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薇儿知道,作为公主,婚姻大事是不可自作主张的,我既是大嵇的长公主,自然日后要嫁的人必是对大嵇有利的,这样才不枉太后和皇上多年对薇儿的爱护和照顾。”我识相地说着。反正皇上早已对此事有了应付的办法,我在这边做做戏也无妨。
“难得你有这般见识气度,也不枉皇上如此宠溺你。”太后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肃穆的脸上有了些许柔和。
“既然如此,哀家就放心了,相信珞薇你对哀家待会的决定应该不会有任何异议才是。”
“决定?”我不懂,但是那应该也不关我的什么事了不是?我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慈云宫,回我的珞薇宫去,然后让翡翠给我端一盘热水,我得好好泡泡我已然没了知觉的双脚,“当然,只要太后您高兴。”我适时地拍着马屁。
“珞薇你这样说哀家真是高兴。你也知道雪蓉今年才十岁,自小体弱,你皇叔这般轻易地将她许配给大祈实在过于冲动,这不是堂而皇之地给了大祈五年休养生息的时间吗,真是欠缺考虑……”太后还要说什么,我却已敏感地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难道她是想……
“你刚刚也说了,皇室公主的婚事是应有利于大嵇的,如果我大嵇真应了雪蓉和大祈的婚事,那不是有益于我大嵇社稷,反是害了我大嵇。无奈我泱泱大嵇又不能随意失信于天下,所以哀家的意思是,既然大祈一早开始中意的就是你,而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如你就代替雪蓉承了这桩婚事,一,不至于让大嵇担上背信之名;二,也可让大祈争取休整时间的如意算盘落空;如此,大嵇离一统邺临的日子就不远了,一举三得,一石三鸟,再好不过,珞薇你说是吗?”
太后眼中流露着热切,她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我,不似询问,更似威迫,于是,我在她迫人的注视下变的慌乱无措起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要嫁给大祈,我不要离开皇叔……
“珞薇,你为什么不说话?”上首的太后眼光一闪,声音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生硬和威慑。
“太后,我……”我的额际开始沁出冷汗,我该怎么回答,你不是都算计好了吗,可笑的是你居然还要问我的意见,我的话有用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还是你不愿意为大嵇牺牲,或是,你根本不愿意嫁人?”太后的语气越发凌厉,我的身体在她炙人的视线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害怕这个女人,从心里的畏惧她!可笑我还以为有皇叔撑腰她根本不敢拿我怎么办,我却忘了,她是皇叔的娘亲,她是大嵇的太后,即便是皇叔也要让她三分的皇太后。
“说!”她突然大斥一声。
我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连连退后了两步,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我抬头,回视她然后一字一顿道:“是,我不想嫁给大祈皇帝,更不想嫁人!”
“为什么?”她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我看见了,可那仅仅是一闪而过,然后她丝毫没有退让,兀自从凤椅上站起,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问。
“因为,因为……”我结舌了,因为……
“因为你爱上了皇上,爱上了一手带大你的皇叔,对吗?”她厉声道。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我就像一片柔软的绒毛,飘然往地上倒去……
“薇儿……”昏迷前,我好似听到了皇叔的声音。
真好,你终于来了……
待我再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黑了,我正躺在珞薇宫里我的锦床上。
皇叔握着我的手,头匍匐在床边似已睡着。
我轻轻唤了声:“皇叔……”
他一惊,立马抬头望向我,双眼泛着浓浓睡意:“薇儿,你醒了,太……”言罢,欲唤太医。
我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皇叔,我没事了。”
皇叔将垂在我嘴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温热的手指不经意滑过我冰凉的唇瓣,我嗵地红了脸,好在他并没有察觉,只是声音柔软道:“还是叫太医看看吧,朕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皇叔,我口渴。”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于是找了借口分散他的注意力。
“朕给你倒水。”他起身从桌上拿过一杯水。
我抿了一口将杯子还给他。他接过放回桌上。
我看着他,忽然就湿了眼眶。才半天的时间,原本英气焕发的皇叔竟然憔悴了许多,深邃的眼中盛满忧虑,光滑的下巴处已然胡渣密集。
再也不想欺骗自己,我倾身,抱住了他,声音梗咽:“皇叔,我不要嫁给大祈,我不要离开你。”
皇叔一怔,然后更紧地回抱住我:“薇儿,朕的薇儿……”
这是自那晚以后,我第一次主动拥抱他,这个拥抱不同以往,里面的深意我明白,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健硕的身形泛起了激动的微颤,言语里是抑制不住的欣慰:“朕不会让薇儿嫁给大祈,薇儿也永远不会离开朕,朕向薇儿保证。”
“可是太后……”想起那个咄咄逼人,凌厉傲然的皇太后,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往他的怀中贴的更深。
心灵处最深的秘密那般被她简单的一句话赤果果地掀出,暴露在阳光底下无处躲藏,于是我愤怒了,却更多的羞愧和尴尬,彷佛她一针见血刺中了我最大的软肋,最后,我只有选择昏迷来逃避这难堪的局面。
我想,我已经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太后了吧,这个八面玲珑的厉害女人。
皇叔喉中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抽气声,他的双手将我抱得更紧,伴随着他深沉的呼吸声,他道:“薇儿不用担心,母后那里皇叔自会去解释。只是母后与薇儿究竟说了什么,以至于薇儿会昏迷过去?太医说是因为受了过大的惊吓而导致的。”
“太后……太后没与薇儿说什么,是薇儿身体不适才……才晕过去的……”我一时语挫了,紧张地揉捏着右耳,掩饰我此时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