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老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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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平之战堪悲壮 勇士冲锋无阻挡

一心活捉陈明仁 无奈再次撤战场

四平之战异常激烈,形成了东北联军与国民党军队一种胶着对峙的状态,国民党军队是全部美式装备,武器精良,后勤供应良好。东北联军与之相比相差太远。

联军司令林彪不主张与敌人硬拼,现在敌人倾巢出动要与我联军决战,我军尚不具备决战的一切条件。为此决定把大城市让出来让敌人进来,我军到中小城市及广大农村建立根据地,积蓄力量以备再战。从锦州失守,林彪就竭力避免与国民党优势兵力进行决战,他的口号是“撤退、撤退、撤退”,“被动、被动、被动”。但中央不同意撤退,四平保卫战期间,中央多次发来电令“时局正在变化,望死守四平,寸土必争”,“要打到敌人精疲力竭。”

五月上旬,国民党部队又开始大规模进攻与四平毗邻的本溪市,兵力已增加到十七个团。本溪是中共东北局党政军机关的住地,仅有辽东军区的十一个团防守,防御面宽且广。外围的突击力量薄弱,工事也不坚固,战斗形势十分不利,林彪决定辽东军区、东北局党政机关撤出本溪。

进占本溪的国民党军队迅速向四平集结。五月十五日,白崇禧、杜聿明集中十个师的兵力,组成攻击集群,向四平街地区东北联军阵地发起全面进攻。

情况万分危急,战局的关键在四平右侧的塔子山防线,这里是封闭东北联军的量后一个缺口。林彪电令三纵“塔子山可给再支持一天。”不久三纵回电“新六军攻占了西丰、平岗后于晚六时占了哈福站。”林彪厉声重申“再命塔子山守军至少明天要顶半天,不惜一切代价。”林彪不顾中央电令,决心撤退,他把后方总政主任陈正人和野战部队政治部副主任叫到指挥部,口述伪撤退四平告全军书》要点。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说:“估计敌人明天就可占领塔子山,国民党新六军军长廖耀湘必定要以全力攻打塔子山。塔子山失守,敌人就可以从我军后侧迂回,封闭四平我军的退路,那时我们就处于被动,且有被歼之危险。”

五月十八日晚,林彪指挥部队且战且走,开始大踏步后撤。四平血战中东北联军虽然歼敌万人,但我军已损失达八千人之多。撤退中又遭到国民党军机械化部队的追击,继续受损,其中有一个师一个旅暂时失去了作战能力。

林彪硬着头皮,把二十万东北联军带过了松花江,撤退到哈尔滨,成功地摆脱了国民党军队的追击。这十五天是东北联军生死攸关极为被动的日子。林彪信心十足地说:“被动过后就是主动了。”

在撤退过程中,各级指战员都在弥漫一种拼命的情绪,许多战友战死在四平,有一种强烈的为战友报仇的心理。大家默默地急行军,气得牙齿咬得硌嘣响。二营营长王刚气得脸色紫红,他气呼呼地带着二营撤退。指战员们心里都明白,什么撤退?这叫打不过“逃跑”!操他娘的!国民党就凭他干爸爸美国佬给了一些新式武器、坦克、大炮和飞机,就这么嚣张,早晚都得把它弄过来!

东北联军急速撤退,国民党机械化部队在后边尾追不放,白天敌机在空中侦察轰炸,地面枪炮声不断。东北联军且走且战,连个吃饭时间都没有。几个昼夜的急行军,指战员们吃不好睡不好,感到极度的疲惫。有的战士鞋子都走破了,张开了嘴,就找根麻绳绑上;有的把跟不上脚的破鞋一扔光着脚走。好在天气暖和,路的两边长着挺拔的杨柳树,绿树逶迤,郁郁葱葱,草木青翠,野花盛开。行军中可以以此遮凉,躲避飞机的轰炸。路过小河边可以看见河里的小鱼在自由自在地游玩,这美丽的景色与战士们浴血奋战的脸色形成很大的反差:战士们一一个气色灰暗,心里还没有离开战场上那种殊死搏斗、英勇拼杀之感。战场上硝烟弥漫,血迹未干,虽然撤出战斗,人人忧心如焚,面容上红衰翠减。

二营的王营长火气更大,他对营教导员石磊说:“打的什么仗嘛,两军相争,勇者胜,刚打出点眉目,我团站稳了脚跟,把敌人消灭了不少,又来个突然撤军。国民党的官兵全是脓包。特别是当官的抽大烟扎吗啡、逛窑子,一天吃喝玩乐,能打仗吗?枪一响尿就出来了,咱们怕他个球!我二营拉上去,半小时就夺他几挺重机枪,弄几辆卡车来。”石磊说:“打过来打过去,好不容易把阵地弄牢了,又叫撤,你也知道那块阵地死了多少人哪!”王营长说:“这几天可真他妈的受罪了,白天太阳晒,晚上蚊子叮,最可恨的是那小蠓虫,一群一群铺天盖地,多得防不胜防,到处乱钻,专吸人血还传染疾病。瞧!我这脸和胳膊到处都是包。”石磊说:“咬吧!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是一心想好好痛快地打几仗,至于那些小动物,我也就全不在乎,它们也就弄点嘴皮痛快,搞点吃喝为了生存,我是担心,皮不痒可能我已没了知觉。王营长,我心里不痛快呀,我的同乡好朋友聂明与我同时参军,这次战死了,他也是营级干部,按规定他死后应享受一口棺材的待遇,可是没有啊,与战士一样六尺白布一裹一埋,立块木牌完事啦!唉!”王营长说:“那还是不错的了,还有的连尸体也找不着呢。”

部队不停地在行军,战士们一边走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水壶里的凉水,天渐渐地黑下来,这已经是第五天行军了,后边的敌人还在不停地骚扰。可是晚上就安静下来,战士们一个拉着一个的衣角,一边悄悄地小睡,脚不停地向前移动,像一条向前蠕动的长蛇。后半夜三点钟左右,二营三连的队伍静悄悄地停止了前进。战士们太困了,巴不得站下来睡一会儿,没有人说话,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似睡非睡。三连长万尚明在后边感到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急忙跑到前边一瞧,嘿!是一排二班的排头兵张豆豆站在路边一棵小树后边,手摸着小树打着瞌睡,几乎睡着了。万连长踢了张豆豆一脚骂道:“浑小子,谁叫你停下来的?”张豆豆愣了一下,挠着头皮笑着说:“这事不怪我,前边停下了,我也就跟着停下了一喚!原来这是一棵小树啊。”他把前边这棵小树当成前边的战友了,大家一听全笑了。万连长说:“傻豆豆,拿你真没有办法,大家跑步跟上!”黄波跑到豆豆跟前说:“你太累了吧,把枪给我!你可以轻松一点。”张豆豆说:“大家都一样,我背着吧,累点没啥,就是太困。光跑不打仗,咱们成了流寇熊包了。这样跑下去,要不了几天非得困死。哎呀!我是多么想躺在炕上好好地睡上三天。”

十天后,敌人的枪炮声渐渐远去,白天可以有两个半小时的吃饭和睡觉时间,晚上继续行军。这两个半小时可是最宝贵啦,只要上级传下命令“原地休息”!战士们“哎呀”一声,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一个一个身靠土坡、树根打起鼾声。

过了一会儿,坎事员督促大家吃饭,没有一点儿回声,炊事班长只好带着坎事员抬着大桶,一个一个地送饭,战士们迷迷糊糊把饭吃完又睡下了。时间一到,一声哨响,大家齐刷刷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沙土,检查每人的所带之物,整理好队伍,这支精甲锐兵又开始出发了。晚上一点多钟,周生贤跑到沟边草地上拉泡屎,发现在不远的树林子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晃动。他心想:坏了,有敌人准备偷袭。拉完屎跑回队伍,把刚才发现的情况向黄班长作了汇报。黄波说:“你带上张豆豆悄悄摸过去,小心点,把那个敌人给我逮来!”周生贤和张豆豆就悄悄地向那黑影摸了过去,冲到前边一瞧,两人都笑了,原来是一头小驴正在那里吃草。周生贤说:“回吧!是头不会说话的哑巴牲畜。”张豆豆说:“我牵上说不定还能用得上,给咱们驮点什么。”

他又对小毛驴说:“驴先生,请帮个忙吧,你张老爹也实在走不动了。”那小毛驴还真抬起头来,在黑暗中打了个鼻响,表示了同意。张豆豆把小毛驴牵回来,拉进了队伍。黄波说:“你张豆豆又是惹是生非,把老乡的毛驴拉过来干什么?快送回去。”张豆豆说:“傻啦!兵荒马乱,黑灯瞎火往哪送?敌人就在后边追,还不是羊人虎口,叫敌人吃了。你也别瞎咋呼,就混在队伍里走吧,明早找个好地方把它放了。”一会儿,几个人的大包小包都放在了小毛驴身上,周生贤牵着小毛驴,张豆豆扯着小毛驴的尾巴继续行军。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稀稀拉拉还落下来几个雨点,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队伍里增加了一头小毛驴,连长从队伍前后走了两趟也没有发现。张豆豆走累了,就爬到小毛驴身上休息一会儿,那小毛驴也不言语,只是吃力地低着头走着。一会儿,张豆豆又叫黄波爬上来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周生贤也骑上一会儿,这个晚上,黄波这个班所有的战士轮换着在小毛驴身上休息。那小毛驴被他们弄得半死不活。

天快亮了,张豆豆还骑在小毛驴背上打吨。突然,那小毛驴一头栽倒在地上,张豆豆也从驴身上滚了下来。只见那小毛驴全身抽搐,嘴张得老大,喘着粗气,在地上打起滚来,翻了几个个儿,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想把身上的尘土抛掉,刚一晃荡又一跌,爬了起来,口吐白沫,眼球眨巴几下,好像说:“太累了,饶了我吧!”张豆豆找了一根小绳,把那头小毛驴牵到一处有草的地方拴好。回到班里来。大家都说:“这小毛驴也就是一岁多,瞧!乳牙还没有换呢。”三班的一个老战士说:“这小毛驴命大,晚上差点被你们折腾死了!”张豆豆凑过去,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那个老兵说:“你老眼昏花,黑灯瞎火,看清楚啥啦!向连长打个小报告,兴许赏你个鸡屁股吃!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喂!你们还有谁看见了?”大家齐说:“没看见!”大家都知道张豆豆这小子体力过人,枪法如神,蛮不讲理,连排长都怕他驴脾气发作,有时也让他三分。大家心领神会一齐说:“没见着。这小毛驴我们来时就在这儿了。”说完大家相视而笑。那个老兵傻傻地站在那里自语道:“我才二十五岁咋就老了,我看错了?”

一声令下,队伍人林休息,休息就是睡觉。连长和排长过来视察队伍,发现树林边有一头小毛驴在吃草,就问黄波:“哪来的小毛驴?”张豆豆睡眼蒙昽地说:“是我的!”黄波小声对万连长说:“张豆豆说梦话,是副班长周生贤在路边拾的。放了吧,准叫后边的国民党那些王八蛋杀了吃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话音刚落,团长刘绍骑着马正从这里经过,他从马身上跳下来,对万连长说:“喂!万连长,战士情绪还好吧?”万连长说:“情绪不好,怪话连篇,老是跑路大家没劲!”战士们一听团长来了也都有了精神。黄波问:“刘团长,我们还得跑多长时间?怎么还怕起国民党来了?”刘团长笑着说:“大家振作起来,过了松花江就是胜利。我们好好准备准备再与他们干么。

仗有你们打的,大仗还在后头。咱们得解放全中国呀!这得从一头开始吧。从东北这一边开始,对吧!像割高粱一样,都得从地头开镰,没有哪个二愣子会从地中间割的上的啦。哎呀!谁这么有远见,把种地的小毛驴都准备下啦?”大家齐声说:“儿童团长张豆豆养的驴。”张豆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大家说:“谁说是我的驴!小心掰掉你的大夹!”大家一听哄的一声全笑了,他自己也笑了。刘团长说:“哎哟!还猛虎长鸣,威风四起。是你的驴就是你的驴嘛,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你横什么!你小子可别把你姐拉来跟我们打架啊,我们也没人惹你。”正说着王营长也来了。刘团长说:“来得正好,给战士们好好做做工作,情绪不要低落,大仗还在后头。你看张豆豆把毛驴都备好了,做好了长期走路的准备,多有远见。唐僧取经还得有个白龙马呢,王营长,张豆豆不嫌麻烦就让他们养着吧,行军打仗驮点东西还用得上。”王营长说;“再有几天也就到了,交给老乡去吧!黄波,这小毛驴不会是偷来的吧?听说有光脚走路的战士,快快找来,让他们骑一骑毛驴吧!”那个老战士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一把说:“这小毛驴怪倒霉的,让这些傻小子骑来骑去,早晚得给折腾死了!”

话说,一九四六年六月六日,国共两党达成东北休战协议,经过半年多的你来我往冲突,双方都需要喘息一阵。

六月十六日,中共中央决定加强东北地区党的领导,以林彪为东北局书记、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彭真、罗荣桓、陈云、高岗为东北局副书记,东北民主联军副政治委员。这样就决定了林彪在东北的领导地位。

东北联军经过几个月的巩固后方,整训部队,扩充兵源,准备各种物资,补充枪支弹药。林彪指挥东北联军向国民党军队发动了强劲的“夏季攻势”,铁岭以北,长春以南,中长路两侧分散孤立的敌人据点巳被肃清,攻克了十座城市,歼灭国民党军队近四个师六万多人,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林彪把目标锁定四平,四平此时正处在孤立状态。

为了攻克四平,林彪集中了民主联军一纵队全部,辽吉纵队(七纵〉全部,六纵队十七个师附加东总炮兵五个营,共七个师七万多兵力组成攻城集团。由一纵队司令李天佑统一指挥,林彪亲自指挥六个纵队加上七个独立师的兵力进行阻援作战。

战前,前线部队指战员判断,陈明仁七十一军不到两万人。东北联军以三倍以上优势兵力进行围攻,胜利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