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气度令肃某叹服。只是恕在下冒昧,不知王爷此番来嵇,可是备下了多少人马?”
“五万。”炎媸弘尧云淡风轻道,“随同本王来世子府的是五百近侍,怕引起大嵇皇帝的猜忌,故其他人马本王皆已散布于郊外的原林,以免打草惊蛇。”
“王爷的顾虑自是有理。肃某也集结了八万人马潜伏于郊外的山岭一带,只等计划一实施,肃某便与王爷的人马汇合,给那人来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世子?炎媸弘尧口口声声称呼肃奕为“世子”,这让我不解。世子乃我大嵇封号,只有藩国或附属国的王的子嗣才能被授予“世子”称号,“世子”可世袭,是乃子臣爵位,不等同官职,没有参政、进谏和领兵的资格。
如果真如炎媸弘尧所说,肃奕乃我大嵇某一藩国或附属国的世子,那他为何会出现在皇都,是应帝召?还是私自潜来?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从何处集结的八万人马,如此大动作的调兵为甚没有引起皇帝轩辕无忌的注意?
而从他们的对话中我隐约得知,肃奕与炎媸弘尧二人似是达成了某项协议,基于共同的利益和目标,欲联手对付于谁。十三万人马,埋伏于某一处要塞地势,只要对方中计而来,二人合力给对方一击,致其绝地。
我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分明,他们联合要对付的,正是贵为一国之君的大嵇皇帝——轩辕无忌。
书房内,突然有片刻的安静,二人各自端着茶杯,惬意地品着茗。
恍惚中,我似是看见肃奕黑色的眸子不着痕迹往我藏身的地方扫了两眼,而后又转回房内炎媸弘尧的身上。
我的心跳蓦地加速,后退了一步,默默将身子隐向暗处。
只听炎媸弘尧突然开口:“世子的布局天衣无缝,本王并未察觉出任何的破绽,只是,有一点,本王不甚担心。世子就这么有把握,他会中计?若是他能察出其中的异样,事先有所防备,那么强弱之势便会逆转,到那日,不仅你我可能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还会为我们的国家带来无休止的战端。如是,本王极是堪忧。”
“王爷,肃某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你我如今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肃某怎会没有这等认知。不过,相信王爷比肃某清楚,那女子之于那人的重要,何况孩子亦是他的命门,他定会中计,即便他明明知道此行凶多吉少,是陷阱,料想他也会心甘情愿地跳进来任我等宰割。到底,他的女人和孩子,是他这一生帝王之路上最大的牵绊,这一点,肃某想,王爷比在下应是更加明了才对。”
“是,本王明白,本王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炎媸弘尧的语气里透着一抹哀怨。
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要对付的正是轩辕无忌,而我和御儿,便是他们用来牵制他,引他上勾的诱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突然想大笑,短短十八载,我便见识了人世间那般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努力地在逆境中寻求生存,哪怕只是一片净土,我仅是希望能与我爱的男人,我们共同的孩子,在那一块乐园上过着一生平淡无奇的生活。然而,这小小的梦想竟是奢望,那般遥不可及。
我的身边充斥着利用,背叛,阴谋,残忍,死亡,这些灭顶的噩梦让我窒息,压得我喘不过气。身在皇室家,虽然拥有绝世的容颜、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尊崇,却失了平常人家最为常见的那份快乐无忧。
如果可以,我宁愿下辈子仅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过一世普通人的生活,成家生子,然后与相公相携,白头老死。平平淡淡,却安安乐乐。
“薇儿在那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本王很清楚。但若是面临江山与美人的抉择,就不知道他会如何取舍。”炎媸弘尧幽幽叹息一声,妖孽的脸上竟染上一丝怠意。
“他没有选择权利,江山美人,最终都不会属于他。”我听见肃奕的语气冰寒刺骨,透着嗜血的绝然。
我心下一窒,肃奕的意思分明是要致轩辕无忌于死地。
“世子,本王由衷地钦佩你,无论是胆识还是谋略,只可惜,你却是生不逢时,身上背负的是复国大任,倘若你能如他一般登上的是天子之位,本王相信,你的政绩绝不亚于那人分毫。”炎媸弘尧叹道。
“王爷过奖了,复国大任任重道远,并不是肃某一人之力便能力挽狂澜的,他日大任之路上如遇险阻,届时还希望王爷能伸出援手,拉助我等一把,肃某定当一生铭记。”
“好说,只不过,本王志不在国家大事,唯一的希冀仅是有朝一日能与心爱的女子寄情于山水,徜徉于江湖。若届时本王依旧在其位,谋其权,世子之求本王会竭力相与。”
炎媸弘尧不愧为大祈第一王爷,迂回太极打得不露痕迹。
“王爷之胸怀,宁舍王位只求得一心爱女子的赤情,令在下折服。如今世上真正能做到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子,怕是再无第二人了。故此,在下就算竭尽全力也要助王爷达成心愿,在下向王爷保证,那人承难日,便是王爷比翼双飞时。”
“有世子您这话,本王不甚感激。汝等复国之事本王亦当义不容辞助世子一臂之力。只盼他日两全其美,你我尽遂各意。”
“理当如是。”
房中的二人对视一笑,心领神会。
我双手握拳,全身不可自抑地轻颤起来,原来,他们竟是打的这般主意。肃奕应是某个被纳入大嵇国土的藩国世子,因不满被大嵇的统治,遂生了复国的欲望,于是联合大祈第一王爷,设计引轩辕无忌入套,各谋所需。
二人虽目的不同,对付的却是同一人,于是,基于利益互利,便定下了私盟,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