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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余小烟的一块身体 (1)

听完李汝南的故事之后,马学病告诉了我余小烟的电话。我立即给她打电话,她说还在上课。我说:“上什么课呢?”

“心理学。”

我说:“可以逃课吗?”

“不可以。”

“心理学不是选修课?”

“是的。”余小烟说,“但选修课也是要学的。”

“不是吧。”我说,“我上大学的时候都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

“就因为你这样,现在才落到这个下场的。”余小烟说,“我可不想步你的后尘,我可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像你这样自由散漫目无法纪。”

我说:“目无法纪的是你哥哥,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还遵纪守法呢?”余小烟语气嘲讽地说,“我才认识你几天呀你就开始教唆着我逃课,你是不是还准备把我拐卖了呀?就你这点小城府,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立牌坊呢!”

“不好意思。”我说,“我这小心思还都让你给看出来了,看来心理学确实害人不浅呀,还让我们这样的人活不活呀?强烈建议你罢课。”

余小烟在电话那头呵呵笑起来,“行了,再等我几分钟,这节课结束之后我就走。”

她这么一说让我欣喜若狂,我说:“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一直想逃课只是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吧?”

“我可不是这样的,只是刚才老师说要想学好心理学,除了基础知识之外还要多实践,尤其是多接触心术不正的人,这样才能做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余小烟接着说道,“既然你这个心术不正的人赶着要配合我的学习,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我说:“忘了告诉你了,大学的时候我的心理学可是最好的,我可以来个将计就计,让你在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

余小烟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阳光暗淡了些。她背着一个小书包朝我跑过来,长发在风中飘荡着。余小烟见到我就紧张地说:“这下我被你害惨了,刚才我在校园里碰见辅导员了。”

“那怎么办?”我说,“要不我陪你去上课吧?”

“还上什么课呀。”余小烟说,“反正已经看到了,我现在再回去上课的话更亏了,不过也不要紧的,那辅导员对我比较好。”

“是男辅导员吧?”

“你怎么知道?”

“肯定是个色狼。”

余小烟说:“什么呀,他就是长相比较猥琐。你还别说,仔细看的话你和他还长得挺像呢!”

“你这是表扬我吗?”

“你说呢?”余小烟微笑着看着我说。我们顺着马路走,大街上的人比较多。我们走在林荫道上,我说:“小烟,我跟你商量个事情成吗?”

“说,不过话先说到前面,是无理的要求就免了。”

我说:“我知道你伶牙俐齿,可你别每次都这么打击我成不成呀,多影响心理健康啊!本来我是一个挺乐观开朗的青年,现在都被你打击得有点忧郁了。这点要求不无理吧?”

小烟看着我深思了一会儿说:“挺无理的,其实我平时也不是这样的,我挺乖顺的,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你吧我的思维就特别的开阔,口若悬河的。你说也挺奇怪的,你怎么就这么让我有表达的欲望呢?”

“你看你,”我说,“你又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了,我长得就这么欠扁吗?”

“嗯。”余小烟看着我的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没说话独自往前走。

小烟在我的身后说道:“哎,你别走呀,真生我气了?”她追上我在我身边说,“其实也不是啦,你挺不错的,不然我怎么愿意和你说话?只是……”

“只是什么?”

“你挺有喜感的。”余小烟说完嬉笑着。

“你就这样毁我吧。”

“好啦好啦。”小烟拽着我的胳膊说,“别生闷气了,你真挺不错的。”

“真的?”我立刻欣喜起来,“那这样的话你当我女朋友得了。”

“你这人有点得寸进尺,说你点好话,你立刻就得意忘形了。”余小烟指着我鼻子说,“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给你好脸色看,怎么就这么不深藏不露呢?”

我们一路拌嘴来到公园里。很多宠物狗在草地上跑着,我们找到石凳坐了下来,稀疏的阳光透过松树散落在身上,光点斑斓。我们看着在草地上撒欢奔跑的五颜六色的宠物狗。我问余小烟,“你喜欢宠物吗?”

“嗯,挺喜欢的。你看那头大松狮,真白,还有那头蝴蝶犬,呵呵。”余小烟问我,“你喜欢狗吗?”

“我不太喜欢。”

“你这人没爱心,喜欢动物是爱心的表现。”

我说:“这理论也太歪门邪道了,不喜欢狗就叫没爱心了,可我喜欢你呢,你怎么说?”

“这不一样。”余小烟说,“你喜欢我这只能证明你有色心。”

我明知说不过她,就不再找碴儿了。我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朝不远处的一头蓬松的狗扔了过去,那条狗全身脏兮兮的,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狗,也不知道给洗洗。

小石子准确地打在那条狗的身上,狗转身看我,一脸的怒气,突然就朝我跑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狗的嘴已经张开在我的小腿上咬了下去。余小烟见这阵势立刻从石凳上跳了起来,跑到一边了。我用力地甩腿,狗被甩得上下翻腾,可一点也没有松开嘴的样子。我疼得喊叫起来,一边喊叫一边说:“狗咬人了,这是谁家的狗呀,有没有人管呀。”

那些遛狗的老人站在一边看着我,有些幸灾乐祸。我的腿甩来甩去,“这狗到底有没有人要呀,主人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实在是疼痛难忍,无奈之下我的腿朝着松树的枝干踹去,狗的背连续撞击在树干上,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几下之后狗终于松开了嘴,我的裤子已经破了,血顺着裤脚流下来沾在鞋上。那条狗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就跑没了。

余小烟过来看着我的腿说:“你没事吧?”

我说:“疼。这狗真狠,我和它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呀。”

这时候一个老大妈过来说:“小伙子,你赶快去医院吧,那是条野狗也没人要,你被咬成这样要得狂犬病的。”

余小烟哭笑不得地对我说:“你可真倒霉,被狗咬就咬吧,还是让一条野狗给咬了。”

我在余小烟的搀扶之下去了医院,在途中我一直叮嘱着她千万别把今天我被狗咬的事情说出去,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我要是被藏獒咬了也还说得过去。”我比画着自己的拳头说,“可我被这么小的狗咬成现在这样子,想想都没脸见人,你不觉得很丢人吗?”

余小烟憋着笑说:“也没啦。”说完她笑了出来。

“你还笑。”

“那我该怎么说呀,说你见义勇为被人打了?说了也没人相信呀。”

我说:“你就说我走路不小心磕的。”

“那人家还以为你小脑不健全呢,这么大的人了坐着还摔跤。”

我掐了一把小烟的胳膊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

“干什么,你再对我动手动脚的,”余小烟把我一推,“我还不扶你了。”

“别,我错了。”我一把勾住她的胳膊说,“我都负伤了,你就对我多点人性关怀还不成吗?”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我的伤势说:“目前治疗狂犬病有两种方法,第一种的费用低但临床证明治愈率为百分之十,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九死一生。第二种的费用高,但临床证明治愈率为百分之九十九,你选哪种治疗?”

我看了看余小烟,小声地说:“第二种吧。”

医生接着说:“由于你的伤势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不用住院吧,医生。”我说。

“我们医院有规定,因为你选的治疗方案副作用比较大,会引起并发症,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必须住院观察。”医生冷静地说。

“这是什么规定呀?”我激动地说。

“我们也是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考虑。”医生正色道。

“我行动自如,不用住院。”

“医院有规定如果不留院观察的话就不允许用第二种治疗方案。”

“我带的钱不够。”我坦白地说。

“不够回去取。是钱重要还是生命重要?我们是治疗狂犬病的定点医院,有专业的狂犬病治疗专家,研究狂犬病二十余年,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曾在权威的医学报刊杂志发表过重要的医学论文十余篇,保证你不复发不留任何后遗症。”医生愤慨地说。

余小烟看了看我的伤口,对我说:“就这点伤,能死人?”

我说:“有可能成神经病。”

“医生,”余小烟说,“那我们不住院成不成呀,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样也不像是要病危呀。”

“不行。不过由于他是特殊情况,你们完全可以交了住院费选择不住嘛。”

我说:“不住院还要交什么住院费呀。”

医生说:“这是制度是规定,捆绑消费。”

“你们也太黑了吧。”

“小伙子你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呀?”医生站起来对我说,“什么叫黑呀?这是医院,医院就是这个样的。我还不怕告诉你,狂犬病还就是这里治疗,你要不想治你可以走嘛,出什么问题我们可不负责。现在一条人命才多少钱呀,我们这么大的医院你还想怎么样?”

“治,我们治。”余小烟转头小声对我说,“你就当被狗咬了之后又不小心被藏獒咬了一口。”

“就他还藏獒呢。”我说,“你别糟蹋藏獒了,他充其量也就是只癞皮狗。”打了针交了医疗费之后,余小烟搀扶着我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天有些晚了,余小烟问我自己能不能回去。我装作一副痛苦的表情说:“腿有些走不动了,好像刚才那医生给我打的麻药太多了,我现在走路都很困难。”

“那怎么办呀?”

我故意说:“没事的,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这样回去就成。”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呢!”

说实话后来我都有点感激那条咬我的狗了,我今天找余小烟的初衷就是想把她带到出租房里去,现在我的手里就有马学病给我的钥匙。我还记得那天和余小烟去马学病租的房子时的情景,因为之前我还没和任何年纪相仿的异性同居一室,也不清楚余小烟到底想不想和我去住。

我还发现人对一件事情感觉茫然无助的时候,总会先想到用旁门左道的解决方式。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旁门左道一般都是捷径,而且还都是前人经过长期社会实践筛选出来的成功率比较高的行之有效的办法;另一方面还说明人的本性都是阴暗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因为正当手段一般都是繁琐的,都是事倍功半的。

不过我所谓的旁门左道还没用上就被狗咬了。我的计划是晚上和小烟一起吃晚饭,在吃饭的时候我特意点几瓶酒,因为酒能乱性。这主要是对余小烟而言,我的性一直都乱着。按照我的设想,余小烟酒量不济,几瓶酒下去就晕了,然后我就扶着余小烟以她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为借口和她去出租房。这件事要达成目的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余小烟要喝酒;二是我知道房子在哪儿。

但就在小烟准备把我送回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我还不知道那房子在什么地方。

余小烟给马学病打电话问房子在什么地方。

马学病在电话里对余小烟说:“刘骨不是个东西,小心被他占便宜。”

余小烟大喊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事后我向马学病求证过,他真这么对余小烟评价过我,“那你还介绍我和她认识?”

马学病说:“我这是故意的。我这表妹从小就不听我的话,什么都和我反着来,我要她这样她偏要那样,后来我想让她做什么只能反着对她说,比如我本来想让她向左走我就会告诉她向右走,结果她就偏不向右走会向左走,这样一来她还是最听我的话。”

听他这么一说我对他只有一个评价,口是心非。

余小烟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别管我。你说不说房子在哪儿?”

“房子在体坛小区四十九号楼二单元301室,”马学病说,“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