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了我们家小院子的安全问题,我在这里不得不多提一句。
我们家隔条道纵向对面的老白家,有一个独生子女的男孩子叫白万鹏,年龄和弟弟相仿,一开始他还和我们玩呢,而且还玩得好好的,后来听他妈妈说白万鹏怎么也找不到了,就这样在家属院儿里的我们这个房区丢失了。
直到两年后房区动迁,我们搬离了此房区,白万鹏都没有找到。
若干年后,妈妈从那个区域的其他同事那儿听到,白万鹏后来被找到了,回来后整天在家里睡大觉,似乎脑子出了问题,又似乎身体也出了什么问题,妈妈的那个同事也没有深入的继续打听,不好意思再揭人伤疤让人家难过了。
这正是八四年、八五年左右的事儿,开放性的房区引不少走街串巷的买卖人和拎着皮包整天窜来窜去的无业游民四处游荡,还有穿着喇叭裤的社会小青年叼着小烟卷和周围一群同龄女青年聚众一堆儿讨论着什么迪斯科舞厅,你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来到此地是干什么的,你以为他们只是路过而已,可其实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人才是这里的不安定因素,时不时地给这里带来不大不小的灾难和厄运。
我们那时候在房区内都是疯跑疯玩儿的,到吃饭的时候才回家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安全意识,根本不知道每天曾有多少坏人光顾过这里,算计过这里的人和这里的孩子。
白万鹏失踪一事成了我们房区的一大热点,之后的我们再也不敢不管不顾的疯跑疯玩儿了,看到陌生人也警惕了起来,通常都是急忙灰溜溜地回家关上自家的大门猫起来。
我深深地为我们家的孩子能够侥幸的逃过坏人的法眼而感到庆幸。可能是我们的命真的很好吧,也可能是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吧,在我们经历过奶奶如此对待的遭遇后,老天没有再继续向我们痛下杀手,给我们雪上加霜。否则,我们的院子那么单薄而且透明,我们那时还那么弱小(家里的爸爸和妈妈都上班了,我成为了当时的精神支柱,我也才十二岁左右啊),生活中漏洞百出,我们多么不堪一击啊!
要是比实力,我觉得我们是最该倒霉的那一个!
我现在只感到庆幸那两年没事儿,要是让我再住在那样的房子里,我是一定不会住的。
就即使住,我也会强烈的要求改善安全问题,或者在铁丝上加刺弦,或者让爸爸弄出一个安全电压搞个小型电网,因为我想想当时那种安防就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就仿佛跟我们睡在大街上的感觉一样。
开放性的房区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大家邻里邻居的都认识了,相互间真有个照应,我觉得住得还挺和谐快乐的。
我们房区内有个邻居是个聋哑人,为人非常好,有一天她到我们家院子附近坐着闲玩儿,拿了几张她们工作时用的纸板给弟弟玩儿,弟弟就在纸板上用铅笔画上了画,当时临摹的是一块手绢上的嫦娥美女图。
弟弟画得好极了,哑姑姑亲眼所见,高兴极了,然后回家又给弟弟取了厚厚的一摞纸板,意思是让弟弟继续坚持在那上面画画。
我们后来不敢再要哑姑姑的纸板了,因为那是哑姑姑的工作产品原料,都给了我们,她拿什么交差呢?
我们很喜欢这个哑姑姑,她可能也很需要像我们这样不嫌弃她的邻居和她沟通交流。
我感觉,我们就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弱势群体,相互间扶助着、鼓励着往前走。
要说六年级还有什么值得我记忆的事情,就是有一次我在学校里和同桌打架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打架了(第一次是搬家时为弟弟而出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都是和同桌发生矛盾,亦或者是同桌都爱欺负我。上回五年级的那个转学生如此,这回我身为一个转学生给我配的这个男生同桌依然如此,导致我都有心里阴影了,有点儿不敢跟男生打交道了。
这个男生是钢绳厂的子弟,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长得本身就尖嘴猴腮,而且还一双鼠眼,滴溜溜的乱转,足显得心眼颇多,而且欺软怕硬,就有点儿像社会上爱打架的那种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小混混的小弟。
和他做同桌是我转学后老师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我来之前有谁和他做同桌,还是他因为自己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同桌,我这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我作为一个新转学的女生,在老师的授意下坐到了这个座位上,看到面相就令我恐惧的同桌后当然处处小心谨慎,就怕什么时候惹着他。
但是这一天终于会来的,那天,我们都抄写黑板上的名词解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胳膊肘过了三八线还是我的橡皮或者其他文具不小心过了界线,他就生气了,冷不防一把抢过了我的本子,将我写得满满一页的名词解释撕了下来,而且又继续解恨似的撕得粉碎。
我当时都愣了,随后也气坏了,头脑中就一个念头:我绝不能对他服输示弱!
我同样一把抓过来他的本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撕了他刚刚写好的那一页,并且撕得粉碎。
当时我们还在课堂上,老师和同学都在现场,旁观了我们起争执的全过程。
老师没有说我们谁对谁错,只是把我们放学后留了下来,让我们这组的小队长邱艳斌看着我们,直到我们将黑板上的名词解释抄完整了为止。
放学了,教室里的同学都走空了,就剩下我和我的同桌面面相觑,还有离我们不远的小队长邱艳斌。
她来到了我们身边催促我们快点写,写完好立刻放学。
我乖乖地拿出本子就打算老老实实地写下去,写完了不就没事了吗?其实当时我已经不再生气了。
可是我刚写了两三行,我的同桌却不依不饶起来,仿佛要把他受到的全部委屈都加在我的身上一样,写也不写,上来就跟我吵了起来。
我也停下了手中的笔,不屈不挠地跟他讲起道理来,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结果,我同桌看讲不过我,就在小组长邱艳斌的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上来就一脚踹在了我的胸口的地方,我当时还在坐着,正面对着他说话。
我挨了踹,也气急了,当他第二脚踹过来的时候,我顺势抱住了他的腿,手上用力,用手掐上了他的腿,边掐边疯狂的哭闹起来,语无伦次地嘟囔道:“你还敢踹我,你再踹试一试?我不掐得你跪地求饶,算你能耐!”
当时自己真的是情感大爆发了,不受自己的理智控制了,头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不能服输。
事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有点儿像撒泼的泼妇了,像就像吧,谁让我挨欺负了呢?谁规定挨了欺负的人不能还手反抗呢?
我掐了他很多下,抱着他的腿不撒手的掐,就差用嘴咬了,直到小队长邱艳斌过来给我们拉开。
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还手,啊!我终于踏出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