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澹台镜明这生冷到让人汗毛倒竖的话语里,陈朝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开始四下游移。双面书生等人已经全部在这里送了命,自己一人已经难成大事,非要跟澹台镜明对上的话,绝对是讨不到好,既是如此,那自己还不如瞅个空子赶紧撤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陈朝晖这愿望是很美好,然而,澹台镜明似乎却并不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漆黑如墨的双眸朝着轩王府的近卫军微微示下,那些黑衣的近卫军们,便是默契却不着痕迹地将陈朝晖的退路齐齐封死。
“陈朝晖,落在本王手里,你还想走,当本王是纸糊的?”戏谑地冷笑声自澹台镜明那棱角分明的唇中传出,却是让陈朝晖身子不由一僵。
的确,澹台镜明的凶名,天墨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落在他手里,还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在做梦!
“澹台镜明,你究竟想要如何?!”陈朝晖恨恨地瞪着澹台镜明,一脸的悲愤。他几乎可以肯定,澹台镜明现在并不想杀自己。若是他想杀自己,只怕并不会跟自己废这么多话,早把自己给咔嚓了……明明是深深恨着自己,却并不杀自己,这澹台镜明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轻笑一声,澹台镜明潇洒地一甩大红衣袍,深邃的双眸里星火闪烁,语调轻松:“不如何,用你这条狗命,引你家少主上钩,仅此而已。”说着话,澹台镜明身形鬼魅般的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到陈朝晖跟前,手掌几个起伏间,制住了陈朝晖的穴道。
既然自己已经将自己打得算盘告诉了他,那么这陈朝晖很可能就会为了保护他们大华的少主选择自杀。陈朝晖这条命,死就死了,但是,就这么死了,澹台镜明还真觉得便宜了他!
浑身要穴被制,陈朝晖身子僵得更厉害了,淬毒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剧毒一经接触地面,登时响起一阵剧烈的滋滋声,随着声响,还伴着一股股刺鼻的白烟。
冷眼乜着地上冒着白烟的匕首,澹台镜明唇间笑意更冷:“见血封喉?你倒是真瞧得起本王?”
讥诮的话语声落,澹台镜明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将这老东西一并带回皇城!”
……
在澹台镜明生擒了陈朝晖之时,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过了丰烟丰饶的土地,穿越了秀水秀丽的河山,缓缓落到了泗水城冷家别致的小院里。
小院之中,修竹华美,翠绿的竹叶在风里翻飞如潮水声动。
层层修竹里,紫衣倜傥的少年懒洋洋眯着眼睛,仰躺在竹林小道的仰椅上,好不悠闲。
咕咕,鸽子好似通灵一样冲着紫衣少年叫了两声。
风吹过紫衣少年狭长绵密的睫毛,如摇曳的芙蓉花,少年的睫毛微微一颤,便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微微忽闪了忽闪,少年懒懒散散伸出手,那鸽子便是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从鸽子腿上取下一卷小纸条,少年随手将鸽子放开,两弯黑眉微微一蹙,难道说,阁中出了什么事儿?
怀着这样的疑虑,少年缓缓打开了纸条:
陈朝晖偷袭澹台镜明,丰烟情况诡谲,望阁主速回百里阁主持大局。
眼神扫视着纸条上的字迹,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渐渐浮出几丝阴霾。陈朝晖?公孙弘毅的师傅,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嫌天下太平呵!澹台镜明何许人,那可是连自己都不愿意轻易去招惹的人,这老东西竟然去偷袭他,还真是够胆识!
嘴角讥诮地扬了扬,少年深深吸了口气,眼神漫漫望向了泗水皇城方向,眼神里便浮出了几许温柔与不舍:轻画,丰烟有变,只怕,这一次,我必须得回去瞧瞧了……。
紫色的身影在茂密的竹林里轻灵穿过,留下一道杳无可寻的背影……。
冷家西北角小院之中,紫衣百里无涯眼神凝重的望着身旁月白衣衫的公孙弘毅:“你师傅偷袭澹台镜明去了。”
一句话落,公孙弘毅脸上的镇定之色,全然消散不见。
“什么?!”一向沉稳内敛的大华少主,脸色一变,霍然站起。师傅怎么这么糊涂呢!早在八年之前,大华上下便没有一人是澹台镜明敌手,而今经过八年的历练,早年那个青涩莽撞的轩王爷也已经磨砺地更为棘手和冷厉,此时此刻,他去偷袭澹台镜明,岂会讨到好处?
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孙弘毅这般表现,百里无涯眉头微微皱了皱:“刚刚接到消息,你的师傅,被澹台镜明擒了。”
月白的袍袖里纤细的手掌微微抖了抖,公孙弘毅嘴角一动,“我要回丰烟一趟。”
“我正是此意。”百里无涯同样也是默然点点头,眼神却是一转望向了一旁黑衣风流的风寂灭:“事出突然,只怕我们没时间进皇城跟轻画道别了。还麻烦你将我们离开秀水的事情,跟轻画说一声。”
“没问题。”风寂灭笑了笑,眼神风流如水。
“如此,我们便就此别过了!”百里无涯无声地点点头,脚步一抬朝着门外行去。
冷府家主冷墨轩在闻得百里无涯要离去的消息时,便开始为他准备车马,此刻车马早已准备停当,在前院候着。
和冷府众人道了别,百里无涯与公孙弘毅便是齐齐上了马车,疾速朝着丰烟国赶回去。
随着百里无涯与公孙弘毅齐齐而动,风寂灭亦是第一时间赶到皇城中将消息带给了方轻画。
泗水皇城之中,身着明黄衣衫的方轻画漫步于皇宫走廊中,狭长的凤眸眯缝成一条黑线:“你是说,百里无涯跟公孙弘毅都回了丰烟?”
方轻画身边,风骚无比的风寂灭一脸正经:“嗯,看他们连跟主子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只怕丰烟国里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方轻画暗自揣摩了片刻:“毕寒衣他们在府里过得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