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人1
水蓉蓉道：“我要出关，你想办法。”
“干吗？”
“找杨修，他一定是受了重伤，或者是躲在某个地方等死。”
“你确定你能找到？”
“事在人为，我总要试试。”
三师兄道：“可是你大着肚子，跃不了城墙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光明正大地出关。”
“怎么出去？”
“证明我是郡主身份的东西没有，但可以证明我们来自广善竹舍，你我的信物一直都带在身上。你编个理由，让他们放我们出关。”
“想不出。”
“那我就告诉师傅……”
“行，我想……小祖宗，你让我吃完面再想吧！”
水蓉蓉看着这个被风沙腐蚀，只剩下残檐断壁房屋，停住了脚步。
三师兄道：“你不会以为这里藏着人吧！一目了然，里面没人。”
水蓉蓉微微摇头，“当初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建屋时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挖地窖。”说完，水蓉蓉缓步走了进去，“师兄，把地上这块石板掀开。”
三师兄依然掀开了石板，一支箭嗖地射了出来。三师兄反应很快地微微侧身，箭头盯到了土墙上。
石板下坐着一人，手里抱着一把弩弓，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句：“谁？”正是负了重伤的杨修。
水蓉蓉蹲下身，“是我。”
杨修却还在问：“是谁？”
水蓉蓉道：“师兄，他神志有些不清了，快把他拉上来。”
“谁？”杨修将弩弓对准三师兄。
三师兄一把将杨修手中的弩弓抢走，把已是强弩之末的杨修拽了上来，“他好像伤到腿了，流了很多血……咦！里面还有个人，昏迷了，不过活着。”
水蓉蓉道：“都拽上来。”给杨修嘴里塞进去一个药丸，又喂他喝一些清水。
杨修终于清醒，眼神有了焦距，“蓉……郡主？”
“叫我蓉蓉吧！你现在身体太弱了。”一摸他的额头，“还发着烧，不能呆在这里，不然你真的没命了。”
那边三师兄已经将另一个救醒，“你是谁……大人。”是杨修的亲兵。
杨修艰难地坐起来，“郡主，你怎么来了？”
水蓉蓉道：“自然是来救你。你想叫我郡主也可以，不过现在不是跟我怄气的时候……三师兄，把马车赶过来，毕竟快点离开此地。”
三师兄将马车赶到门口，又充当劳力将两个受伤的男人抱上马车。
“小师妹，去哪？”
水蓉蓉道：“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世外桃源，先往北走。”
“好咧！驾！”
马车上铺着厚厚的棉被，所以即使马车跑得飞快，也不显颠簸。杨修靠在车壁上，并没有躺着。他旁边的亲兵见大人坐着，他自然也只能坐着了。
水蓉蓉先看了亲兵身上的伤，又给他把了脉，“你没有内伤，外伤也很轻，只是擦坏了皮而已。你现在身体虚弱应该是饿的。”由车柜里面拿出一张饼，扳了拇指大小的两块递给他，“我知道有些少，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多吃，这是水。”给他倒了一小杯，“一刻钟后，我会再给你饼跟水，那时会给你多些。很抱歉，车上没有米粥。还有把这个药丸先服下，对你有好处。”
杨修服了水蓉蓉给的药之后，觉得神轻气爽，好像伤痛好了大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水蓉蓉给别人医治时的样子，竟如此严肃认真。原来她不只会戏弄人。
处理完小兵，水蓉蓉目光转向杨修，“我要看看你的腿。”
杨修道：“没事儿，血早就止住了。”
水蓉蓉表情严肃地说：“伤口应该已经化脓了，不然你不会高烧，烧得神志都快不清了。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解缠在杨修大腿上的布。
杨修突然握住水蓉蓉的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师兄不是也可以吗？”
“我师兄在治病救人这方面并不如我，他倒是很喜欢划开别人的肚肠，但却总忘了帮人家缝上。”
正在赶车的三师兄大笑，“还是小师妹了解我。”
水蓉蓉道：“你顶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等药效一过，你会再次昏迷。你是想清醒着看着我给你治伤，还是昏迷后任我为所欲为？”
杨修无奈地放开手，他对水蓉蓉从来都是妥协。
把所有的布条拆开，水蓉蓉看到了那条又长又深的伤口，伤口的肉外翻着，已经化脓。伤口直达大腿根部。想要治伤，有个部位自然会露出来。
水蓉蓉已经明白杨修拒绝的原因了。不过她的表情冷漠，就像一个医者对待伤者。反倒是袒裎相见的杨修非常不自在，一旁的亲兵也不自在，虽然袒裎的不是他本人。
毕竟水蓉蓉是女人。有些地方总是不便女人诊治的。即使她是名郎中。
水蓉蓉道：“伤口要缝上，可能会有些痛，你忍着。”先是清除脓血，然后又抹了外伤药。杨修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了。
“我刚才给你吃的药里面有止疼的成分，但你的身体虚弱，我不能给你太多。你只能忍了。”递给杨修一块木头，“咬着。”
穿针引线，缝合伤口，然后在伤口末端大腿根部打个小结，“好了。”水蓉蓉的额头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严肃的脸颊终于带一丝笑意，“这伤口若是再偏半分，你就要当太监了。”
杨修又痛又窘，吐出嘴里的木头，“你……”
水蓉蓉笑，“别乱动，伤口还没包上呢！”
一旁的小亲兵小心翼翼的，总觉得大人跟这位郎中之前好像有点什么。
终于将杨修的伤口包扎完毕，她又递给他一粒药丸，让他服下，“你睡一觉吧！等你醒了，我们就到地方了。”
杨修道：“我还不困……”话还未说完，身子一歪已经睡了。
小亲兵大惊，“你给大人服的什么？”
水蓉蓉笑，“蒙汗药。”
“啊！”小亲兵自然是不信的。
水蓉蓉道：“你家大人神经太紧张了，需要休息，不然伤口好不了。”
小亲兵道：“那大人没有生命危险了？”
水蓉蓉道：“只要烧退了，就没事儿，靠他自己了。”微微叹了口气，“你帮下忙，让他躺舒服些。再把这条被子给他盖上。大饼放在柜子里，你一会拿出来吃吧！但要慢。”说完拉开车门，坐到了外面。
“师兄，换我赶吧！”
“你怎么出来了？进去歇着，外面风沙大，你没看见我都从头蒙到脚吗？”
水蓉蓉笑，“是啊！只露出一张贼眼。”
三师兄道：“是勾魂眼。”
水蓉蓉失笑。
三师兄道：“杨修……没事吧？”
水蓉蓉道：“他伤得很重，又失了那么多血，能挺到现在真是奇迹，我真庆幸我找到他了。只要他的烧能退，命就算保住了。我已经给他吃了两粒还魂丹。”
三师兄惊道：“师傅辛辛苦苦一共才做出十粒救命药，你一口气就给他喂了两颗。当初师傅偏心给你两粒，你竟然全用了。那是师傅给你准备的，以防万一。你怎么……要我说，这女人动了情还真可怕。什么老本都敢往外送啊！”
水蓉蓉道：“闭上你的嘴，赶车。”
三师兄道：“师妹，我们这是去哪了？万一遇到军队怎么办？我只能照顾你，里面的两个我可顾不来。”
水蓉蓉突然皱起眉头，“你还真是乌鸦嘴，停车。你看前面是什么？”
尘土飞扬，竟是一小队骑兵。
三师兄也觉得今天自己的嘴巴有些臭，“怎么办？对方至少一百人呢！要不我引开他们，你驾车走？”
水蓉蓉微微摇头，“马车跑不过骑兵。用毒，胭脂红。”
三师兄脸色一变，“太毒了吧！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杨修不能有事儿。况且两国交兵，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可我们不是兵。”
“即使不是，你觉得对方会放过我们吗？”
三师兄道：“若是师父知道了……”
水蓉蓉静静地道：“所以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马车里有个声音突然道：“不能用。”
水蓉蓉回身拉开车门，“你怎么醒了？”扫了旁边脸色苍白的小亲兵一眼，定是这小子干的。
杨修虚弱地道：“不能用，胭脂红，天下巨毒，不仅伤人，连地上草木，地下的水两年内都不能饮用，太霸道了。既然交战，就要光明正大。”
水蓉蓉道：“这叫兵不厌诈，你忘了你是怎么中的埋伏。”
杨修道：“那不一样，你若用了，开了先例，若是对方也用该如何？”
“胭脂红的配方是保密的。”
“就算没有胭脂红，难道他们就不能研制出胭脂白，胭脂绿吗？天下间，并非只有广善竹舍一个地方。能人异士多的是。你若是为了救我而用胭脂红，那我宁可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三师兄道：“喂，到底用不用啊！他们已经到近前了。”
水蓉蓉看着杨修，冷声道：“用。”
杨修突然抽出别在靴子内的匕首，比在自己的颈间。
水蓉蓉眼睛微微地眯起，“你若敢死，我就杀了秀如，杀了杨伯。我还会去杨家村杀了你娘，还有你弟弟。”
“你……”杨修手臂颤抖，“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三师兄一旁当和事老，“不用闹得这么僵吧！要不我们试试用迷药。”
水蓉蓉道：“在屋里用迷药当然可以，但是这里，风沙这么大，迷药根本就不管用。”
三师兄翻翻白眼，“那就见机行事吧！”唉！马车都被包围了，这两人竟然还在争。三师兄跳下马车，和蔼可亲地说，“我说各位军爷……”突然想到脸上蒙着布呢！对方看不到他诚恳的笑容。逐将面巾取了下来，非常亲切友好地笑说，“各位军爷……”
“魔鬼，魔鬼，他是魔鬼……”惊恐的声音突然响起，有几名骑兵指着三师兄哇哇大叫，“魔鬼，专门偷吃心脏的魔鬼……”马声嘶扬，一阵惊恐的大叫之后，近百名骑兵，逃命似的飞奔，转眼间便消失了在地平线上。
三师兄傻眼了。马车上的三位也傻眼了，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水蓉蓉跳下马车，疑惑地问：“师兄，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我，我……我想起来了！”表情尴尬。
“怎么回事？”
三师兄道：“可能是上回我在那个……那什么的时候。”有杨修他们在，没敢明说，“被他们其中的人看到了。当时他们只是转身走了。也没像今天这样夸张啊！”
水蓉蓉叹气，正常人看到一个人在玩尸体，而且满脸兴奋，眼睛发亮，都会害怕的。说实话，师兄每次处于那个状态的时候，她也怕。
事情既然解决了，三师兄驾车继续赶路，杨修突然道：“是你动了那些尸身。”
三师兄吓得差点由马车上一头栽下去，“什……什么尸身？我不明白。”
小亲兵也听杨修一说，也意识到什么，一脸惊恐地看着三师兄。
杨修道：“丁二曾回到那个战场找水与干粮，发现有人被开膛破肚，内脏被扔了一地，惨不忍睹，有的还没了心脏。”
三师兄一脸漠然，“那你怕我吗？也觉得我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