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死未卜2
“杨大哥前天晚上出关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让张伯去打听。张伯说，前天晚上杨大哥带着一千人马出关追击敌人，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只有二百人逃了回来，那些逃回来的人说，杨大哥当时受了伤，混乱之中，他们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求他们出关去救杨大哥，可是他们不听我的。我知道，现在只有郡主能救杨大哥了，你命令他们去救杨大哥好不好？只要你能救杨大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让我生我便生，你让我死我绝不敢活，求求你，求求你，已经三天了，再不去救，杨大哥就真的回不来了。”秀如哭得泪如雨下。
水蓉蓉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心却有抽空的感觉，转头，对站在车外的三师兄道：“师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快去打听。”
“好，别急。你先回客栈里等。”
“不，我跟秀如回参将府，你有消息去参将府找我。”
“好。”
张伯对水蓉蓉的印象一直不好，因此水蓉蓉坐在厅中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他端杯茶上来。秀如一直坐在旁边低头垂泪。
又过了半个时辰，三师兄终于回来了，“小师妹，情况不妙。杨修的人马前天晚上中了埋伏，目前他生死不明。”
水蓉蓉道：“朝廷会出兵救他们吗？”
三师兄道：“不可能。他只是个参将，是生是死，对军营影响不大，朝廷不会为了他冒险出关救人的。”
一旁的秀如道：“郡主，只有你出面了，你是郡主，他们一定会听你的。”
水蓉蓉眉头紧蹙，看了秀如一眼，叹口气道：“没有用，就算我是郡主，可我身上并没有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相信的。”
秀如急道：“可是你说你是郡主啊！当今皇上不是你的舅舅吗？”
水蓉蓉道：“军队只认令牌，不认人。而且就算证明了我是郡主，他们也不会轻易发兵的。秀如，军营出兵与否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秀如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那杨大哥岂不是没救了？”
一旁的张伯生气地道：“我就知道你这刁妇没有办法，秀如姑娘，不要相信她，救大人，还要靠我们自己。”
三师兄突然冷声道：“靠你，你怎么救？最基本的，你连城都出不去。”
张伯老泪纵横，“大人啊！老朽救不了你啊！”
秀如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爬到水蓉蓉面前，“郡主，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求求你……”
水蓉蓉只觉得心口丝丝地痛，“秀如，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杨修他已经死了。”
“不不，杨大哥不会死的，他那么厉害，他不会死的，他死了，我怎么办？他还有娘亲，他还有弟弟，都需要他，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水蓉蓉淡淡地道：“他上战场时，就该想到最坏的结果。两军对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他当初自己选择的路。”
“不，他是为你选的，他都告诉我了，他是为你选的，为你当的兵。”秀如声嘶力竭地喊，“郡主，他都是为了你啊！就算郡主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就算郡主只当他是玩物，当他只是消遣。可是看在杨大哥对你痴心一片的分上，求你救救他吧！”
“玩物？消遣？他告诉你的？”
“不不，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杨大哥心里很苦，他是真的爱郡主。”
水蓉蓉深吸口气，才能勉强压住心里的那股刺痛，“你别哭了，起来说话，我会想办法。”
秀如这才站了起来。
水蓉蓉转头，“师兄……”
三师兄耸耸肩，“我去。不过……”
水蓉蓉道：“找到他，若是死了……就将他的尸身带回来。”
“我晚上就走。”
张伯道：“带上伤药，用得着。我去拿。”
秀如立即道：“对对，杨大哥受了伤，要把伤药带上。”
水蓉蓉则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三师兄走过去，担心地说：“小师妹……”
水蓉蓉抬头，慢慢地道：“师兄，给我抓一些安胎药来，我怕我支撑不住，伤到孩子。”
三师兄由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先把它吃了。放心，我会把他带回来。”
水蓉蓉苦笑，“师兄，你我都清楚，杨修的生还机会有多大。师兄，我动情了，可笑的是，竟然是在我快永远失去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是不是很傻？我怎么这么笨呢！我早该知道的。我怎么会凭白无故地为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生孩子呢！我是爱他啊！师兄，人是不是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师兄，我心口痛。我怕……”
“没事儿，等药效上来，就好了。我会尽快给你消息，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冷静。”
水蓉蓉自嘲地一笑，看着一旁早就花容失色的秀如，“我还不冷静吗？只怕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冷血的人了。”
二更的时候，三师兄走了。水蓉蓉跟秀如在家里等消息。
秀如坐立不安的，一直走来走去。水蓉蓉则坐在床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沉思着。
“郡主，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啊？”
“我师兄才刚离开，这会儿只怕关还没出去呢！你过来坐下吧！现在急也没有用。另外，不要唤我郡主了，在外面，其实我很少用这个身份。上次的事情，我做得太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怪罪郡……水姑娘的意思，跟你相比，我确是配不上杨大哥。”
水蓉蓉不再说话，再次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张伯回来了。秀如迎了上去，“张伯，如何了？”
张伯道：“李公子已经出关了。李公子的轻功真厉害，只是几个起跳，便跃上了城墙。秀如姑娘，大人有救了。”张伯高兴地说，如此高来高去的人，那救回大人不是易如反常吗？
张伯一高兴，对水蓉蓉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水姑娘，李公子临行时吩咐，你的安胎药要按时吃，老朽现在就给姑娘熬药去。”
水蓉蓉抬起头，淡淡地说：“多谢。”
水蓉蓉看了看时辰，“秀如姑娘，麻烦你把窗户打开。”
秀如道：“这地方夜里极冷，你有身孕，还是不要开窗了。”
“我没事儿，把窗子打开吧！我自有道理。”
秀如将窗子打开，冷风吹进来，两人都不自觉得打个冷战。水蓉蓉披件外衣，走到窗前坐下。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水姑娘，药已经凉了。”
水蓉蓉道：“拿过来吧！”接过秀如递过来的药碗，一口喝了下去，并将空碗还给秀如。
秀如突然指着外面的夜空说道：“咦！怎么有烟火，今天晚上没打仗啊？”
水蓉蓉道：“是师兄再给我传递消息。”
秀如惊问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杨大哥怎么样？”
“不是好消息，但也非坏消息。师兄已经找到了当夜他们中埋伏的地方，没有发现杨修的尸身。”
秀如喜道：“那就说明杨大哥还活着，我就说杨大哥一定活着，他不会死的。”
水蓉蓉看她高兴的样子，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也或许是天黑，看不清楚，所以要等到天亮，才能确定。”
秀如神情瞬间沉了下来，“杨大哥不会有事儿。”
水蓉蓉慢慢站了起来，将窗子关上，“去睡吧！今晚上不会再有消息了。”
秀如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谢谢你帮我救杨大哥。”
水蓉蓉抬头看她，“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想让自己心安而已。”
秀如道：“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应该是在乎杨大哥的。水姑娘，只要你同意，我可以不在乎名分的，只要让我跟在杨大哥身边就行。”
水蓉蓉神情淡然地笑道，“你自见到杨修的那刻起到现在才几天的工夫啊！你就决定不计名分地跟他一辈子，你不觉得傻吗？”
秀如微微摇头，“我虽然跟他相处只有短短几天，但在一年前，我们便定亲了，那刻起我便已经认定他了。若是离开他，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
“那你想过没有，若他再也回不来了，你该怎么办？”
秀如固执地说：“不，他会回来。”
水蓉蓉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他会回来，去睡吧！”
秀如点头，“水姑娘，有事你喊我，我就睡在隔壁。”
“好。”
第二天早晨，秀如看到天空中的烟花，急着问水蓉蓉情况如何，张伯也一脸紧张地看着水蓉蓉。
水蓉蓉微不可闻地轻轻吁口气，转头对二人笑说：“不是坏消息。”
秀如道：“那就是好消息。杨大哥要回来了。”
水蓉蓉微微摇头，“师兄没有找到杨修。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受了重伤，暂时没有能力回来，所以他躲了起来；另外一种便是他被对方抓住了，成了俘虏。”
张伯道：“第二种不可能，我家大人誓死都不会降的，他成不了俘虏，他一定是受伤躲了起来。”
秀如担心地道：“可是关外到处是敌人，他能躲到哪呢？万一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
水蓉蓉冷静地道：“他若是熟悉关外的地形就能找到躲藏的地方。”
秀如道：“万一他不熟悉呢！怎么办？”
水蓉蓉道：“那他就不配当这个杨参将。这次命大不死，下次他也躲不掉。”
“你……”秀如敢怒不敢言。
水蓉蓉转身进屋。
三师兄回来的时候，水蓉蓉正在面摊低头吃面，“你又来吃了。”
水蓉蓉抬头，“你晚回来两天。”
“嗯。关外那么大，找人总要一些时间……老板，来碗面。”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所有我能想到他藏身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老板，快一些。”
“客官，来了。你的面，烫，客官，你慢点。”
三师兄笑，“没事儿，就烫嘴时吃才过瘾。”
水蓉蓉抬头，看到三师兄眼睛亮得吓人，明显处于兴奋状态，突然想到一事儿，不由得抚额，哀叹：“天呐师兄，你晚回来两天，不会是划死人肚皮去了吧！”
水蓉蓉一提，三师兄更兴奋了，“小师妹，这次收获真是太大了，我应该早来边关，这地方死人多啊！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次我又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原来人体内……”
“停，师兄，我在吃饭，你要再说，将来我就把此事告诉师傅。”
三师兄立即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