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老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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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营另有任务,打完增援后就走了。二、三营撤到城外一大片松树和杨柳杂生的林里休息,准备吃了早饭再行军。有的战士坐下来抱着枪就睡着了。炊事员忙着支锅做饭。突然听到隆隆的飞机声,大家又忙着把刚点着的火踩灭。发现有三架飞机由东向西飞来,在沂水县的上空盘旋了两圈。在鬼子营地的上空又转了一圈后,一齐向营房内俯冲,扔下了二十多颗炸弹,扬长而去。战士们看到这种情况觉得鬼子这东西莫名其妙。有的战士就喊开了:“奶奶的,飞机早点来吗,我们也省点事,替我们炸掉不就完啦!”有的说:“小鬼子真逗,怕咱们打得不干净,还帮助收拾收拾!”林中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张豆豆、何伟、周生贤头一回参加战斗,刚开始有一些害怕,但是,他们一看到营连长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他们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吃过早饭,团营连的干部召开紧急会议,战士们原地休息。张豆豆悄悄地凑到班长黄波身边捅了一把,神秘地小声说:“喂,黄班长,昨天晚上开始攻城时,我在北城墙根发现了被手榴弹炸开的一块石板,石板被炸掉一个角,里边好像有一个洞眼,我心里老嘀咕会不会是小鬼子的地道出口,说不准里边还有人哪!我想去看看。”黄波说:“战场上不允许乱跑,组织纪律特强,现在团首长正在召集连以上干部开紧急会议,说不准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你与周生贤过去看看马上回来,不要耽误时间。小心踏上地雷!”张豆豆和周生贤背着三八枪,小心翼翼地躬着腰来到了苞米地旁。张豆豆说:“周生贤,我先去瞧瞧,你做掩护!”张豆豆慢慢接近那块石板,发现破裂处有一个碗口粗的洞。他对洞里喊了一声:“洞里有人吗?”里边没有回声。他又小心翼翼地想把石板搬开,刚一用力,“砰!”从里边传出来一声枪响。打在石板上崩起来好多的碎片。张豆豆气哼哼地骂道:“狗娘养的!真还有活的,差点儿要了老子的命,操你妈的!周生贤,这里还有个活鬼子,咱俩狠狠地打!”周生贤赶紧跑了过来,他俩把枪口对准裂口处一齐向里边乱射。一会儿里边没了动静。一阵枪响惊动了张山排长和黄波,一齐跑了过来。张排长一边跑一连喊:“张豆豆,发生了什么事?你俩向后撒!卧倒!小心洞里边有手雷扔出来。”张豆豆把洞里有人向外打枪的事给张排长作了简单的汇报。张排长“噢”了一声就算是明白了。他对着洞口大声喊:“鬼子们听着,你们巳经被八路军全部包围而歼灭了,只剩下你们这几个顽固分子,缴枪不杀是我们有史以来的政策,乖乖地出来投降是你们唯一出路!”

稍停了一会,突然洞里有人喊:“八路爷爷!我是中国人,我投降,缴枪不杀。”黄波卧倒在一边说:“我们接受你的投降,洞里边还有几个人?把石板移开,把枪先扔出来!举起双手!”洞里边回答:“八路爷爷,洞里活着的一共三个人。”这时石板被移开,扔出一把手枪来。一会儿从洞里慢慢地钻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是:头包彩色花头巾,身穿绣花无领红色短衬衫,下身穿一条葱绿色短裤。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只见周身抖得凶。大家一瞧愣了,怎么会是个女的?黄波命令道:“慢慢走过来,蹲下!”张排长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他把这个人的头巾一拽,原来是个男的,胡子拉碴,脸被烟熏得面目全非。这个人战战兢兢、贼头贼脑、鬼鬼崇崇用眼角向四周窥视,嘴里不停地说:“八路军爷爷优待俘虏,缴枪不杀。”张豆豆和周生贤跑过去,照着这个坏家伙的屁股就是两脚,嘴里骂道:“奶奶的,还是个老臊猪,刚才差点被他开枪打死!这会儿轮到我啦,就地处决,枪毙他!”说着,就把三八枪的枪口抵在那个家伙的后脑勺上,张豆豆刚要扣动扳机,张排长一把将张豆豆的枪管推开,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射向了远方。那个家伙瘫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张排长说:“别装死!不老实就打死你!”那人吓得魂飞魄散,惶恐不安地说:“刚才打枪的不是我,是皇军的松山中队长,开过枪后他自杀喽,里边还有两个日本女人,我们俩换上了那两个女人的衣服准备晚上逃跑,不幸被你们俘虏啦。”张排长问:“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宇?”那人说:“报告长官,我叫廖仁义,是日本翻译官。那个洞是通向外边的地道口,里边还大着呢。”张排长对张豆豆和周生贤说:“把这个俘虏押回去,看紧点,千万别让他跑了。再叫两个战士拿一个手电过来,我们要进到洞里看看。”

张豆豆和周生贤两人押着这个穿着女人花衣服的臊猪,来到了树林里,战士们呼啦啦地都站起来看热闹,有的说:“这两个新兵还行,抓住了长着鸡巴的黄花姑娘,不阴不阳的家伙,往死里打,解解恨!”有的说:“打死他狗杂种,为咱们十几个遇难兄弟报仇!”张豆豆和周生贤一听也对,这个坏家伙也是张排长交绐我们看管,由我们自行处理。张豆豆把何伟也叫了过来说:“这是狗汉奸,吃中国饭拉日本屎的吃里爬外的坏蛋,我们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老兵们看一看我们新兵蛋子是怎样整治汉奸的。”何伟拿来一根长绳子套在这个翻译官的脖子上,像拉老牛一样在前边牵着,张豆豆、周生贤一人手里提着一根柳条棍子,对这个狗汉奸左右开弓一顿揍。这三人拉着狗汉奸在树林边游行起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张豆豆想出整特务的老行当,那棍子翻上翻下,把翻译官打得吱哇乱叫,惹得战士们哈哈大笑,拍手称快,他们更来劲啦,打得更凶。

张豆豆把手中的棍子交给周生贤说:“练练我姐教的拳法,时间一长可别忘了。这个假娘们就当一回陪练吧!”说着他大喊一声:“起!”只见他在地上翻了两个筋斗,腾身而起,双脚离地有三四尺高,那脚尖冲着假婆娘腰部踢了过去,还没等假婆娘呻吟一声,那拳头已落在他的背部。这个假婆娘确实不禁打,只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何伟把绳子一拉,那假婆娘就从地上爬将起来。张豆豆来了个饿虎扑羊,假婆娘又趴下了。张豆豆骂道:“欺负中国老百姓时你可是耀武扬威,现在成了狗熊了?起来!”何伟又把假婆娘拽了起来,跪在地上成了一条狗状。大家看得欢呼雀跃,鼓掌喝彩,笑得前仰后合:“好拳法!好拳法!”张豆豆忘乎所以,又来了个泰山压顶,只听嘿的一声,从空中拳脚齐下,直压假婆娘的胸部,那假婆娘翻着白眼伸出了舌头,彻底爬不起来了。

一个老战士看不惯,在一旁说:“小兄弟,不要打了!咱们要优待俘虏!”周生贤说:“他是你的亲戚?就是你孩娘舅,也得打!你管不着!”另一个老战士说:“首长怎么一个不在,不能让他们这样瞎整!这不是无法无天么,要优待俘虏嘛!”周生贤回头骂道:“是你娘舅!优待个屁,刚才一枪没把我们打死,站着说活不腰痛!往死里整!”那个鬼子翻译官听到有人替他说话也叫了起来:“八路军爷爷,缴枪不杀!八路军爷爷不打人!说好了优待俘虏。”张豆豆骂道:“你给鬼子当差,祸害中国老百姓你优待过谁?杀了多少人?啊!”张豆豆一举棍子正好打在翻译官的头上,只听翻译官扑通一声,一头扎在地上不动弹了。周生贤骂道:“这就死啦?便宜他啦!”上去踢了两脚,鬼子翻译官翻着白眼勉强爬了起来说:“你们把我枪崩了算啦!这个罪我受够啦!我真不想活啦。”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弹了。

张豆豆对看热闹的士兵说:“老少爷们,大家可听清楚了,他是罪大恶极,中国不幸,竟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孙,他自己说不想活啦!吓唬谁哪,哎呀!我帮帮他的忙吧!”张豆豆气得面色紫红,他从背上取下三八枪,压上了子弹,把子弹推上了枪膛,枪口又一次对准了这个家伙的后脑勺,还用枪口把脑袋捣了两下说:“是你不想活了,记住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他刚要扣动扳机,突然,一只大手将枪口托了起来,“砰!”枪响了,那子弹擦着鬼子翻译官的头皮飞了,翻译官一撅屁股昏了过去。

托枪口者不是别人,正是张豆豆的老朋友王营长,他气呼呼地骂道:“你们三个简直就是土匪,谁叫你们这样干的!瞎胡整!丟了八路军的脸。”张豆豆、周生贤、何伟屁股上各挨了一脚,王营长气呼呼地说:“你们排长呢,关你们三两天‘禁闭’!警卫员,把这个俘虏带走!”张豆豆、周生贤、何伟尴尬地在那站了一会,灰溜溜地回了连队。

且说一排长张山和班长黄波听了鬼子翻译官的交代,知道这里是地道的出口。张排长让一个战士在洞口警戒,他俩带着一个战士打着手电,冒着生命危险钻进了地道。地道里很宽敞,刚走进二十多米就发现有一处凹陷处,斜躺着一个身着女人衣服的尸体,天灵骨已被炸开,鲜血与豆潼样的脑子流了一地,张排长踩了一脚黏糊糊的。又往前走,可见五个木头箱子,张排长拍了拍木头箱子对黄波说:“这三个长方形的箱子外边的日本字我认织,是三八步枪子弹,那两个长条箱子一个里边装的是三八步枪,另一个箱子是一挺重机枪,真美!咱们缺的就是这些,鬼子给咱们留下了,还得谢谢松山中队长哪。”黄波笑笑说:“听翻译说,躺着的那个穿花衣服的八成就是松山大队长,在那儿躺着呢,也不搭理咱们,没法谢喽。”

这时,只见前面行走的士兵大声喊:“站起来,缴枪不杀!把手举起来!再不举手开枪啦!”张排长和黄班长立即躲避在木箱子后边,张排长把手枪对准了前边两个黑乎乎的影子,黄班长把三八枪也瞄准了那个方向。那边没有回响,也没有举手之意,张排长用手电一照,发现是两个日本鬼子,好像是两条秋蚕,战战兢兢地扭曲在一起,颤颤抖抖、藏头露尾的样子,那位战士做好了刺杀的准备,张排长说:“等等!不要动手!让我仔细看看。”他用手电仔细一瞧,发现是两个女人,穿着肥大的鬼子军装,没有武器,也没有反抗之意,面如死灰。张排长突然想起鬼子翻译官说的话,洞里还有两个女人,可能指的就是这两个人。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把将其中的一个提了起来,她们是蓬头垢面,吓得是魂飞魄散,软做一团,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说。张排长大声地喊,让她们站起来,这两人傻子一般,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黄波苦笑着说:“这两个女人吓坏了,她们是日本人,根本就听不懂你的话,你喊也白费,把她们拽出去再说吧。”那个战士把两个女人连拉带扯地弄出地道口。

二营的王营长带着二十多人巳在地道口接应。这两个女人一出地道口大家全笑了,王营长也笑了,对那个小战士说:“裤子呢!快去找去,成什么样子!其他人向后转,不许偷看。”那小战士说:“报告营长,她俩的裤子八成是叫那个翻译官和鬼子的中队长给抢去了,我进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两条鬼子的军裤。”王营长说:“快快快!再别说啦。”王营长示意让这两个女人坐在地上,扔给她们一小块旧军毯把屁股遮上。一会儿,那个小战士从洞里出来,拿出两条鬼子军裤扔给她俩穿上。王营长说:“万尚明连长,你把这两个女俘虏先带走。让她们洗洗脸给些饭吃,今天怎么啦!抓的全是这样的俘虏,没劲。”张排长与黄波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推开了一扇烧掉了一半的大铁门,就到了火烧过的军营里边。院子里呈现出一片灰烬,围墙成了粉红色,有的地方还冒着青烟。

他们又从原路返回。黄班长把鬼子中队长松山的手枪和军刀用一块破布包上带了出来,交给了王营长。黄波好一阵恶心,干呕了一阵。张排长从地道出来向王营长报告:“新兵张豆豆发现了隐蔽的地道,鬼子中队长松山自杀身亡,地道里边有三箱子弹、一箱三八枪、一挺重机枪。请首长指示。”王营长噢了一声,高兴地说:“发现了这么多宝贝!这是我们最需要的,太好了!我们全盘照收。你辛苦啦,先坐下休息一会。”他指示战士赶紧下去搬东西。又对张排长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部队马上就要转移,有新的任务,这事张豆豆可是有功啊。”张排长笑着说:“我排张豆豆就是个人才,过去是儿童团的大队长,在部队也错不了。”王营长说:“不错!真真是个宝贝!我早就了解他,还是我的朋友呢,有时胡闹,我刚才还生气呢,让我踢了他两脚。我下命令关了他们两天禁闭,由你排执行。”张排长问:“啥事嘛!动不动就关人家禁闭,我看你也是个糊涂官。”王营长说:“我糊涂,他们简直无法无天,理由你回去问他们自己,喂!我的张排长,功过不能相抵,各是各的啊,这些有棱有角的新兵蛋子得好好整一整,磨一磨棱角。”张排长不耐烦地说:“明白了,明天到了宿营地遵照您的指示办就是了。唉!”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