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舍
安浩天这两天很忙，忙着为这个非常麻烦的女人跑腿。美其名曰是为了赚钱，可他总觉得这银子早晚得砸进去。一个女人能做什么生意？
两个月后，安浩天忍不住了向轩辕浩告状：“九毒，短短两个月，十万两银子就剩下三万两了。我可是一毛利都没见到。你还让她胡闹下去啊！”
“银子已经给她了，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女人败家，你也败家。”
“什么？”轩辕浩眉一挑，手里正掐着一只漆黑巨大的毒蜘蛛，那蜘蛛爪子一伸一伸。
安浩天的心肝一缩一缩。他吞了吞口水，“当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嗖一下就没影了。
一旁的时雨对安浩天消失的方向嘲讽地一笑。被轩辕浩看到，冷哼：“做你自己的事儿。”
晚上，唐芷儿来访。对于这间建在茅屋后面的小黑屋，唐芷儿一般是不会轻易走进来的。
花花草草带毒，她可以接受，但那些毒蛇，毒虫之类的，她可是一眼都不想看到。
可惜，轩辕浩不在。时雨站在门口，冷脸恭请师娘先行离开。
“他去哪了？”
“不知。”
唐芷儿奇怪地说：“他除了这个院中，也不会去哪啊？”
时雨选择沉默。
唐芷儿明白，这小家伙一直看她不顺眼，于是，转身自己开始找。几间茅屋都搜遍了，没有。只剩下最后一间黑屋。
时雨仍然不动如山地站在黑屋门口。
唐芷儿又问：“他真的没在里面？”
时雨道：“就算师傅在里面，师娘敢进吗？”
唐芷儿没接这句话，反问道：“时春呢？他在哪？”
时雨道：“自然是跟师傅在一起。”
唐芷儿眯眼看这少年，这小家伙在激她进去，她当然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轩辕浩可能在里面研究，她知道屋子里面还有个地下室。估计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倒不是等不得。只是总不能被这个小家伙看不起吧！在轩辕浩还未变心前，她估计他们还要在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呢！
唐芷儿道：“你让开，我进去找。”
时雨侧开身子，脸上挂起一丝诡异的笑。唐芷只当没看见，推门走了进去……
轩辕浩与时春由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时春惊得正要喊叫，却被轩辕浩抬手阻止了，示意他静静地看着，不要出声。
时雨的肩上与头顶各停着一只毒蟾蜍与毒蝎子。两个毒物如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即将上演一场生死战。
而唐芷儿则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紫黑色的小毒蛇，笑眯眯的，“不要动啊！生死存亡啊！你该明白，它们现在被抹了药，可不会认什么饲主，稍稍动一点，打扰了它们的争斗，那你的小命可就堪忧了。”
时雨气得脸色铁青，却一丝也不敢动弹，“你使诈。”
唐芷儿道：“这叫兵不厌诈，小朋友。你以为我从不进这间屋子就是害怕它们吗？你错了，我不怕它们，我只是讨厌它们。”说着将手里的小毒蛇用力扔到墙壁，啪！小蛇摔到地上不动了，估计是被撞晕了。
唐芷儿站起来，走到时雨面前。时雨急道：“喂，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唐芷儿笑眯眯地说：“我来救你如何？”
时雨惊，“不，不用，你躲开，你不要命了，喂……”
唐芷儿已经动作迅速地一手一个将两只亢奋的毒物抓住，然后只听到啪啪两声，墙上摔下来两个毒物，跟那条蛇一样，趴在地上不动了。
唐芷儿摔得很用力，然后将两只手在时雨的衣襟上擦擦，“这东西真讨厌。”
时雨解除危险松口气的同时，担心地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毒物。天啊！不会是被这个女人摔死了吧！这些可都是师傅的宝贝啊！然后才迟钝地发现这个女人在把他的衣服当抹布用。“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刚刚稍稍不小心，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唐芷儿擦完手，赞许地点点头，“还行，有点良知，知道担心你师娘的命。告诉你，若没那本事儿，就不要捉弄人，小心作茧自缚。最起码你也要了解一下，我姓唐，出自唐门。我们家老祖宗就是研究这东西的，你觉得我会怕它们吗？”
时雨道：“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进这间屋子？”
唐芷儿道：“小朋友，你试过被一群毒蛇爬满全身的感觉吗？”并没有等时雨回答，她接着又道：“告诉你，我试过。”
时雨震惊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相信。
唐芷儿又道：“你试过被关在一间充满各种毒虫的房间吗？陪着你的只有被毒虫咬死的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我试过。”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
“我小时候过得并不好，我曾经恐惧它们，可是越恐惧便会让某个人越高兴。为了让某人不开心，我只有面对它们，面对恐惧。我做到了。但是，我虽然不怕它们，让我喜欢它们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时雨呆了片刻，突然道：“对不起，师娘，我……”
唐芷儿笑，“咦！你终于叫我师娘了。小朋友，脸红什么？你的脸色怎么变来变去的？”
时雨微恼地说：“我才没……师傅。”
唐芷儿转头，笑，“你出来了，那个地下室有什么好，你天天躲在里面。快点出来，我有事儿找你说。这个地方实在太可怕了，快快，我们出去说。”
轩辕浩看着她，唐芷儿被这深情的目光盯着浑身发毛，“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轩辕浩微微摇了摇头，“我想以后这两个小子会从心里尊重你。”
唐芷儿笑，“你都看到了，其实我不在乎，只要他们以后别给我捣蛋就行。”
“我想他们以后不敢了。你从未对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儿。”
“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是我疏忽了。”
唐芷儿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还是觉得他以前冷冰冰的样子比较好接受些。现在的目光看得她直想逃。
“我有件事儿想问你。”
“什么？”
“你收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唐诗的对不对？”
轩辕浩目光微闪，最终还是点了下头，“是。”
“能把这消息告诉我吗？”
“我不告诉你，将来你也会知道。唐诗要成亲了。”
唐芷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派人盯着唐诗，你想帮我。唐诗是她最宠爱的女儿。要想让她痛苦，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毁了唐诗。”
轩辕浩道：“是。”
唐芷儿问：“她成亲的对象是谁？”
“无水公子。”
“无水山庄的无水公子？”
“是。”
“我记得这位无水公子前些天与你做了一笔交易。”
“是。”
唐芷儿道：“唐诗常居深闺，不谙世情，听说无水公子貌比潘安，风流倜傥，若是有心，唐诗一定抵挡不住。”
“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你受的罪，便由唐诗来还。”
唐芷儿一笑，“你这人果然不是君子。”
“我是九毒。”
“不错，你是九毒。可是这个仇我想自己报。”
“你不信我？”
“不，我信，只是唐诗是我姐姐，无论那个女人如何，但唐诗无罪。小时候，她是唯一敢帮助我们母女的人。”
轩辕浩无奈地说：“你这样，只怕这仇你是报不成了。”
唐芷儿道：“我只要她死，其他人我不想连累。”
轩辕浩点头，“那好。不过，我只能保证我不再对无水公子提出条件，但无水对唐诗的态度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他身边的女人好像很多。”
唐芷儿道：“婚事不能取消吗？”
轩辕浩道：“取消不了，唐家已经同意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江湖上公布。而且唐诗已对无水公子动了情，到了非死不嫁的地步。”
唐芷儿苦笑了一下，“怪不得，她那般疼爱唐诗，怎么会舍得将唐诗嫁给无水公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轩辕浩道：“现在你能否告诉我，是谁向你透露的消息。”
唐芷儿想了想，突然一眨眼睛，“是安家老三。”
轩辕浩道：“看来有些事情我要换人管理了。”
唐芷儿笑眯眯的，才不管某人死活。谁让某人在某些事情上不帮忙呢！
今天唐芷儿将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拎着酒菜来找轩辕浩。
时春时雨很是惊讶，其实唐芷无事的时候，很少来此小院的。尤其还是拎着酒菜，“师娘，师傅还在……”
“我知道，告诉他快点，我等他。”说完，自己推门走进轩辕浩平日休息的居室。
唐芷儿将酒菜摆在桌上自斟自饮。这一等就是半天，天都黑了，轩辕浩才推门进来。一身清爽，头发湿湿地披在身上，显然刚刚沐浴过。
“让你久等了。”
唐芷儿笑，“没事儿，就知道你研究起来便会没完没了。今天我带来一些好酒让你尝尝。在安二那弄到的。你知道他滑着呢！这坛酒可不容易喝到呢！”
轩辕浩道：“是挺不容易，他让你接近镖局吗？听说他命令下人禁止你迈进镖局半步。”
唐芷儿笑，“那个铁公鸡就怕我找他借银子，不过，他前些天新娶的爱妾可是很愿意与我做朋友。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走进镖局，在他的酒窖里拿来的。他心疼得脸都青了。”
轩辕浩道：“那一定很好玩。”
唐芷儿歪着脑袋看轩辕浩，“我整天与那几人胡闹，你怎么不吃醋？”
轩辕浩道：“我了解你。”
唐芷儿不依不饶地说：“真的？”
“你喝醉了。”其实我是很了解他们，唯一有些好色的老三，如今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你还没回答呢！”
轩辕浩苦笑，“我要抓紧时间让自己变白。”
唐芷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倒了一杯酒，递给轩辕浩，“来，喝酒，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尝尝呢！”
轩辕浩接过来，喝了一口，愣了一下，有些纳闷地看了唐芷一眼，“这酒还有谁碰过？”
唐芷儿道：“没人啊！”
轩辕浩道：“这里面被下了春药。”
唐芷儿道：“你一口就喝出来了。”果然厉害。
轩辕浩一愣，“你下的。”
唐芷儿很大方地说：“是啊！我管安老三要的药。他在妓院里弄到的，听说很厉害。嘻嘻。”
轩辕浩脸都绿了，可惜脸色太黑，唐芷没看出来，“你给我下春药！”
“怎么了？味道不好吗？不会啊！无味的，我都喝一下午了。”
轩辕浩皱眉，怪不得，已经醉了。
“为什么给我下药？”
唐芷儿道：“什么给你，是给我啊！奇怪，我都喝了这么多了，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呢？”
轩辕浩眼皮跳了跳，“可能是安老三把药弄反了，他以为是给男人用的。”
唐芷儿困惑地，继而一笑，“怪不得他给我药的时候，表情很怪呢！”
轩辕浩漆黑的脸又黑了半分。今天早上，安老大看他的眼神也很怪。
“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
唐芷儿笑道：“因为你太黑了，跟你在一起，也需要胆量啊！”
轩辕浩将气歪的鼻子扳正，道：“那你现在有胆量了吗？”
“嗯，跟以前一样，我就是觉得有些腿软。”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
唐芷儿点头，“是有些醉，那，你会不会乘人之危啊！”
“会。”
唐芷儿生气地说：“小人。”站起来就往外跑。
“晚了。”轩辕浩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唐芷儿大喊：“救命啊……”被轩辕浩用嘴堵住，再也喊不出来了……
两人终于圆房的第三天，唐芷儿走了。当天下午，轩辕浩才收到一则消息，同时也明白了唐芷儿离开的原因。
轩辕浩看着一旁不断擦汗的安浩天问道：“为什么我会比她晚知道消息？而且晚了足有三天之久。”
安浩天道：“她，她说你在治毒方面确是天下第一，但其他的，你并不是很上心，所以很容易被钻空子。而且她是你夫人，消息先一步被她截到也很有可能。”
轩辕浩叹息：“我确实不适合弄这些，更可惜的是你们几个也不合适。培养的那几个人年纪还太小，也不当事儿。你说，她能杀死唐夫人吗？”
安浩天道：“她那么聪明，又忍了这么长时间，谋划了这么久，我想一定能成功。”
轩辕浩道：“弄死个人当然容易。我是担心以后……”
安浩天想，我也担心。唐夫人去探望有了身孕的女儿，一路之上有许多地方可以下手。悄无声息地杀了自然好。怕就怕被人识了身份。到时只怕要面对唐门的追杀了。
轩辕浩道：“去把你三弟叫来，我有事儿要他做。”
轩辕浩看到唐芷儿的时候，她正坐在树丫上，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衫更是粘满了泥垢，那两只前后晃荡的脚，其中一个少了一只鞋。很是狼狈，但依然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看到树下突然出现的轩辕浩，她笑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轩辕浩道：“你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悠闲，不像是在等死。”
唐芷儿笑眯眯地说：“我被追杀了一个晚上，我跑啊跑，你知道在江湖上不会武功真的很吃亏。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活着逃出去，我一定要学武。起码要把轻功学会。因为脑袋再聪明，也没有一把剑快。后来我跑到这棵树下，发现我的鞋子跑丢了一只，于是，我就爬到了这棵树上。然后，我看到了太阳在我面前升起。突然间觉得后边的追杀没什么可怕了。娘的仇我已经给她报了，死也没那么可怕，如果死了，或许还能看见娘亲呢！我总是在梦中看见她，却摸不到。”
轩辕浩问：“那现在呢？”
唐芷儿笑，“看见你，我突然间不想死了。”
轩辕浩道：“那就下来吧！跟我回家。”
唐芷儿道：“回轩辕府。”
“当然。还能去哪？”
“那你的麻烦会不断啊！唐门只怕不日便会登门拜访。”
轩辕浩道：“你是我妻子。”
“你说过，你不会舍命救我。难道你改变主意了？”
“我会让我们俩都活着。”
唐芷儿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有一天，你决定舍弃我时，请你告诉我。”
轩辕浩看着她，“好。”
唐芷儿笑了，“那你接住我，我要跳了。”说完，便纵身跳了下去。
轩辕浩双手将其接住，唐芷儿躺在轩辕浩怀中，看着那张黑黑的脸，笑，“我突然间觉得你脸黑的样子其实很好看。”
轩辕浩的身体僵了一下。唐芷儿娇笑。
轩辕浩道：“你真脏。”
唐芷儿故意将脸在轩辕浩的怀里蹭了又蹭。
轩辕浩咬了咬牙，不理，抱着她走出林子，上了马车，轩辕浩才将唐芷儿丢到一旁。“我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儿？”唐芷儿心情很好地还在笑。
“关于那天晚上，春药的事儿。”
“呃！”尴尬地左看右看，“什么啊？咦！外面的景色不错啊！”脸红。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唐芷儿双手抱住头，这种事情怎么能慢慢想啊！越想脸越红，这黑鬼，不对，这色鬼……抬眼，偷看……
轩辕浩嘴角扬起，白白的牙齿闪着寒光。唐芷儿吓得低下头去，惨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