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默然。
他依稀知道苻坚曾向一位求之不得的佳人,有过那么一个誓言,气壮山河的誓言。
既然兄长已经决断,他再无选择。
他只能帮他的兄长,完成他的宏愿: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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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那位桃李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宫中有没有什么掌故留下?”
将鸡汤喝完,碧落依旧坐在床上,一边让青黛为自己梳理长发,一边擦试着流彩剑,问着青黛。
她不喜欢管闲事,但这位不知离开了秦宫多久的桃李夫人,的确正在改变了她未来的道路;她甚至早就改变了慕容冲和慕容夫人的生活方向。
如果慕容冲不那么像桃李夫人,如果苻坚没有将慕容冲留在宫里,如果慕容冲不曾有过这么一段令他抬不起头的往事,今日的慕容冲,会不会要开心许多?即便有着报仇复国的心愿和梦想,至少也能和平常人一样,安然地娶妻生子,不用夜夜惊醒,汗流浃背,除了耻辱和仇恨,再想不起其他。
那最后一夜,那雨中的拥抱,雨中的热吻……
千重情意,万缕柔思,欲诉无声,欲遣无处。此恨竟无穷!
如今,轮到碧落了么?
慕容冲对碧落和桃李夫人的相像,又了解多少?还是仅仅知道苻坚喜欢黑眼睛的女子?
敞开的窗户,透过素白的帐帏,投下一束明亮的光影,房内那些平时看不出的细细灰尘,在那束阳光下显然格外清晰,随着微风的拂动,也正舒缓地舞蹈着,看来颇是扎眼。
“桃李夫人……”青黛手中的圆月芙蓉银梳顿了一顿,明亮眸子也闪出困惑来:“我寻常也向那些老宫女打听过,知道的人不多呢,不过传言倒有不少。”
“什么传言?”
“说……这位桃李夫人本是当今天王的表妹,最初喜欢的人,不是天王,而是天王的庶兄,东海公苻法,就是今年在雍州造反的那个东海公苻阳的父亲。据说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将相之才,因为功高震主,被苟太后赐了一杯鸠酒,死得很冤。苻法死后,桃李夫人曾经为他披麻戴孝守陵三年后才入了宫,被封为桃李夫人。”
碧落点头:“秦王能容她为兄长守陵三年,可见一定爱她至极,入宫后必定备受宠爱吧?”
“可不是么?”青黛侧过脸来,瞧了瞧碧落的脸庞,遂将她长长的发从中间分开,拢成一把,再向上挽起,再柔柔地旋了几旋,用梅花玉簪固定住,绾了个半耷下来的堕马髻,正与碧落略带病容的气色相配,才继续说道:“宫中的张夫人、蔡夫人都是那时候进宫的,据说和桃李夫人很要好,桃李夫人善抚琴,蔡夫人工吹箫,而张夫人舞姿无双,常一起在关睢宫玩乐。但天王最宠爱的,始终只有桃李夫人,那几年,连正宫苟王后的昭阳宫,天王也是成年累月不踏足一步。”
“正宫……”碧落叹道:“盛宠之下,必定暗伏隐患,危机重重。莫非这桃李夫人给苟后害死了?”
连于社稷有大功的王兄苻法都能被苟太后一句话赐死,更别说小小一名宫妃了。同样姓苟,这苟王后,必定是苟太后的侄女,想来心狠手辣,也该是一脉相承。
“没有!”青黛很快回答,疑惑道:“奇怪的就在这里。苟后一系,本是大秦手掌重权的外戚,桃李夫人却没什么背景,谁知她得宠那么多年,苟后都没能将她怎样,反而是后来有一天……”
青黛顿住了话头,呵了呵有些冰凉的手。
碧落眸转流光,苦笑道:“死丫头,待说不说的,还吊人胃口么?”
“没有啊!”青黛啧一声,苦着脸道:“不是我不说啊,实在是,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碧落抚一抚她那未经描画依旧横若远山的眉,讶然道:“桃李夫人那天死了?”
“不知道。”青黛端详着碧落绾好的发髻,叹道:“反正第二天,桃李夫人不见了,苟后死了,苟太后疯了,不久也死了。宫中什么流言都有。有人说,苻法没死,回宫带着桃李夫人逃了;又有人说,听见桃李夫人在关睢宫哭了半夜;还有人说,苟太后是遇到了冤魂索命了,她年轻时,手段狠厉,害过很多人……”
碧落沉吟着,忽然打了个哆嗦,只觉月白的锦衾上,大朵绯色的蔷薇,正将红光一点点渲染开来,如血色般蔓延开。她抬起头,望向青黛:“是不是,就像慕容夫人和蔡夫人死的那晚一样?”
即便到现在,碧落还是没弄清,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苻坚派的官员暗中查得紧,结果连保管桂花的宫女都自杀了,也不知是因为受刑不过,还是畏罪自杀。苻坚密令从此后加强防备,不必再查。
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结果。
慕容夫人死了,蔡夫人死了,两名宫女死了,碧落中毒病了,苻锦儿受惊病了,张夫人被贬斥了……
当事人都不知道,何况是外人?
许多年后的史书上,顶多只会记载,某年某月,两位夫人病逝,更可能,连这两位夫人都没法留下任何记载,就那样湮灭在那晚的冷雨中,所有的冤屈和悲伤,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可能……也差不多吧!”青黛脸庞上漂亮的胭脂红褪了开去,忽然觉得天气更冷了,冷得她忍不住跳下床来,将敞开的窗户关上。
“秦王呢?”碧落问:“当时秦王……没去寻那个桃李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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