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玲玲不是王三的亲生闺女,是烟台市吕剧团刀马旦巧芙蓉的女儿,十四年前,由于她们母女被当地黑帮头子孙五追杀,把孩子送给了王三抚养,起了名叫王玲玲。巧芙蓉历经了千辛万苦跑到根据地,在八路军某军二师宣传队里当了一名演员,后调军区文工团当了一名教练。她近五十岁了还是孤独一人。十多年来,当她看见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伤心落泪,就想到了她的亲生女儿玲玲,要是活着与她们也差不了多少,越想越伤心,经常在夜间哭泣,想起往事她心肝俱裂,悲恸不已,几次病倒住院。后经组织查访,她的女儿还在,就是从杨村王家不知了去向。根据地逐渐扩大,杨村也成了根据地。前两个月她步行了两百多里,只身来到杨村,幸运地找到了收养女儿的王三,她是无比的惊喜。千里迢迢,马上就要见到分别十四年的女儿了,激动万分。当王三老汉告诉她,由于杨村在敌占区,鬼子经常来村里清剿,怕出差错,送去了离这里二十多里路的秀月村,给张豆豆做了媳妇,后来听说媳妇也没有做成一股脑全跑去当了八路。这么大的地盘,八路也是成千上万,神出鬼没,又没有联络方法,哪里去找。巧芙蓉一听当时就一头栽在地上。经过大家一番抢救,总算没出人命。后来王三又陪着去了秀月村,张云也不知俩孩子的下落。大家劝说了一阵,答应慢慢找。巧芙蓉听后极度悲伤,又昏了几次。村干部一着急用大车把她送走了,回去后就住进了后方医院。忙中出错,车把式连个地址也没有问就回来了。还是张棒棒有办法,东打听西打听,碰到一个收山货的,他原来就是保安团的,与丁八认识。在离茶园村不远的一个集上,碰上了丁八挑着担子买菜,两人唠了一阵,扯到秀月村上来了,说有一个张豆豆多么厉害。这个收山货的也是无意中碰上张棒棒,说起来张豆豆是棒棒他哥。就这样打听到你们休整的地址,所以就赶来了。想办法能让她们失散多年的母女团圆。
刘团长听了王三老汉的叙述,了解了王玲玲的情况后,深有感触地说:“应该让母女见面,你们真是的,怎么不问清地址呢?又没有一个准确的地点,我就是让王玲玲去找,到哪里找去?这样吧,我通过组织查一查吧,总是能查到的。”邱参谋长说:“请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处理好,明天回去给乡亲们代问个好,告诉乡亲们,小鬼子就要完蛋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跑了几天山路了。张豆豆把张棒棒带回罗大爷的家中,小哥俩睡在罗大爷的东夏屋,刚躺下,周生贤、何伟也溜了进来,钻进了张棒棒的被窝,小哥们叽叽咕咕说了一晚上话。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黄波和张豆豆到营里办事回来路过团部,发现王玲玲在团部外边一把椅子上坐着,张豆豆刚要跑过去说句话,就听到屋里边有人喊:“王玲玲进来!”王玲玲对小弟笑了笑走了进去。豆豆心想:团长叫我姐谈啥事嘛?我不能一走了之,就对黄波说:“班长,我晚回去一会儿,问问我姐啥事。”黄波说:“有啥黏糊的,我走了。”张豆豆就在团长办公大院门口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一个站岗的士兵问他:“坐这干什么,走吧!”张豆豆说:“小兵,团长是我多年老朋友,你算个球啊,我与团长有话说,一会儿团长就请我进去。”那个站岗的士兵斜眼瞧了瞧张豆豆嘴里嘟囔道:“不是个好鸟!”
过了好半天,王玲玲才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张豆豆急忙跑了过去,搀扶着姐姐走出了村子,在一棵柳树下姐俩坐了下来。玲玲一把将豆豆的头抱了过来说声:“弟弟!”就痛哭起来,那泪水滴滴落到豆豆的脸上,豆豆也跟着哭了起来,把玲玲前襟都弄湿了。过了一会儿,豆豆抬头泪眼含情地问姐姐:“姐,啥事嘛!谁欺负你啦!我给你报仇!”说着,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姐姐把眼泪擦了擦。王玲玲说:“没人欺负我。邱参谋长告诉我说,我的亲生母亲找我来了,我这才知道我是王家抱养的。十多年来,我的王家父母对我可好了,什么都由着我来,让我念书、练武,过年过节都给我做新衣服。我怎么就变成抱养的了。”豆豆说:“都这么大了,管他抱养不抱养的,没多大意义,你可以去寻一寻你的亲生母亲,见一面对老人也是个安慰。”玲玲说;“组织上说替我安排,让我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几天。”豆豆说:“组织上考虑得非常周到,这你放心好喽。”张豆豆一听没有什么大事,又耍起小孩脾气,把头依偎在玲玲的胸部撒起娇来。玲玲含情脉脉地想把他推开,看到豆豆那憨态可掬的样子笑了笑由他去耍。也是两小无猜朝夕相处惯了,任他耳鬓厮磨也不说他,豆豆嘿嘿地笑着叫着:“姐姐!姐姐!”玲玲叽叽地笑着说:“别再叫姐姐!叫姨奶奶吧!”一场小雪飘飘扬扬洒在地面上,早操后黄波对全班说:“今天的任务就是把罗大爷的庭院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张豆豆去卫生队把你姐和李剑英请来,把罗大爷的东夏屋收拾出来,糊窗纸,剪喜字。明白吗?刘团长明天结婚,大家要好好庆贺一番。罗大爷是主婚人,邱参谋长是证婚人。”大家说:“明白!”七手八脚地干起活来。
且说,刘团长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团党委决定悄悄地办了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干部不允许,村长白立仁、村妇女会主任刁娘花找到了团政委孙治财。白立仁说:“白云是个黄花大姑娘,看上了你们刘团长,也是天地缘分啊!千里婚姻一线牵嘛,说心里话,没图你半间房子一条垄,也没图你什么钱财一你八路军也没有钱财,就图你一个人啦。”刁娘花说:“白云还是老红军的后代,不知啥时候人家父母找来,我们这样草草把婚结了,怎么给人家父母交代?我说你们年轻人没长脑袋,这事不行!要好好操办操办,明媒正娶,热热闹闹的,才说得过去。”孙政委说:“听听你们的意见商量商量。不过老区人民生活都很苦,部队干部供给制没有薪金,上级也不允许大操大办,怎么办大家高兴就好。团长也是红军干部,白云又是红军的女儿,妇女会的副主任,要从我们这儿开个头新事新办,不要铺张浪费。”白立仁说:“要听听我们的意见,就是进乡随俗按着老办法办。”刁娘花说:“也得改改,我们作为娘家人,你们部队是婆家人,吹吹打打把白云迎娶过去,新媳妇坐轿也就免了,用你们的战马来接,在村子里走一圈,行不?”孙政委说:“行!”刁娘花接着说:“放些鞭炮可以吗?”孙政委说:“暂不能答应,我们再研究一下。这里放鞭炮很危险,住的全是部队,你这里鞭炮一响就会引起部队不安,认为敌人来了干上了,还是不放为好啊。”白立仁说:“洞房安排在罗老汉家了,听说是东偏房,那可不行,我回去给罗老汉说说,放在正房东屋。陪送的东西也不多,你们也别挑眼。”这时白万成也急切地跑来了,对孙政委说:“老孙啊,你可千万别听他们两个瞎折腾,军队干部又没钱办婚事,越简单越好,我是她爹,这事我说了算。铺的盖的我都准备好了,我已经让张豆豆拾了过去,早两年我就把白云上轿的衣服做好了,什么也不用费事。我听说他们两个来了,就知道要闹事,我就急忙跑来了。”村长白立仁说:“大哥,你可听好了,这事办不好,老红军回来,可对不起人家,人家走了把女儿交给你,就是对你的信任,一定要把婚事办好。”白万成老汉为难地说:“不怕大家笑话,现在不是没有钱嘛!”刁娘花说:“想想办法,要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们就不管了,这可是老红军的后代,非管不可。”刚说到这儿,就见罗玉老汉气喘吁吁也颠来了,看看他们对孙政委说:“老孙啊,这白云结婚可是我们茶园村的大事,这孩子人缘好,又是老红军后代,我们千万别屈了孩子。这不,大家听说白云与刘团长结婚,一个一个高兴得屁颠似的,知道都在我家办事,你们去瞧瞧就明白了,黄波班长都应付不过来了。你家两只鸡,他家三只鸡。一上午就送来二十多只,刘土豆还送来三只兔子,黄波说什么也不收,这小子把兔子往院子里一放人跑了。更可笑的是刘六麻子,送来了一担白菜,将两只鸭子放在筐底下怕跑了,来到我家把白菜卸下鸭子都闷死了,我老伴正给鸭子放血褪毛呢!孙政委让大家乐一乐吧!我也备了二十斤地瓜酒,大家喝一口,刘团长这人待人好,就是我们村的自家人,也算我的孩子一样。”白立仁说:“孙政委,我看就这样吧,一切你们都不要管了,明天中午你们多来些人热闹热闹。我们这就回去了。”说着三人走了。
张豆豆小声对黄波说:“我说班长,刘团长结婚咱们班也得意思意思,你说弄点啥合适?”黄波手摸着下巴说:“是啊,咱们穷当兵的一没钱二没东西,送啥呢?”豆豆歪着脑袋手拍着后脑勺想了想说:“我出去打点野味,山鸡、兔子、野山羊什么的。”黄波说:“那可不行,部队里子弹管得严着呢,除非你有多余的。而且你还得走得远远的,别让人看见。”张豆豆说:“我手头私下里有五颗,周生贤有三颗足够了。”黄波说:“你与周生贤、何伟出去吧,千万别惹祸,早去早回,天黑前一定赶回来。”豆豆说:“你放心,我的枪法你是知道的,总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