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妹强忍住泪水,搂着他的脖子。
她不敢去触碰他的后背,生怕会触碰到他的伤口。没一会儿,那对翅膀又再次长了出来。伢妹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一声声凄惨的嘶吼是断断续续的,原来是这样。
感觉到那对翅膀再次出现,夏尔,稍一用力,将伢妹从身上推开,然后立刻摸到剑就要再去砍。
伢妹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握住他的手,夺过他的剑远远的扔了出去,然后再次搂住他:“不要!求求你……不要……”
她哭得肝肠寸断,夏尔也在她的怀里不知所措。只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下来,他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虚脱。不久,就在她的怀里昏睡过去。
发现夏尔睡着了,伢妹就这样轻柔的抱着他,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夏尔毫无血色的脸庞。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伢妹的眼泪无声的滑落。他可是神啊!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里奇的声音突然在这空旷的房间响起,这一次,她没有被吓到,而是机械的抬起头,看向他,眼里还闪烁着泪光。
看到这副情景,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里奇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他害怕被人发现他变成这样,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伢妹看着怀中昏睡的夏尔,颤抖着声音,哽咽的问:“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里奇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人,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骄傲,凌乱的衣服,毫无血色的脸庞,哪里还有那个俯瞰一切的姿态。
里奇别过脸不再去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他突然变成这样后,就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当我发现他自残时,立即过去阻止他,可却因为血族的身份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听他说完,伢妹看着怀里的人,更加心疼,眼泪不自觉的再次落下。
疼……好疼!去肉断骨的疼!夏尔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周围的一切都被屏蔽,只剩下永无止境的疼痛。
突然,黑暗之中渗透出一丝光亮来,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将他带离黑暗。那道光越来越多,最后驱散了黑暗,将他包裹,疼痛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他缓缓睁开眼,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太好了,你总算醒来了!”
他看向声音来源,就看到伢妹惊喜的表情,和她眼中,闪烁的泪花。
夏尔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感受到那一片的温软,夏尔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手上突然感受到一点湿热,勉强牵动嘴角,无奈道:“怎么又哭了?真是个爱哭的傻丫头!”
伢妹勉强忍住眼泪,声音哽咽的说:“还不是你这家伙总是让人担心,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怎么还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预知未来?听到这,他苦涩一笑,说:“是啊,我能预知所有人的未来,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他在伢妹的帮助下,慢慢坐起身,眼神空洞的凝视着前方:“我以为只要不让圣剑沾上人类的血就可以了。可是,该是我欠的债,还是发生了。”
说到这,他自嘲一笑:“也是我太天真了,自以为聪明的躲过了赫琳兰德的那套陈规,却还是遭到了它的惩罚。”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窗帘被一阵阵的风,吹得随意舞动,让那丝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他的背影也在这一丝一丝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的凄凉,那对染上罪孽的翅膀,无力的垂在身后。
他就这么看着窗外,说起了自己的罪孽:“当初,创世者创造出自然万物之后,又创造了人类。人类依靠自然生存,因此,自然孕育出神明。”
“由于神并不是创始者想要创造的,而是被自然孕育的,所以神拥有操控自然的力量。”
因为神的这项能力,用好了算是造福人类,回馈自然;用不好,那将会毁了创世者的一切心血。可他无法判断这份力量到底是好是坏,所以只能任其自由发展。终于,创世者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引起灾难的并不是自然孕育出的神,而是创世者自己的孩子。
创世者有两个儿子,因为父亲的丰功伟绩,不甘平凡,所以他们生来就有很大的志向。
大儿子的思想有些偏激,在面对人与神的平衡问题时,想到的是一方压制另一方的策略。他认为:神作为自然孕育出来的强者,理应凌驾于一无是处的人类之上。
小儿子则认为,应该建立一整套规范人神相处时的秩序。这套规定应该制约神的能力,让神的能力为人服务,而不是给人带去恐慌。
两人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各执一词。后来大儿子在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强行使用了自己的高压统治政策,还发明了一套禁术,把那些胆敢反抗的人和神变作自己听话的傀儡。
他的行为很快遭到了创世者的惩罚,而小儿子的计划就这么被创世者采纳了。
他把诞生了自然万物的地方化作一座山,叫赫琳兰德,让所有的神都有一个固定的居所,并用一套完整的秩序制约着所有神的行为。
这些规矩中,有一条:神不能以任何形式谋害任何人,即便那人罪无可恕,侵犯了神的利益,也只能等到他自然死亡后,对他的灵魂进行评判与惩处。若有谁敢违反这一规定,就要承受自己的罪孽,失去被人尊崇的资格。在赫琳兰德,如果有谁遭到这样的惩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神职,要用永恒的生命去承受他的罪孽带来的各种形式的惩罚。
听到这,伢妹明白了。所以,夏尔现在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坑杀了那几千名金甲士兵。就算那些士兵十恶不赦,遭到惩罚的还是夏尔。
身上的黑色印记是他的罪孽,他要承受这种罪孽带给他的所有惩罚,比如失去神的身份,亦或是其他,更严重的还有可能被判定为和恶魔一般的存在。这对神来说,是莫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