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烟火重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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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神者,亦不过人也

帝神显像,海中雪花开,神诞开始。而神诞的开端,便是神嫁。

神嫁:帝娑华娶,第199代灵女复九九嫁。

帝神绝颜美色,纵然死去,仍就冷月明辉独照无根海底。

南烟附身的复九九悬身半空,久久看着帝神显像由清晰无比,慢慢化作万千散光附到海中花上,随海流席卷向广袤无根海各个方向。

到最后一个光点缓缓在她面前落下,她伸出手掌接住,带来幽凉如同九天寒意。

海中花,守月之神精气神所化,月满之夜在无根海底飘飞若同白雪。得到神泽点化,由雪化花,花为五瓣,重蕊六层,远观若点点寒星,近看似雪似絮飞游。它与神主命运紧秘相关。只有在神主命运发生重大变化时,才会显像出现。上一次出现,则是两万年前神界覆没、帝娑华湮灭之时。

那一次它没有如同今日绽放,只是凝若白雪在无根海中飘落三天三夜,而后天地之极对外封闭,神主湮灭,无根海彻底冻结。

世人眼中,帝娑华生前在神界地位已经登顶,作为首神,他定然已经看淡生死。却不料,他在神格将溃散于天地间时,暗暗将自己一丝神元封冻在元气之中,等待千年之后能通过神诞再次现世。

世人眼中,帝娑华是个完美无缺的神者;南烟眼中,帝娑华的完美仅限于显像那刻,其它时候他在她脑中更是一个冰雪玉透的小男孩儿。

南烟眨了眨眸,手心的海雪花已经融化,空留湿渍渍凉意给她。

帝娑华是她前所未见的圣美,但她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上面:为什么帝神显像时,身上会缠绕有一根根粗大锁链?!而万千蜉蝣人看见他们的神主被那样束缚,非但没表现一点异样,反而视若寻常。

她摸摸手腕间的雪晶龙。帝娑华以死寻求微光和被重沉锁链缠身,两者之间莫非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连?帝神死后唯一能接触到遗体的只有天极蜉蝣这族,而这些蜉蝣人之所以见怪不怪,极有可能那锁链就是他们给帝娑华加身上去!

南烟露出哔中蜉蝣的表情。卧槽,她似乎解注到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她看向下方黑压压跪倒的蜉蝣人。纵然海雪花已经瞬绽瞬灭,但他们出于对神者的虔诚,仍旧跪地不起。南烟露出个极古怪表情。一边追随一边求取,这不就是绝大多数信奉的真正本质么?帝娑华一生为世,行守护与创世之职,再次重生,恐怕想换一种人生,不想再像前世那样被各种规则约束各种被天命束缚。

曾经同为神界一员的阿骨打对她说过,神者,皆为天命存在。阿骨打最终弃了神位,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想必与天命有关。没有想到,连阿骨打都暗中尊崇敬伏的首神——帝娑华,却在重生之后暗中有了自己的小九九,甚至有可能想彻底摆脱天命约束!

南烟唇角微勾。神者,亦不过人矣。

她还能清楚想起在元气之中时,自己谈到科学为上神道为次、只有自立自强而少信奉追随求取的现代社会时,帝娑华那双如同死寂万年雪原的眼睛里骤然亮起的微光。

海雪花已败,神者尚未完全复苏。按下来该由她代替复九九,通过神诞程序“神嫁”给帝娑华?

她抬手掐额心。她平生第一次嫁人,竟然是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之下?再想到帝娑华前刻不久还以孩童状态被她抱在怀内,她越发觉得蜉蝣一族将要进行的神嫁荒诞至极!

等等,她似乎还忘记另外一个重要的东西?!懵逼半天才想起那个从天极瀑布偷入进来的水精灵。它不是与复九九两厢情愿,还当了水生的爹么?可为什么她附身到复九九身上的这几天,根本没有看到一点水精灵存在的迹像?!

越想越觉得是一团乱麻,难以收拾至极。

突然,她感觉周围有些不对。俯头一看,下方那些原本黑压压跪在地上的蜉蝣人,正抬眼一脸崇拜兴奋向往看她。南烟头一次被这么多眼睛瞩目,一时如处热炭中心,脸上冲起血液不说,连灵女本身该有的身姿神态都全然忘记。

她依从本能,对众人眼光回以呵呵一笑,进而又抬起手摸了摸后肩胛。

下方复十三一脸僵硬。这标准至极的二傻子动作!都踏马从哪个世界沦落过来的低端灵魂,是要毁灭复九九用了十八年时间才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最完美灵女形像么?

南烟随意看了下复十三。不出意外,对方一脸被哔掉神情。看他那模样,连斯文假清高外表都难以维持,似乎只要在他后背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就能瞬间倒地身亡。

南烟单唇角抽高笑了一下,那么在乎外表干什么,你们的神都已经打算放下一切了。

从今天此刻开始,复九九就是她江南烟。什么高雅、端庄她全部没有学会,也从来没人教过。她再也扮演不了别人的角色,她只是她自己。

这么想明白,顿觉前几日一直沉甸甸压在身上的灵女枷锁被半成功解除,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如意。怪不得帝娑华不愿再做神。神者,都是被高高架在神架上供人参观信仰的。而各种道德、规则更是要求他们完美加身的。世人可以有多种性格,无数张面孔,却要求神者由始至终,只能保持他们希望看到的那面。却不知,神者,亦不过人矣!

明明发现灵女不对劲,那些蜉蝣人仍旧对她抱着向往与期骥。南烟顺从他们目光摸了摸自己这张原本属于复九九的脸,感受到了他们对这张脸的信奉与追随。毕竟这是天极蜉蝣一族追求两万年,耗尽心力与物资,才得以培养出来与神主最为相似近乎完美的一张脸。

南烟找到一点做明星的乐趣。看来不论古今,不分种族,颜狗的属性始终是天然存在的。她只要有着复九九这张脸,哪怕壳子里换了个灵魂,他们也是毫不在意的。

她抬起手,以电视剧里武则天的神态姿式令众人退去。

众蜉蝣人如同潮水分流,回到峭壁上一个个属于自身居住的石洞。

等到蜉蝣人都退去,下方石台上只剩下一下神情叵测的复十三。南烟动了动手脚。尼玛,她怎么下不去了?之前不都是在海水里活动自如的么?

复十三眼神极其复杂望了她好一会,向她伸出双臂,“跳下来!”

南烟尴尬哦了声。正准备跳下去,后背双肩胛突然一阵剧疼。

她再承受不住,一头跌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