵们都被埋了,该救的和不该救的人,都被救了起来,比如那个一出来就趁众人不注意,偷偷跑掉的巧儿。
看到她,菲普利尔众人恨不能生吞了她,尤其是伢妹,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杀意。而来哥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在知道她背叛了赫琳兰德,残害他的父母后,他是恨她的,甚至想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此时就出现在这,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感去对她了。
而巧儿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逃出来后,跑了很久,在一个宽广的平原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到了卡侬抽取国王灵魂的那一幕。
等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卡侬已经消失不见。一道声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偷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这一声让巧儿尖叫出声,摔倒在地上。卡侬鄙夷的看着这个女人,与她父亲一样,坏的纯粹。再仔细一看,这女人似乎比她父亲看起来,要更坏一点,灵魂比起她的父亲,更适合成为营养品。
心里有了主意,卡侬的嘴角慢慢有了弧度。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巧儿,从容问道:“想不想,尝试拥有权利的滋味?”
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所以在控制来哥的时候,她让他以粮食为由,控制菲普利尔众人,享受了一把权利的滋味。
这份权利只享受了几天,却已经让她着迷。所以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多久。她克服了恐惧,目光坚定的看向卡侬,郑重的点了点头:“想。”
因为这一个字,她与恶魔做了交易:他帮她实现愿望,等她拥有一切之后,他来收走她的灵魂。
于是,他帮她占领了原先她父亲的国家,控制了她父亲的兵与子民,奉她为女王。掌管一个国家后,巧儿还是惦记着菲普利尔的那些人:他们一天安稳,她就一天不舒服。
所以,她又向卡侬许了个愿:帮她灭掉菲普利尔的那些人,她就将灵魂立即献给他。
因此,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