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老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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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他刚把望远镜放下,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刀下留人!”他回头一瞧,是刘团长和孙政委骑着马向他驰来。到跟前刘团长和孙政委飞身下马。王刚报告:“前边发现一群土匪,巳经被我营包围了,这些家伙还顽固得很,不投降,还向我们开枪。刚才抓了一个小土匪,交代出这伙土匪头子叫屠仁’就是他的叔叔。”刘团长说:“先别打。这么多人,里边也有好人,机关枪一扫那就全完了,让我喊两句吧。”“土匪弟兄们,你们大部分都是穷人,也是受苦人出身,多年受国民党欺负,不能安居乐业,不得已才聚集为匪。我们人民解放军是解放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你们巳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只要我们机枪一响,你们就没命了,你们只有放下武器投降,才是你们唯一出路……”正喊着,土匪的一颗子弹从孙政委的头顶飞过。刘团长说:“好悬!差点你就革命成功了!土匪这些家伙枪法准着哪。王营长,让战士隐蔽好,小心吃黑枪。”

那个刚抓过来的小土匪也看出了一些眉目,解放军已经把他们包围了,他是土匪头子屠仁的亲侄,他不得不提醒他的叔叔面对现实。突然,他甩开牵拉他的战士跑到一个土坎上,对着那群土匪高喊:“叔叔,我是屠斌,这是东北虎一四野,咱们已经被包围了,玩不转了,你快过来吧!”王营长说:“快卧倒,这非常危险!”那个小土匪对王营长笑了笑说:“那是我叔。”他又喊道:“叔啊,保命要紧,快过来!”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命中脑门,削去了半个脑袋,扑通一声倒地,嘴里还不停地吐着血沫。“操他妈的!土匪这群东西没有一点人性,都是牲畜!”刘团长骂道。孙政委说:“王营长,把你营最好的狙击手调来,张豆豆、黄波……”王营长说:“都在这儿。黄波、周生贤、张豆豆过来!”孙政委说:“你们都是优秀的狙击手,给你们一个任务,把土匪头子干掉。”豆豆说:“这群人之中你怎么能辨出来呀?”黄波说:“真笨!看穿大氅的就开枪,那准是个当官的。”王营长说:“真笨!土匪和正规军不一样,土匪头子也许穿得最破烂,可是腰间有两只手枪。”黄波说:“这没法打啦,让营长打去!”刘团长说:“你们听孙政委给你们安排。”孙政委说:“你们三人跟我走,找一个最好的射击位置。”他们找到了一个制高点,距离这群土匪也就二三百米的样子。孙政委说:“你们要看准了,不要过多地伤害土匪,我向被包围的土匪四周开几炮,咱们的战士原地不动大喊:“冲啊!缴枪不杀!”土匪的队伍就会出现混乱,这时的土匪头子一定在队伍中间掏出手枪,呵斥着土匪,组织突围的那就是头儿,打就是了。群龙无首,问题就解决了。”他们三人一听全笑了。

一会儿,冲锋号响了,被包围的土匪四周响起了解放军战士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冲啊!杀呀!”让人听了胆战心寒。四周又响起炮弹的爆炸声,几乎所有的土匪都爬在了地下,只有三个土匪爬下又站了起来,耀武扬威,挥动着手枪,好像督促土匪突围。黄波他们看了个清楚,瞄了个准,黄波命令:“开枪!”那三个土匪头子应声倒地,还白搭了两个小土匪。黄波用望远镜一瞧,还有一个没死的,那家伙挺凶,咬牙切齿,用手枪打其他的土匪。黄波着急地说:“快快!再给那个王八蛋一枪,还没死!闹事哩!”豆豆说:“我看见了,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好嘞!”一枪过去,那个土匪头子四脚朝天不动了。土匪们一看头子都死了,知道东北四野像老虎一般,吓得魂飞魄散,有腿也是动弹不得,瞬间又响起催命的冲锋号,感到死期到了。那行动如飞的解放军好像天兵一样,呼啦啦扑到跟前,土匪们一个一个心甘情愿地蹲在地上,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乖乖地投降了。王营长清点俘虏总共是三百一十二人。询问俘虏人数够不够。有一个胆大的说:“还差十二人,是在家里看家的,六个女的是三个大王的压寨夫人,两个老头儿是做饭的,三个是喂马的,一个是瘫子。”王营长问:“你们的老窝在哪?”几个土匪一齐讨好似的回答:“报告长官,从这向西四十七里,有一座好大的蜗牛山,峻峭高耸,右侧有一个乌龟山,两山遥遥相望,中间有一个王八洞,洞又深又长,里边修了好多的房子,又构筑了军事工事。”王营长将这一情况向刘团长进行了汇报,刘团长说:

“不管了,咱们走咱们的路。”

部队把俘虏交给了地方政府又继续前进了。豆豆对黄波说:“这一仗打得没劲,只开了两枪,不过瘾。”黄波捣了一把豆豆说:“咱们打死的那几个倒霉鬼,其中一个土匪头子的衣服下角有几块硬东西,我撕开一瞧有指头大的三块铜疙瘩,上边都沾满血迹,怪恶心人的,我随手扔到河里去了,不会是金条吧?”豆豆把脖子伸了伸把枪往肩膀上挂了挂说:“我也没见过那东西,听你说那个样,我看十有八九是金条,你小子这下子可犯了个大错误,缴获金条不归公,这是犯法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呀!这样吧,你给我弄盒烟,我给你保密。”黄波说:“我有些吃亏,干吗给你买烟。”两人笑了,笑得是那样天真烂漫。

先遣团穿越华北平原,踏上了春意盎然的中原大地,到处是桃红柳绿,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雨水也多了起来。一天上午,刘团长带着队伍前进,前边出现了一条大河,河水不深,战士们正准备过河,突然,对岸出现了好多头上裹着红头巾绿头巾的人,黑压压一大群,这些人手中都有枪,砰砰地对着解放军开火。

刘团长与孙政委从后边骑马赶了过来。王营长对首长说:“我们营来个冲锋把这些反动家伙消灭掉算球,瞧那样子也就是个土匪闹事。”刘团长说:“别着急,上级已经说咱们行军太快了,别把敌人都吓跑了,看看啥情况再说。让各营暂时休息,中午饭就在后边那个小村庄吃了。”刘团长马上用电话向上级进行了汇报,他急需要找当地老乡了解这是一群什么鸟人,要是一鼓作气冲过去,消灭这群鸟人极其轻松,但作为人民解放军也不能错杀无辜。刘团长对王刚说:“找几个当地老乡来,了解了解前边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王刚笑笑说:“我的团长,这一路走来,你也不是没有看到,路过一个村子只有村子没有人啊,一听说过兵,活着的跑到山里躲了起来,那病死的都没人埋,我们给埋了多少死人哪。走进屋里一瞧,说真话连个狗窝也不如,屋里啥也没有,四面土墙围个房,几根木头做房梁。墙壁掏成几个洞,又是窗户又乘凉。房上盖的是乱草,几块木板就是床。三块石头支个锅,锅里煮的野菜汤。这兵荒马乱把老百姓折腾完了,跑的跑,死的死,哪还找个人去。先让部队休息吧,我派出一个侦察班去侦察一番。”正说着,就听见丁八那个野鸡的叫声传了过来:“妈的,还想扒老子的衣服,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走!要不是有纪律,老子一枪毙了你们。”战士们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只见丁八手中握着一条扁担,赶着一大一小两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赤裸着身子的男人来找营长。几个营团干部一瞧,大家叹口气说:“这是两个要饭的,连件衣服也没有,太可怜了,丁八,你可千万不要打。”丁八笑笑说:“这两个狗东西抢我的衣服。瞧那瘦样子,我要动手,用手指一捅他就倒了。”刘团长说:“警卫员,赶紧找几件旧衣服让他们穿上。丁八,快去弄点稀饭给他们吃上,人都饿成了这个样子!”丁八说:“团长,我还没有说完呢。”刘团长说:“先去弄饭,回来再说吧。”

一会儿,警卫员弄来两套旧军装给他俩穿上。丁八提来半桶大米稀饭让他俩吃,这两个人看见了热乎乎大米稀饭,睁大了眼睛,那口水就流了出来,精神头也来了。抢过丁八递过来的大碗,也不用勺筷,从桶中挖出来稀饭也不管冷热,囫囵吞枣就往嘴里倒。连嚼也不嚼,真是狼吞虎咽,几碗饭倒了下去,那两个人累得直翻白眼。孙政委好心地劝解:“老乡,慢点吃!别撑坏肚子。”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肚子逐渐地滚圆起来。刘团长说:“丁八,把饭桶移开。不能再吃喽,要出人命啦!”丁八刚要提那饭桶,那个大个子一把将丁八推了个跟头。丁八气得骂道:“操你妈的!今天倒霉,碰上这两个饿死鬼,不知道好歹的东西!”那个大个双手捧起饭桶跪在地上,张着大嘴把桶里的稀饭往嘴里倒干净才罢休。两人用衣袖擦了擦嘴巴,露出一丝丝笑容,刚要张口说什么,突然,两人好像约好了一般,倒在地上呻吟起来。孙政委说:“瞧瞧!丁八,你干的好事。也少弄点儿,别把人撑死。”丁八说:“人饿极了,吃起东西狗都不如。哪有这么狠吃的?撑死了也是一个饱死鬼。都是稀的,过一会儿也就好了。团长,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汇报一下。”孙政委说:“别来这一套虚的,说就是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部队停了下来,坎事班老班长找了一处民房让大家准备午饭,柴火有些潮湿,光冒烟不起火。老班长让丁八去寻些干柴。丁八钻进一家后院,发现有一个柴垛,下边全是干柴。丁八心里一阵高兴,他伸手拽柴火,却从柴垛里边跑出两只母鸡来。他也不管,刚把柴捆好准备背起,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这两个光身的家伙,把丁八按倒在地,伸手扒丁八的衣服。丁八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他感到按他的手直抖,对方好像也没有啥力气,他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细一瞧,是一大一小两个光着身子细麻秆样两个男人,丁八大喝一声:“缴枪不杀!快举起手来!”那两个人乖乖举起双手,双腿抖动得厉害。丁八命令那个大个子把柴背上,他手中握着一根柳条棍子在后边吆喝着,把他俩一起赶到坎事班里。全班人一看全笑了:“丁八,你弄点干柴也就是了,整这两个活东西干什么?不能吃也不能喝。”老班长抬头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冷气:“丁八,你弄这两个东西有啥用?烧了吧太湿,不起火;炒了吧太臭;炖上吧没肉。你自己想办法受用吧,没有时间扯闲淡,我们还得赶紧给连队做饭。”就这样丁八把这两个光腚赶着来见王营长。大家听了哭笑不得。丁八又发现那个小一点的拽路边的青草往嘴里送,一边嚼一边往下咽,他惊奇地说:“这是跟狗学的,狗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就吃青草,一会儿一呕吐病就好了。”

丁八话音刚落,就听那小一点的“啊”的一声,吐出一大堆食物来,他逐渐停止了呻吟,慢慢地坐了起来。那老一点的还躺在地上吭昧。张豆豆把老人扶着坐了起来,黄波把水壶里的水倒在碗里递给那小一点的漱口,喝点水。孙政委凑过来帮着把嘴擦了擦,亲热地说:“小兄弟,好点了吧?不要吃得太急嘛!饭咱们多着呢。”那个小一些的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孙政委,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们是父子俩。七天没吃饭了。”过了好一阵,那老汉也吐出来不少,肚子就舒服多了。王营长让各连加强警戒,密切观察敌人的动静。又对团里二位首长说:“走吧,到村里找个屋子慢慢谈,中午在营里吃饭。张排长,派几个战士把这两个老乡抬回去。”张排长说声:“是!”一招手过来两副担架,硬把两个老乡扔到担架上,这两个老乡不识抬举,从担架上滚了下来,老汉说:“我的天爷,让解放军爷爷抬我们,我们受用不起,我们能走,就到我家去吧。”刘团长说:“那好啊,我们可就去了。”

说话间就来到了这个老乡家。不大的院子,没有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