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月之神帝娑华缓缓阖目进入神之冥想境界。
这个世道太脆弱,而神之能力太强大。他的提早现世,会引发这里崩溃如同神界倾没之时。想到那时的灭世之祸,神者再一次皱眉叹世。那样的事情,就算为神,也不会再想经受一次。眼前一切还没有达到足令支撑他全然苏醒的条件。
他原本选中的蜉蝣灵女被异世之魂占了身体,原主看来已经死去。今后一切走向,多半还要看这个异世之魂。想到她之前种种渎神之举,帝娑华第一次为一个凡人感到头痛。这个凡人太不按章出牌,言行举动总是出人意料。
而且她对他,真的是大大地不敬!!
彻底冥睡前,他出乎意料以真正的神之眼再次看了下那尤自倒在地上不醒人世的女子。从来淡极无谓的主月之神有点好奇,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特质能吸引到凤凰与九尾狐来着?
眼帘沉重落下,他身姿端庄肃直,双手交叠胸口,这是最为标准的守月之神帝娑华的睡姿。
冥睡,是我;醒世,是我;一身生万千,万千皆我身;天命所在,我身所在。
这是神者统一的冥想之言。
于他们而言,进入冥想界的,只是一种思想。而他们的身体,可以因为天命,存在于万万千千之世。他们从来不否认任何一个自己的存在。万千皆我,我即万千。神者的思维,与讲求唯我的凡人果是大不同。
当然,与他同样状态的,还有那两位神主:帝暗刹与骚狐狸。
南烟醒来本能想抬手擦眼睛,却抬了个空。慢慢睁眼,还是这个纯白空间。之前她都在干什么来着?大脑放空想了好一会,似乎有些片段被强行截断消失,她唯一记得清楚的,是突然变温和了的神主正躺在她爪子下。她愣愣踩着他一双惊心摄魄的眼睛,立在他脸上茫茫然不知所措。
只是为何,她如今倒在地上不说,身体内部如同被碾压数回那样难受?!脑袋里有极不好认知闪过,尼那,碾压,让她想到极不好形容的一件事。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尚在母鸡状态的身体。唇角无声浮上笑意。果然是小言看多了,竟然胡思乱想起来。
她忍住浑身酸疼,一咕噜爬起。眼睛里却似乎保留着某种余韵。她使劲眨了两下。与身体现存感觉不同,眼睛里残留的是经历某种极品视觉盛宴后才会保留下来的特别舒张感。这种与身体截然相反的舒适让她微微满足。
她踱着爪子走过去,拍了拍小男孩的脸,“咯咯哒。“醒醒!把蛋壳吃了。
不能让神主活活饿死,她怕在这个套子里陷入永久性死循环。
神主睁眼醒来,与南烟一样懵逼半天才回神模样。于这个身体而言,他不过才从元种中萌芽醒世半天。虽然醒世时借了这个女子的力,但她随后对他这个神的侍候却让他不甚满意。他甚至越来越厌恶她目中无神,轻神懈怠神的态度。
若换作昔日神族时代,他只要一个眼神过去,地面瞬间就会如蚂蚁聚集跪满如同她一样普通平凡的凡人。
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不满。
可偏偏,她一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神态。甚至欺神辱神到了登峰造极地步。
眼下,再次被她毫不客气用爪子挠醒。他一脸“我已忍受到极限到麻木”表情无奈受着。
她再次将蛋壳刨到他面前,老母鸡哄鸡崽子口气,“咯咯,咯咯哒。”言外:乖孩子听妈妈话,快吃!她能有此般耐心,还多亏眼睛里不知来源却真实存在的极品视觉盛宴后的舒适感残留。
男孩静静坐着,虽然身在平地,气势却如凌于云端,“本神不吃生的。另外,需要紫檀木桌椅、成套上品白瓷餐具、以及蜉蝣一族采集沾了晨间第一滴露水花丝制成的手巾......”
南烟一双鸡眼睛瞪得老大。尼那,都落魄得快要主动回卵重造,还要如此讲求精致,这位神还真是神。不过是有点神经病的那种“神”。
她半抬起爪子想了想,忍疼从胸口拔下几根最柔软漂亮的羽毛,择了处干净地面,整整齐齐铺叠成餐盘形状,又将蛋壳拖过来小心正式摆放其上。如此自我奉献加上仪式感十足,她自认应该得到尊重认可,于是成就感十足做了个门童迎请嘉宾姿式,“客人,请用餐。”
男孩半点不动,唇角翘起嫌弃感十足,“我更不吃鸡毛沾过的东西!”
南烟鸡冠子急红冲高。卧槽,如果是只公鸡,她肯定扑上去连啄带扇巴掌了!!就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油盐不进难以伺候的!!!
急怒之下,鸡冠猛然一立,噗地冲出一团巴掌大火焰。
南烟整只鸡立时怔住。
这叫什么?真正的怒火冲冠么?为了确认那团火的来源,她再次憋足劲,深深长长扬气出去。这回没有火,只是一团残余青烟。她抬翅膀摸了摸鸡冠?一鸡脸懵逼,这都怎么回事?
男孩一脸高深,“没见过世面的鸡!”
南烟这回不生气,甚至主动讨好几分,蹭过去用鸡身子蹭了蹭他冰清冷玉的身体,“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刹有介事眨了眨鸡眼睛,一脸“我俩有机密,万事好商量”表情。
男孩恶寒了下,“脏鸡,离本神远点!”
南烟非但不走,反而蹭他越发得劲,“咯咯哒。”说说咱回事呗。
男孩本能想立起走开,但想到自己一尊神,岂可在一只鸡面前失了神格。不过看它一鸡脸诡异神情,他又从本心感到恶寒与排斥。紧着白玉小脸抿着樱花粉唇瓣想了想,言道:“你身上有两个神契,一道与狐族有关,另一个则与凤凰族有关。狐狸这族契印还未成长完全,而凤凰族的这枚,已经成长了小半。”
南烟啊地微张嘴壳子。她与九尾狐阿骨打千里茫茫雪原同奔逃命,一路机缘巧合,非双方自愿误打误撞结了灵契这事她是知道的。可与凤凰阿诺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神契竟有成长这种说法?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一只老母鸡难道正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