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试
赤日炎炎。
还有三十分钟才可以入场,大家堵在门口,状似轻松地交谈,陈霆越和夏樱这几个保送的也来凑热闹,美其名曰,看看,顺便给同志们打气。
还打气,大家看到他们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刺激人吗?
激流暗涌时,杜景贤居然也来了,和陈霆越一样也是来慰问的,但是大家十分热切地围上去,顷刻把陈霆越等人甩在身后。
包子扬圈着三个草莓新地跑过来,给梁刻铭和平小山一人一个。
校门口的阴凉地方都被占据得差不多了,三人只好在树叶稀疏的边缘暴晒,包子扬和平小山反正够黑了也不在乎,梁刻铭却好像是越晒越白那种肤质,晒得狠了,皮肤就发红,红色褪去后依旧很白。
她穿一个灰色吊带,一条嫩黄南瓜小短裤,两条白腿叉开,像男人那样坐着,右脚踝搭在左膝盖上,抖个不停,一边抖一边放肆挖着冰淇淋吃,好像不是来考试的学生,而是路过看热闹的退休干部,甚至穿了一双人字拖。
杜景贤想,我怎么会欣赏一个这样的女生?
想归想,他依然觉得梁刻铭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很有个人风格。
梁刻铭看见了他,走过来,一手推一个扫清障碍,说:“杜景贤,好好考,我想好了,我们去海边!”
杜景贤微笑,然后,用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回答:“好。”
一个月后,梁刻铭正在睡懒觉,忽然被老妈喊起来听电话,她嗯嗯啊啊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杜景贤打的,并且提到了海边。
那么,“你考上了?”
“是啊!”
“哦哦,恭喜!”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杜景贤问。
“大概不能去了。”
“啊?为什么?”
“包子扬被烫伤进医院了,我答应他每天去到他出院呢。”
杜景贤语塞,一时接受不能,“喂?喂喂?”梁刻铭大声唤,他才又说:“这样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好呀!”
第二天去到医院,其实不是什么重伤,就是腿被烫掉了一块巴掌大的皮,有点感染,他爸妈都要照顾铺子里的生意,所以梁刻铭每天报到,让包子扬在别人看来不至于太凄惨。
杜景贤第一天去,包子扬还挺意外挺高兴,杜景贤天天去,包子扬就有点儿奇怪和排斥。
是怪我破坏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吧。杜景贤在心里好笑,他之所以感觉得出来,是因为他也觉得包子扬很多余。
不过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因为包子扬觉得梁刻铭肯定不会喜欢杜景贤这样的男生,而杜景贤,觉得包子扬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就很诡异地对峙着,梁刻铭,也不知道心里明不明白,反正表面是没什么痕迹。
包子扬出院后,暑假还有十几天才结束,杜景贤趁机提议去海边,这次梁刻铭连声说好,国外的海边肯定是来不及办签证和护照了,只有去国内的海边。
国内就国内吧,是海南还是青岛呢?两个人商量得不亦乐乎。
包子扬恨恨地看梁刻铭和杜景贤一起大摇大摆扬长而去,他家虽然不穷,却不可能像杜家那样随随便便就请儿子的同学出去旅游。
杜玉尘帮他们联系好了一切,当地子公司的经理也派了专人接送,两个小孩玩得十分尽兴。
躺在夜晚的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渔火和灯塔,杜景贤情不自禁开口:“以后我们每年暑假都出来旅游好不好?”
“那可说不准,我要等工作了才会有钱出来玩,可是工作了是没有寒暑假的吧?”梁刻铭一句实话就把杜景贤的兴致拍进海里。
“难道不能请假吗?”
“厨师这一行请假应该很难,法定假日,都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杜景贤一想也是,人生那么长,难道这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来玩?
“这样吧,以后我开一家饭店,请你来做厨师,这样我就可以随便批你假了。”
“哈哈哈!”梁刻铭笑道,“这倒是个办法。”一个浪头把什么东西冲到脚后跟,她捡起来一看,“嘿!海螺!”
小时候看电视,主人公到海边谈情说爱总是一捡一个,弄得梁刻铭以为海滩上遍地都是,到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手里这个尽管有点残破,她还是很开心,于是梁刻铭从海边带回的唯一纪念品,就是这个长了毛的破海螺了。
短短一个礼拜过去,回到家的梁刻铭,收拾收拾,去学校报到。
因为梁刻铭的缘故,包子扬也想考烹饪学校,还跟老爸据理力争:“咱家就是做包子的呀!”被他老爸一个耳光抽得转了两圈,“你还想做一辈子包子,没出息的东西!”
最后只得老实去上高中,将来考大学。
“你父母不管你吗?”包子扬问梁刻铭,其实梁刻铭的成绩完全也可以上高中,不是K中这样的国家重点,至少也是市重点。
“不管。”梁刻铭便洋洋洒洒给包子扬讲自己和爹妈之间所爆发的、那为数不多、却非常壮观的战争,包子扬听得目瞪口呆。
烹饪学校的课程不紧,没有晚自习,没有补课,平小山上的是护士学校,跟梁刻铭性质差不多,几个人每礼拜都能聚。
每次梁刻铭都不忘叫上杜景贤,看得包子扬酸溜溜的:“他不忙吗?”
“我听说大学可闲了。”平小山说。
又过了三年,梁刻铭开始半工半读,包子扬十分激动,立刻和她一起去参加面试,也被顺利录用。
这家茶餐厅的老板是香港人,叫李时空,所以餐厅的名字叫做时空茶餐厅,二厨曾经在梁刻铭他们学校里任过教。
李时空一看梁刻铭的外形就很满意,吃了她做的鸡蛋羹后连连点头,包子扬一看就急了,他还不至于傻到认为梁刻铭厨艺跟中华小当家似的那么出神入化,于是找机会跟梁刻铭说这老头绝对有所企图。
李时空确实有企图,梁刻铭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年轻时很是放荡,身家又不清白,坐牢出来后,老婆跟他离婚,放弃所有的财产,只带走了女儿,李时空一个人漂泊几年,慢慢想起有家的好来,每日长吁短叹,想方设法地对梁刻铭好。
包子扬如临大敌,背毛竖起,既不能得罪老板(老板可是道上混过的),又不能让梁刻铭吃亏,真是活得如履薄冰。
梁刻铭一点也不防备,有天茶餐厅关了门后李时空说铭铭啊,会喝酒吗,留下来陪我喝两杯,梁刻铭就留下了,事后包子扬那个惊啊,冷汗一串一串地流。
李时空很喜欢跟梁刻铭说自己的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梁刻铭也很喜欢听,听到动情处,还会说:“是吗?你居然这么混蛋?”李时空点头,“我那时候真是混啊!”一旁包子扬腿都软了。
这几年包子扬的变化非常大,五官长开了去,原本瘦小的个子猛蹿至一米八,也壮实了,晒得更黑,肱二头肌据说是和面和出来的,他非常爱穿紧身T恤,那包得紧紧的袖口,正好可以凸显胳膊上的肌肉。
平小山在护士学校,和一群女孩一起,迷上了哈韩追星,一个小时有五十分钟都在说哈尼,梁刻铭也不客气,“下次把人领来我看看再说。”
梁刻铭还是初中那张脸,稚气的五官,搭配上有点迷糊和满不在乎的表情,很白的皮肤,混血儿长相,卷发长到腰了,挽成一个髻盘在脑后,在男生为主的烹饪学校非常受欢迎,不过从没有正式的男朋友,包子扬有次去找她,见她拿着把剔骨刀站在讲台上耐心地跟一班男生说:“我们摆事实,讲道理……”
而杜景贤,包子扬和平小山都说他变了,梁刻铭却感觉不出来,明明还是那个样子吗?
他可能是没什么朋友,周围都是些大好几岁的同学,怎么能真正融入呢,也就只剩下读书这件事可干了,十八岁拿了两个学位,并开始硕博连读……人要无聊成什么样子,才能做到这一点……
“你整天读书,别把脑子读坏了,没事常出来玩玩,哎,我跟你说,一加一等于几?”包子扬拿着扫帚,站在座位旁边,很认真地问。
杜景贤含着吸管,莫名其妙看着他,“二?”
“呼,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给我列一串公式说明一加一等于三。”包子扬松了口气,继续扫地。
杜景贤喜欢到时空茶餐厅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此举正对李时空胃口,这位闲得发慌的老板便坐到杜景贤对面,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梁刻铭不由得好笑,这两人倒是合契,李时空那点事,说几个下午也就说完了,何至于每次杜景贤来,他都凑过去唧唧哇哇?都说了年把年了,不累啊?
后来杜景贤在店里过生日,李时空送了一个大红包给他,有多大呢?大得把梁刻铭、平小山和包子扬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该得的,你那些点子,很好很好,帮我赚了不少。”
这时梁刻铭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是如何做生意。
因为早满十八岁了,所以一定要喝酒庆祝,李时空喝得眼睛都红了,又露出那种流氓气,瞪着杜景贤说:“小子,你怎么会姓杜呢?你不应该姓杜呀!”
平小山哈哈笑着,“老板,他不姓杜,他‘性感’。”
这冷笑话没让老板笑,李时空拍着桌子说:“不对不对不对,你应该姓谭!”
“痰?为什么是痰,不是屎……”包子扬已经醉了。
李时空醉眼矇眬地说:“哎,你实在是好像一个人。”他打个酒嗝,自顾自继续,“像极了,不过,那人是个……嗝,混蛋……他要是还活着,老子我一定要砍足他几百刀,怎么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呃!”
杜景贤脸色变了变,抿紧了唇低下头问:“那人叫什么?”
“嗝,谭之盛啦,我跟你们几个说,化成灰我都记得他的样子!跟姓杜的小朋友长得真像!”
杜景贤怔怔望着狼藉的生日蛋糕,眼中一片懵然。
“怎么了?”梁刻铭一边喝一边把酒吐掉,离醉还早着呢。
杜景贤淡淡一笑。
安顿好那三个醉鬼后,他送梁刻铭回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路灯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梁刻铭发觉他走得很慢,好像不想早点到达目的地。
她正想问,他已开口:“刻铭,我有个秘密。”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喊她,梁刻铭觉得这称呼有点陌生,又有点水到渠成的熟悉。
“你说。”
“还记得你说过,我很没有个性,没有主见……那是因为,我是爸爸妈妈收养的孩子,我不想他们讨厌我,所以,我就只做能让他们高兴的事情。”
梁刻铭不由得看向他,而他慢慢点点头。
“我被收养时已经四岁了,懂事了的,他们从来不跟我说亲生父母的事情,我知道他们不愿意提,我就一直忍着,不问。”
“其实你很想知道的吧?”
“嗯。”杜景贤轻轻地答应了声,“我想,他们很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但至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好。”
“老板说的那个谭之盛,你觉得会是你的生父吗?”
“可他好像是个混蛋呢。”杜景贤苦笑。
“混蛋也分好多种,老板不也是混蛋吗?”梁刻铭说,“明天我帮你再打听那个谭之盛的事,希望老板别清醒了就不认账。”
第二天梁刻铭向李时空问及谭之盛,李时空果然不记得了,一脸防备。
“因为老板你说景贤长得很像他。”
“啊?我说了吗?不可能吧!”
“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什么谭之盛还是谭之衰,这个谭之盛,不会是景贤的亲戚吧!”
“长得虽然像,可是感觉差很多耶!”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嘛?”
禁不住梁刻铭再三缠磨,李时空大致说了点,那个叫谭之盛的人,绰号幽灵,极其有名,可是很少有人清楚他的底细,据说他是某校高材生,书没读完就被开除,人聪明,手段又狠,被他盯上的猎物,没有逃过去的,黑白两道恨之入骨,几个大佬合起来出钱买他死,最高时金额竟有八位数,被称为道上的彩票。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因为一起爆炸案和一段伪证坐牢吗?就是他搞的,反正这个人活跃的时候,真是黑暗期,从金融到政界。”
李时空喝了一口茶。
“后来只听说他死了,却不知道怎么死的,虽说这人活着绝对是祸害,可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感觉也不怎么爽。”
“谭之盛结婚了吗?”
“那我怎么知道,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缺得了女人。”
梁刻铭想,如果谭之盛真是这样一个顶级混蛋,又真是杜景贤的生父,那他养父对此绝口不提,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你恨他吗?”梁刻铭问李时空。
“谈不上,他害了那么多人,一定不缺人恨,再说他也死得骨头都能打鼓了。”李时空喝茶,梁刻铭的话让他喷了出来。
“老板,杜景贤说不定是谭之盛的遗腹子。”
李时空了解大概后也傻了。
“不要跟我说话,让我消化一下先。”
梁刻铭之所以告诉李时空,是因为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帮他们打听杜景贤亲生父母的事。
李时空这一“消化”,就消化了半年。
这半年杜景贤还是经常来,但是李时空看他的眼光怪怪的,而且也再不闲聊打招呼。
这半年里包子扬终于鼓起勇气第二次向梁刻铭告白,言辞真挚,店员和顾客都为他鼓掌。
就在大家期待着梁刻铭的反应时,梁刻铭手机响了,于是她说了句:“等下,听个电话。”就走了。
包子扬抱着希望,也许她是要想清楚,另外,她可能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笑话。
但是梁刻铭一直没回来,第二天也没露面,包子扬惶惑了,至于想那么久嘛,以梁刻铭的个性,任何事情,任何人,她都不会避而不见呀!
难道不是拒绝?包子扬带着一丝憧憬的笑容拨打梁刻铭的手机,得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复。包子扬又心急火燎地冲到梁刻铭的学校宿舍,大家异口同声告诉他,梁刻铭请假了。
此时的梁刻铭,在飞机上看《读者》打发时间。
“其实,你不用陪我去的。”
“没事,反正老板也说了,让我请假。”梁刻铭跷着二郎腿,上次坐飞机,还是和杜景贤一起去海边旅游,“而且我觉得,你一个人好像搞不定。”
“为什么?”
“你这趟寻亲之旅,如果一个人,很容易胡思乱想。”
杜景贤笑了笑,梁刻铭又低头看杂志,过了会儿,他忽然说:“谢谢你。”
“不谢,反正我也闲,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花这么大力气去找?”
杜景贤看了梁刻铭一眼,表情转而变得有点若有所思,“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某种力量在召唤你呢?”
梁刻铭摇摇头。
“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想去做一件事,去一个地方呢?”
梁刻铭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杜景贤失笑,“我想也是,没有杂念的梁刻铭。”
“难道你有?”
“太多了。”
“神神叨叨。不过,你开心就好。”
“也许是因为,我对他们知道得太少了,所以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会让我爸爸妈妈绝口不提呢。”
杜景贤露出一丝苦笑,“目前看来,应该是恶名昭彰的父母,一个死了,一个坐牢。”
“就算恶名昭彰,至少是很有名。”梁刻铭喃喃自语。
杜景贤翻开膝盖上那个资料夹,里面薄薄的几张纸片早就被他看了无数遍,每次翻开,都有不同的感觉,他也会跟自己讲,拜托,这又不是哥德巴赫猜想,什么股市走向曲线图,需要翻来覆去地研究,就算小学生,看过一遍也能记住……只能感慨,人心、情感是多么复杂,多么耐人寻味的东西……
在这为数不多的资料中,有一张彩色两寸照片,应该是证件上抠下来的,还有四分之一个公章盖在上面。
照片上的女人轮廓模糊,一双眼睛大而温润,刘海是带着时代感的卷法,额头躲在下面,涂了口红,是那个年代特有的鲜红,显得有点假。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的年纪一定很小,大概才十五六岁。因为资料上说,她十五岁就出来当学徒了,连高中都没上过。
她叫载花青,看起来好像最不可能是谭之盛的女人,谭之盛聪明,狡猾,是伪装成猎物的猎手,李时空口中的他花天酒地,到处留情,他们都错了,一个太清醒的男人,不会这么做,跟谭之盛有交集的女人,原来竟然一共只有三个,前两个美貌,和他一样精明,唯独这个载花青,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是,杜景贤依然在看到她的照片后,立刻打消了去找另两个女人的念头,甚至,他从心底里希望载花青就是自己的生母,即使,她犯了法。
载花青,出生在江西一个人口不到一千的小镇,那里产国画所用的颜料,所以她的名字叫花青,妹妹叫朱京,她十五岁就在那个颜料厂里做学徒,每日与各种各样的矿石植物打交道。
至于她和谭之盛是怎么认识的,没人知道,即便是最亲近谭之盛的人,也只知道有一段时间,这个女子和他如影随形,那段时间很短,好像只有半年。
再后来,她就失踪了。
杜景贤费尽周折才查到,她十二年前被判入狱。
这个眼睛温润,有点怯态的女人,竟然会投毒杀人,杜景贤完全不了解她,都有点难以置信。
看着照片,他在心里轻轻地问,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下了飞机,随便吃点东西,便想办法找去女子监狱。
“你们是载花青什么人?”盘问的女狱警三十出头,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冷淡刻板,本来就没指望得到礼遇的两人对看一眼,杜景贤犹豫一下,说:“我是她儿子。”梁刻铭飞快看他。
“啊?”女狱警头一偏,打量着杜景贤。
杜景贤抬起眼,不卑不亢,微笑着问:“请问,我可以探视她吗?”
“这样啊。”女狱警淡淡道,“不行。”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杜景贤身上。
“为什么?我查过,我可以探视的。”
女狱警勾了勾嘴角,“详细的,去找路迁路律师,问他。”她拉开抽屉,找了一张名片出来,递给杜景贤。
杜景贤接过名片时,女狱警又说:“不过,他可能不太想看到你吧。”
杜景贤面露疑惑,女狱警摆摆手走进办公室。
电话接通,“喂?我是路迁,请问哪位?”
“路律师吗?你好,我叫杜景贤。”
“谁?”电话那头沙沙的。
“杜景贤。我想问你——载花青的事。”
电话那头霎时沉寂下来。
“喂?路律师?你在听吗?”
“杜景贤……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