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宁国安阳王洛宸一掀袍角进得秋水阁,其身后两个黑色神秘的人影亦是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举手投足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声息,好似鬼魅一样。
内侍公公的眉头皱了皱,貌似,这安阳王来者不善啊,今日可是皇帝陛下为冷家小公子庆功的日子,若是这安阳王要是蹦跶出来生事,这可真是够煞风景的。
一面这样想着,内侍公公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愣在一旁的自己小皇子:“小皇子,你还进不进去?”
内侍公公一句话,将秀水国小皇子从神游中唤醒,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一双阴邪的眼睛忽而绽放出一抹异样光芒,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进去,当然要进去。”
从刚才邕宁国安阳王的态度来瞧,似乎对今天的庆功宴颇有微词啊,若真如此,今日的宴上必定会出点儿什么状况,若是能看到冷家那个小家伙儿吃瘪,自己的心里也能痛快一些。
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秀水国的小皇子有点儿幸灾乐祸地迈进秋水阁。
秋水阁里,齐齐坐满了的秀水国的肱骨。
方才与自己在秋水阁外发生冲突的冷家小公子赫然站于秋水阁的正中,态度俨然恭敬,然唇角眉梢却都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冷傲绝尘。
秋水阁正座之上,自己的父皇慈眉善目地娓娓说着话:“修崖,这一次祈优之行,真是辛苦了。我秀水国有你这等能人,实乃秀水之福啊!”
闻听这话,秀水国小皇子两道黑眉皱了皱,却碍于自己的老子发话,不好辩驳,不声不响地坐到一旁。他的身旁恰恰就是那邕宁国的安阳王。
于是,他坐下的瞬间,便瞧见了安阳王那阴佞的唇角浮起了冷幽的弧度,以一种嘲弄的姿态冷眼瞧着殿上那一位冷家的煞星。
不卑不亢而立的冷家小公子微微勾起唇角,清幽一笑:“修崖惭愧。”
含笑摇摇头,冷清寒不理会方轻画的谦虚,和颜悦色地又道:“朕有意将秀水国军队交予你来管理,任你为镇国将军,不知你可有意担此任?”
冷清寒这话一出口,举殿鸦雀无声。军队交给这冷家小公子?皇上是对这冷家小公子信任有加,还是拿着自己的国家在开玩笑?亦或者,是在试探?
静寂的大殿,没有一丝声响,静得落针可闻。
一袭黑衣如墨的小小冷家公子身形如山,岿然不动地站定在正殿之中,眼眸慧黠,粉面如桃瓣,她就那么望着冷清寒,久久不曾言语。
镇国将军,好大的名头,只是,这镇国将军的名头之后,是无边的权力,还是一把看不见的刀呢?
殿上一角,紫衣华美的少年微微凝睇,深邃黑眸里寒光隐隐。镇国将军?呵呵,若是方轻画任了秀水国的镇国将军,那么,下一步,这秀水国的皇帝就该让她去给自己开疆拓土去了吧?
明知道自己跟轻画交好,这样一来,就能将东林国拖下水,加上轻画背后的势力,如何也能帮他征战天下,这冷清寒,倒是好算计!
心中虽是看得通透,百里无涯却并不点破,只是漫不经心地咂着酒杯中的酒,冷冷地眯着眸子。
晶莹的琼浆之中,倒映着他绝世倾城的姿容,虚幻不真实。
而这时候,孤立正殿中的人儿终于是说话了。
嗓音清癯,如雏凤清声:“皇上抬爱,修崖受宠若惊,只是,修崖年纪尚小,只怕并不适合担当此任。”镇国将军,统领一国之军,诱惑不小,但是,现在自己却并不适合来接这个重任。
祈优一行,自己立下赫赫功劳,深得民心,已是引得这秀水国的皇帝忌惮,若是自己还浑然不觉这老皇帝的心思,将兵权也接了,只怕这老皇帝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然而,出乎方轻画的意料,对于她的推脱,冷清寒并没有干脆地回绝,而是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桌案,沉吟不语。
半晌之后,冷清寒却是郑重其事地抬起头,深深望着方轻画道:“修崖,非朕不体恤你年少,只是我秀水正当用人之际,能者自是要居要位,还望你莫要推脱才好!”
帝王之言,一言九鼎,这冷清寒竟然两次三番要自己做这秀水国的镇国将军,难道是真得想要倚重自己?
黑眸微微一狭,方轻画垂眸不语。
“呵呵,老夫也素闻秀水国冷家小公子本事了得,担这镇国将军之职,倒是绰绰有余。”阴佞的声音在秋水阁里响起,瞬间打破了寂静。
而秋水阁里一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殿中西北角的一个紫色蟒袍的干瘦老者身上。
一见此人,冷清寒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随即轻笑道:“安阳王说得是,修崖本领,秀水国内谁不艳羡,若有她担任镇国将军之职,倒真是没人敢不服。”
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说,方轻画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若冷清寒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要推脱,难免就有些做作之嫌。
心中一声轻叹,方轻画眉眼间淡定如常:“既是陛下抬爱,修崖恭敬不如从命。”
一语毕,举殿哗然。
冷家的小公子应了皇帝的赐封?冷家笑公子答应要做这秀水国的镇国将军?!
那说明什么?九岁的镇国将军……
“好!我冷氏家族,果真是无无能之辈!”冷清寒哈哈两声笑,话语之间不着痕迹地开始套近乎。
方轻画嘴角抽了两下,暗自腹诽道:姑奶奶可不是你正宗的冷家人,姑奶奶是姓方的……
然而这话,她自是不好说出口的,于是面上依旧带着轻笑,含蓄地退到一旁。
“呵呵,素闻冷家小公子才智出众,能力过人,本王在此想央小公子一件事情,不知可否?”洛宸阴佞一笑,老眼之中掠过冷森意味。
闻听这话,方轻画挂笑的脸庞不着痕迹地沉了沉,若她猜得不差,这安阳王,该是邕宁国那位死了两个儿子的安阳王吧?他求自己的事儿,能是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