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他搞清楚了真相
不远处舒展的芭蕉叶在沙沙作响，仿佛要在大雨中倾诉着很久的往事，地上的砖房屋檐也滴着水珠，仿佛在穿起一段记忆。曹一凡静静地立正窗子边，望着外头突然泼下来的倾盆大雨，心情沉重。颖颖今早一起来就叫他离开，问为什么她也没清，而且她的眼眸里再也没了昨天的热度，他想不通，她变脸的速度怎么比翻书还快。
不行，有些事不能逃避了，他必须搞清楚，咦，肖叮咧，好几天没见到他。
“颖颖，肖叮也来九州了，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唤住换好军装即将离去的翟大校。
“肖叮？”那个陪她玩小孩子游戏的叮大哥，他也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跟我一起，在那个岛上见到你之后我就没见到他了，你知不知道他被人带去了哪里？”他刚刚打他电话打不通。
不好，翟颖珺心头暗叫，他肯定被关起来了，上次他俩闯警备区找档案的事还没解决，他俩这是自投罗网，不行，她得去找政委。
“你呆在屋里看着妞妞哪里也不准去，我去找他！”拉开门，她匆匆离去。
“颖颖，小心儿点！”望着她消瘦的背影，他忍不住叮咛了一句。
听到他这句话的翟颖珺，背影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冰冷，大步往前走，一路遇到小兵给她敬礼，也是像平常一样冷淡地回个礼。
她离开后，曹一凡给龙滩家里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下父亲的情况，得到母亲宽谅后，他抱着妞妞又拨通了小金的电话。
“曹老大，你那边情况还好吧？”避开季连长，小金问。
“还好，颖颖已经没事了，妞妞也好得差不多了，小金，我爸公司还好吧？还有季连长他……呀，妞妞尿裤子了，小金，等会儿再找你啊，拜拜！”匆匆扔掉电话，手忙脚乱地就帮妞妞换起了裤子，一不小心粗糙的手指就划痛了妞妞娇嫩的肌肤，惹得她哇哇大哭起来。
抱着没穿裤子的妞妞曹一凡哼着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童谣满屋子转，可就是止不住她的哭叫，急得他满头大汗。
“妞妞，好妞妞，爸爸求求你了，别哭了，别哭了……”都哭了一个多小时了，他的头都被哭疼了。
“怎么了，怎么了？”翟颖珺推开门急朝他们奔来。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就一直哭个不停！”见到救星，赶紧将孩子递给她，妈呀，他的手臂酸麻得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了，照顾小孩子真累，甩甩手，曹一凡在心头算计着该让谁来帮他照看妞妞好呢？
“你多久没给她喂奶了？”妞妞一见到她就直往她胸脯上蹭。
“呀，好像还是昨晚喂的，饿了？糟了，肯定是把她饿着了！”顾不上酸麻了，他急忙跑去泡牛奶。
“不用泡了！”她坐下来解开军装的扣子，妞妞急切地寻到奶源马上用力地吮吸了起来。
蹲在她们面前，曹一凡目不转睛地盯着翟颖珺瞧，他觉得她美得有点儿让他昏眩，柔嫩的脸颊上泛着粉嫩的红晕，嘴角抿着微微的笑意，特别那双眼睛，亮晶晶充满慈爱地望着妞妞，特别像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这样的场面令他感动，非常非常感动，在看到这一幕后，他绝对不信翟大校会像传说中的那样冷血无情，绝对不信，心头想搞清楚事情真相的那份迫念急速加剧。
他亮澄澄的眼眸不带一丝邪念地盯着她瞧，让翟颖珺心头一颤，让她有一种错觉，这样被他盯着看好幸福，为了赶走心头这种诡异的想法，她沉下眼眸，斥责，“把你的眼睛给我闭上！”
“颖颖，你真漂亮！”他不仅不闭眼，反而还伸手拨动落在她眼前的发丝。
他粗糙的指腹慢慢滑过她的额头再移到她的耳垂，让她好不容易压下了的离奇感觉又蹿了上来，烧得她脸颊发热，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又沉着脸呵斥，“走开！”
“不要，不走，这次我死都不走，我要天天陪着你和妞妞，看着你和妞妞！”猛地，他抱住她。
“曹一凡，你放开我，妞妞都不能好好吃奶了！”她冷情的斥责其实就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他撩拨了她的心。
“颖颖，家里就我们三个人，你把事情都跟我说清楚吧，不要这样莫名其妙地赶我走。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会伤害我，我是一个男人，就算我不能冲锋陷阵去保护你，我也要守在你和妞妞的身边，难道你不希望妞妞有个健全的家吗？颖颖，告诉我吧，你倒地是什么身份，都在执行些什么任务，为什么大批的人马要追杀你，还有你身上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他搂住她僵硬的身子，轻抚她身上的伤口。
“什么大批人马在追杀我？你胡说什么，我一个大校，怎么可能会有人要追杀我？”她的脸倏地惨白，搂住妞妞的手在微微颤动，俨然，她被困在底下宫殿到晕迷这段时间不知道云城山发生的事。
“颖颖，好多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那个政委派人护送我回运城，一到山上就有大批的人马等着跟我要你，我捉了他们的人，还引发一场枪战，邵兵还挨了一枪，小白也被打死了！”
听到这里她嘴唇都白了，连妞妞喝饱奶睡着了都不知道，那些人的消息太灵通了，她想方设法地要把他送走，没想到却送入了他们早已挖好的陷阱，可她还是不能承认，她的身份和任务必须绝对保密。
“九州是边境，毒品交易是最频繁的，我在这里搅了他们的巢，得罪一些人是正常的，他们要杀我也不足为奇！”
“颖颖，阳子，阳子你认识吧，那次枪战让他跑了，我把他的兄弟全送去了大牢，你说，以他心狠手辣的个性，他会不会来找我报仇？你再让我回去，难道就不担心妞妞成为没爸爸的孩子吗？”他把运城的人全都叫回龙滩就是为了躲他，那个人一定会回来寻仇。
“你回老家，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直到抓住他！”她把妞妞放到床上，沉着眼眸走向他，他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是她连累了他，不能再跟他有所牵连了，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这里，他绝不能留。
“你派人保护我，你知不知道就是你们派来的那些人最不安全，那个季连长，故意放走阳子，之后鬼鬼祟祟的，不停追问地我们的关系，这次来九州我就躲着他来的！”
“我知道了，他的情况我会派人调查请粗，九州你不能留，你跟肖叮夜闯全国的军备区，所有的罪证都已经搜齐了，就等着中央军委下令是将你们送去做一辈子的牢还是直接枪毙！”这是她刚刚从政委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件事远远没有她想的那样好解决。
“不可能吧，我就是为了找你的资料，怎么会这么严重？你该不会是要我离开，故意骗我的吧？”他不信，溜了个军备区会被枪毙！
“肖叮已经被关进了军区大牢，不信？只要你踏出这大门一步，你会尝到牢饭的滋味儿！”她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怎么会这样，颖颖，你一定要救他出来，他是无辜的，真要关也是关我，他是被我逼的，颖颖，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他出来……”这下，他真急了，都怪他，一到九州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把他带在身边就不会这样了。
“回去，你回去，我就救他！”她冷冷地盯着他，不带一丝温度。
有时候，在深夜，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怎么能把感情转换得那么快！
“颖颖……”他没想到她要挟他，“我不回去，一离开你，你就弄得全身是伤，昏迷不醒，妞妞也差点没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你有事瞒着我，一定有事瞒着我，早在你非要我回去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不然你不会赶我走，颖颖，你有危险对不，一定是有危险？”他激动得抓住她的手臂，使劲儿的摇，“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有危险，阳子想要你命，你说还有多少人想要你命，告诉我，我帮你挡着，好不好，你说话呀，好不好？”
“曹一凡，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受伤被你救我是很感激的，但你别奢望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回报，共同拥有妞妞那不过是意外，若果你真要妞妞，我会把她给你，但不是现在，还有，不准再跟任何一个人说我们曾经的关系，出了情况别……”
“颖颖……”他猛地扑向她，死死地抱住，附在她耳边道：“我难道一点儿希望也没有吗？你心头住的是什么人，能让你抛下糟糠之夫和你亲生的女儿？我知道你从小被父母抛弃，难道你忍心妞妞跟你一样？难道你希望她长大了狠你？”
被伤过一次，他懂得要适当地隐藏悲伤，要不然，他俩的感情会被她推到大海那头去。
她讨厌过去，从不回头去看过去走过的路、受过的伤，只是埋着头大步不停地向前，因而把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一并忽略，可他的话却成功勾起了她头的伤。他说得没错，她从小被父母抛弃，自力更生在街边长大，是非常非常渴望家庭生活的，更不可能让自己的亲生闺女遭她一样的罪，但她肩负的责任不允许，那样她会害了他们，那些人心狠手辣，会为了除去一个不惜错杀一千的。所以，她必须再一次地推离他们。
“不是有个女的很喜欢你吗？你跟她结婚吧，让妞妞喊她妈！”说完，她猛地挣开他，急速走进卧紧关上了门。
她从小就喜欢她家隔壁的玖哥哥，更发誓长大后要嫁给他，可她有多久没记起他的容颜了，多久没打听他的消息了，整天满脑子都是曹一凡的安全，曹一凡的安全，哭着问自己的心，她是不是忘记了她的玖哥哥了？
“颖颖，你开门，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伤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更不可能让妞妞喊别人妈，你听到没有？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没事儿，大不了这次换我跟你求婚，你不是还没见过我爸妈吗？我已经跟妈说好了，等我爸身体好点儿，他们就来九州，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天天在一起，你继续当你们的大校，我就在家里看着妞妞，守着……”
实在不敢再听下去了，她猛地拉开门，“曹一凡，我叫你回去你不听，你现在竟然还要把你爸妈也弄来，你是不是要我把打包扔上飞机，再派几个人天天跟你着？”
“我……”
“咚咚”的敲门声，迅速隐去眼睛的泪渍，狠狠瞪了他一眼，翟颖珺前去开门。
“政委，你怎么来这里了？”政委没说什么，直直走向窗前关上窗子后，坐到比较隐蔽的饭厅里。
“孩子睡着了是吧，这样也好，我来跟你俩说点儿事，来，曹一凡你坐！”
曹一凡怯怯地往了一眼沉着脸不理他的翟颖珺，望了望所有能坐的地方，最终选择坐在她身边。
“曹一凡，你在云城山遇袭，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对此我对你表示道歉，你说我派去的人有问题，刚刚我已经通知他们回来了，想必经过这些事，你很怀疑翟大校的身份，今天来这儿我就想简单跟你说一下……”
“政委，你不能！”翟颖珺阻止他。
“没事，我已经跟上级汇报过了，曹一凡，等下我要跟你说的事，攸关你们一家三口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安全，你能不能保证誓死保密？”
“能，我发誓，绝不泄露半个字！”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对苍天起誓。
“你……”翟颖珺瞪他，他就这么想知道？他知不知道了这些事，他会背负多沉重的责任。
政委拧了下眉，接着说：“境外有个毒枭组织，他们的势力很强大，堪比我们九州整个军区，去年，我们派翟大校混入了他们的内部，可出了些差错他们发现了翟大校的真实身份，并追杀她，这就是你以一个农夫的身份遇上翟大校的起因，后来他们追杀不到翟大校就开始策反我们的兵团干部，现在军区已经有干部被他们策反了，那个季连长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人，所以，翟大校的周围潜藏在很大的危险，跟她有牵连的人一律不能露面，因而，你和你女儿必须和翟大校脱离关系！”
“脱离关系？”保守这个秘密，没问题，他一定做到，可要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不干，“政委同志，你不认为太严重了点儿吗？”
政委没完全跟他说实话，可脱离关系，翟颖珺也觉得太严重了点儿。
“不脱离关系也行，那在那伙毒瘤没一网打尽之前，你不能跟翟大校有任何牵连，还有，你们的女儿不能曝光，之前不让翟大校亲自养育就是为了她的安全，这点儿，你能不能做到？”
她是个孤女，为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安康她奉献的已经够多了，政委想，他不能再让她最后的两个亲人有任何的闪失。
“我……”不能跟她有任何牵连？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两年？
“能不能做到？”政委严肃地问。
“我……颖颖……”好难啦，那些人那么厉害，那要是一辈子也抓不到，他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活鳏夫？
“政委，请你放心，等会儿，我就把他送走，任务期间，绝不再见他们！”翟颖珺站起来发誓，借此，她也能顺利地把女儿还给他。
“曹一凡，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能不能做到？”政委还是一条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好汉子。
“好吧，我答应你！”他痴痴地望着翟颖珺，半晌后才说。
“好，你收拾收拾，等下我派人送你离开，离开之后，你最后隐姓埋名，还有，你和那个叫肖叮的家伙夜闯全国的警备区，上面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看在你还算识大体的份儿上，我就先替你担着，记住，如果你没做到答应我的话，我定会把判决书重新送到你的面前！”丢给他最后一记重重的警告，政委离开了翟颖珺的宿舍。
听到政委最后的话，翟颖珺露出一个浅笑，她很感激政委替他担着这件事，她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一辈子的牢饭跟枪毙那绝不是吓唬曹一凡的。
“颖颖……”他摸到她背后搂住她，用力吸取她身体里的芳香，“颖颖，对不起，我不能实现我的诺言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
“不需要你照顾，你把妞妞看好就行！”她任他圈住，这一刻，她很喜欢他的怀抱。
“颖颖……”他轻咬舔她的耳垂，“不要把我们忘了，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着你，我和妞妞都会等着你！”
他真诚的表白，让她红了眼眶，不管她多么坚强，她还是一个女人，也会被感动，也会贪恋家的温暖。
“颖颖，我爱你……”他把她转过来，轻吻上她带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