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在方轻画与乔郁儿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冷傲天低声叮咛道:“修崖,这里,就拜托你了,除了你们两人,再不要任何人进来。”
听着冷傲天郑重其事的口气,方轻画缓自点头:“放心,等治好老爷子,下毒之人,我会帮你揪出来的。”
闻言,冷傲天脸上亦是蒙上寒意:“好!揪、出、来!”一字一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可见冷傲天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悲愤!
唇角不着痕迹的一勾,方轻画微微偏头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冷墨轩,眸间意味复杂难明:冷老爷子,我可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了!我能不能在冷府混下去,能不能在秀水折腾得风生水起,还都得靠你呢!
冷府东北角最为幽静的一处密室里,一座巨鼎里已是放置了无数的药材。巨鼎之下,篝火熊熊。袅袅的雾气,弥漫在整座密室之中。
巨鼎之旁,不及巨鼎六分之一高的小小人儿微眯着眼睛,负手而立。
她的两边默然站着冷傲天与乔郁儿。
“修崖,真得要把老爷子扔进去?”冷傲天眼神瞥了瞥倒在一旁,被他们折腾过来的冷墨轩,嘴角一抽,有些怀疑地开了口。
微微转眸,方轻画幽然而笑:“冷叔放心,药浴只是洗尽老爷子体内的毒素,老爷子体内有泣血菩提护体,加之我会在一旁用真气护住他的筋脉,不会伤到的。”
方轻画的语气笃定,多少让冷傲天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那好,你若是需要我帮什么忙,不用客气,只管招呼我!”冷傲天说完这话,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缓步朝着被他们放倒在一旁的冷墨轩走去。
抬手将冷墨轩抱了起来,冷傲天步伐沉重地朝着药鼎走去。
因为药鼎体积甚大,冷傲天只有登上一个倚在药鼎上的梯子才能顺利将冷墨轩放进药鼎。
药鼎下的篝火已经烧得很旺了,鼎内药材的香气亦是不断往外翻腾,缭绕的热气扑着冷傲天的脸颊。
炙热的雾气,让冷傲天有片刻的失神,须臾之后却是深深吸了口气,再不迟疑缓慢却郑重地将冷墨轩放进了那不断冒着气泡的药液之中。
就在冷墨轩的身体浸入药液的那一刻,药鼎的另一旁,方轻画倏忽动了,小小的身子凭空而起,虚空而立。
小手微微一摆,一道罡风咻的一声射进药鼎之中,团团将冷墨轩罩住。
奇异的景象出现了,只见那药鼎之内,本应该沉到药鼎内的身体确实诡异地悬浮在药液表面,所有的药液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汩汩汇入冷墨轩的体内。
雾气蔼蔼,密室里烟环雾绕,看不清各自的神情。
只能听见乔郁儿、冷傲天略微有些紧张的呼吸。
罡风一阵一阵,有节奏地射入药鼎之中,随着罡风一阵阵汇入,半空中,虚立的孩子眼眸亦是越眯越紧。她还真是没有料到冷墨轩中毒已是如此之深,竟然已入肺腑。轻轻倒吸一口凉气,方轻画唇间浮出一丝苦笑,看来这次,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毒入肺腑,想要清透了,只怕自己也并不会太轻松!
微微一叹,方轻画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半分的停滞,既是自己当着冷傲天与乔郁儿把话说满了,今日就算是受些累也一定要将这冷墨轩从鬼门关拉回来!
翻腾的药液,汇集着天罡龙吟气的罡风源源不绝地涌入冷墨轩的体内,冷墨轩那原本惨白无血色的脸,也在这药液与天罡龙吟气的作用下渐渐有了红晕,而那药鼎内的药液却翻滚得更加厉害了。
许久许久,久到冷傲天与乔郁儿一个动作站立得手脚都没有了知觉,久到虚空而立的人影开始有些微的晃动。
“修崖?”虽是在烟雾迷蒙之中,乔郁儿仍是敏锐地察觉出了方轻画出现的异兆:“你怎么了?”,虚空里,方轻画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我没事。放心。”声音虽然疲惫,但是中气却仍旧十足。
听到方轻画的声音,乔郁儿放心了。她没事就好,要是因为救治老爷而让轻画有什么损伤,自己心里也是会过意不去的。
一声没事说完,巨鼎之内的药液忽而一阵剧烈的翻腾,冷墨轩的身体开始不住下沉。
虚空里,小小的人儿眉头一紧,双手迅速结出两道手印,一股蕴含着几匹力量的罡气倏忽投入药鼎之内,将冷墨轩团团罩住,须臾间稳住了他的身形。
药液怒腾,不住翻滚,强悍地洗刷着冷墨轩的筋脉……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冷傲天开始忍住在密室里踱步,乔郁儿开始忍不住叫菩萨的时候,巨鼎之内忽而一阵惊天的响动,一道罡风裹挟着冷墨轩刷的一声脱离药液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样,落到了地上。
而伴随着冷墨轩脱离药液,虚空而立的人儿亦是缓缓落地,一落地,双脚便是一软,跌坐下去。
“修崖!”乔郁儿疾步赶到方轻画身前:“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脱力。”方轻画扶着乔郁儿的手臂,抬头朝她一笑:“放心,没事了。”
“父亲!”冷傲天奔向被方轻画身旁的冷墨轩,眼神之中的担忧一览无余。
“家父他……”抬头看了看跌坐一旁的方轻画,在确定她没事之后,冷傲天心里不由就开始着急自己的老爹。
“已经彻底清除了毒素。”方轻画眯眼勾唇轻轻笑了笑。
闻言,冷傲天心头一喜,一把握住方轻画的胳膊,语气之中满是震撼:“真得?你真得治好了家父?”
方轻画微微颔首:“不信的话,冷叔可以自己去瞧一瞧。”
冷傲天收回手,有些局促地来回搓了搓,终是眼含喜色抱起了自己的老爹,也不管自己的老爹此刻满身的药液,浑身湿漉漉的黏稠非常。
一试自己老爹渐渐平稳的气息,一探自己老爹渐渐正常的脉搏,再一看自己老爹那有些微红晕的脸色,冷傲天脸色的喜色越来越浓,总是长舒一口气,深望了一眼方轻画:“修崖,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