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澈睁开眼,见到是楚璃顿时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他从床上坐起道,“怎么有伤也不好好休息?万一伤口又挣开了怎么办?”
楚璃想起在草丛中皇甫澈为她上药时说的“伤在你身,痛在朕心”,原来这心是真的会痛的。楚璃忍不住把手抚向他的心口,轻声道:“还疼吗?”
皇甫澈一怔,把手覆在楚璃的手背上,十指交缠,“只要小璃子在朕身边,朕自然就不疼了。只是不管朕怎么疼,小璃子都不可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楚璃想着李封刚才的话,便道:“皇上怎么知道阿璃为皇上运过功?”
皇甫澈道:“若不是你,谁还会带走那支看起来再也普通不过的竹箫。”
楚璃从袖中掏出那支竹箫,摸着上面早已模糊了的图案,“其实阿璃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送这支箫给我。”
皇甫澈接过箫放至唇边,吹起了一首曲子。
待一曲吹完,皇甫澈问道:“听过这首曲子吗?”
楚璃点头,“听过。”
皇甫澈苍白脸上顿时呈现出欣喜的表情,“真的?你记起来了?”
楚璃老实的答道:“皇上送阿璃这支箫时,吹的就是这首曲子。”
皇甫澈一震,一向如玉般淡然雅静的脸上呈现出龟裂状,良久他才从这打击中恢复过来,有些激动得道:“朕是说十年前,就是你八岁,朕十岁的时候。”
楚璃诧异的问道:“皇上十年前难道见过阿璃?”
皇甫澈起头望向窗外,脑中却翻腾着遥远的回忆,他轻声道:“朕在十岁的时候,也就是朕的父皇尚未驾崩有一次跟着父皇去凤麟国访问。途径在一处古道时,那里因为两面都是大山,人烟稀少,就在这时候遇到了山贼打劫。本来父皇这次出行带了不少高手,对付这些山贼应不在话下,但不知是何故,这些护卫竟然在突然间全部都失去了力气。”
“父皇知道在出使的队伍中一定出了内奸在大家的食物中下了药。偏偏这药又古怪无比,无色无味,拿银针去试也发现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大家无一例外全部中毒了。”
楚璃忍不住插嘴问道:“那这是不是蒙汗药?”
皇甫澈摇头,“就算是蒙汗药,内力深厚的人能感觉的出来,也能抵抗得住,后来朕才知道,这药是鬼医逍遥子特制的曼陀罗散,这种药,就算是大罗神仙吃了也无力抵抗。”
“鬼医逍遥子?曼陀罗散?”楚璃听到这个名字时很是震惊。
皇甫澈笑道:“这些以后再跟你讲,好像把话题给差远了,这些并不是朕想讲给你听的。”
楚璃吐吐舌头,继续听着皇甫澈的故事。
皇甫澈道:“大家没了力气,自然是失去抵抗能力,便任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山贼劫财劫人。”
楚璃瞪大双眼,“劫人?劫色吗?”
皇甫澈敲了敲楚璃的脑袋,“尽是瞎想,队伍里出了内奸,这内奸必也是朝中之人,这人串通山贼,是想把父皇和朕以及一干王公大臣给拘禁起来从而从中牟取利益。就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在山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箫声。”
楚璃竖起耳朵,终于听到精彩部分了。
皇甫澈继续道:“朕长这么大,听过无数的箫声。但那一次是让朕最震撼的,只谈那曲调的悠扬不说,这箫声竟似乎还通着人意。缓慢时如孩童低低的哭泣,高昂时又如汉子粗犷的大笑,温和时如情人的绵绵私语,又忽的不间断的吹响,仿佛沧桑老人沉重的叹息。那箫声在吹到高潮之处时,原本只是一处传来的箫声竟从四面八方飘来,随着那音符的不断起伏变化,众人的心绪也跟着拨动起来,时而高亢,时而甜蜜,时而愁苦,但在这波动见原本失去了力气的众人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又回来了。”
楚璃讶道:“这么神奇?”
“大家恢复了力气,那些山贼自然全都都被拿下。父皇也非常感激这神秘的吹箫之人,正要叫身边的四大护卫到边上去寻找。忽听又一阵箫声想起,这次相比方才就欢快的多,听起来也没什么怪异。而且这箫声越来越近,片刻后众人便看到一青衣男子骑着一头毛驴拿着一支箫在那里吹奏,在他前面还坐着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七八岁小女孩。”
楚璃看着皇甫澈,“皇上,这小女孩不会就是我吧。”
皇甫澈笑笑,继续道:“父皇见状,便知是这男子救了他们,便上前答谢,谁知那青衣男子仍是骑着毛驴吹着箫连看都不看父皇一眼,就直接走过去。倒是他怀中的小女孩看到那么多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还道,‘爹爹要糖葫芦,要糖葫芦。’那青衣男子才停止了吹箫,从驴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一根塞到小女孩胖嘟嘟的小手中。小女孩含了一口竟笑嘻嘻把糖葫芦拿到父皇面前,道,‘你吃。’朕当时年纪小还相当顽皮见到这小女孩特别可爱,便从轿中跳下来走到父皇身边对那小女孩道,‘我也要吃’。”
“谁知小女孩只是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朕片刻,然后又咯咯笑起来。朕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想去问她,小女孩却扯着那青衣的男子道,‘爹爹,阿璃饿了,快走,快走。’那青衣男子爱怜的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便叫了一声‘驾’,那毛驴竟以比骏马还要快的速度撒开蹄子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父皇和众人皆是愣住了,以为遇上了这山中的神仙。父皇朝那青衣男子离去的方向拜了拜了便继续赶路。然而朕的心里却一直留着一个深深的疑惑,朕想知道那小女孩为什么看到朕会笑。”
楚璃真没想到竟然能从皇甫澈口中听到关于“云楚璃”以前的事情。这男子定就是她的亲身父亲云霆轩。只不过在柳梦梅口中那个残暴的有些变态的人,在皇甫澈口中,却像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