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雪涧和碧落一样拥有着白皙的肌肤,但她的肌肤如雪胜玉,接近纯色的白,与碧落那种宛如梨花般柔静的苍白并不一样,加上红唇如莓,不施而朱,看来并不柔弱,只是此刻被那地狱般的情形惊到,脸色也很不好看,连眼眸都黯淡下来。
她低低叹道:“是……我看到了,可我又能怎样?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坞堡而已,若是,若是……”
她一向安详从容,举止沉静,此刻却露出惊惧彷徨之色,让碧落禁不住问道:“姐姐还看到了什么?”
释雪涧正要回答,眉尖忽然悸动了一下;几乎同时,碧落已听出周围似有动静。
她还未及从屠堡的那一幕回过神来,每一处神经都在紧绷着,此时一觉出不对,立刻毫不犹豫,拔剑出鞘。
流彩剑的光芒耀出的同时,两边树丛中跃出一队仗剑执刀的士兵,齐齐对准二人,待得看清是两名年轻女子,都流露出诧异之色来。
释雪涧看清对方衣着,唇角已噙出一抹沉着微笑:“各位可是五殿下钜鹿公麾下?我是五重寺释雪涧,请带我去见五殿下!”
碧落发现来者是秦军时,居然也松了口气。
虽然两人都没提,但无疑都深信屠堡行径绝非秦军所为。那堡中都是氐人,正是苻坚最坚实的拥护者,秦军即便不能做到爱民如子,也不会疯狂到这般自毁长城。
那么,是谁做的?
鲜卑慕容吗?
碧落不敢想,只是收了宝剑,在那小队秦兵半监视半护送之下,深一脚浅一脚走上了翻山越岭之路。
他们未必听说过释雪涧,但一定知道当今大秦的国寺是五重寺,五重寺的释道安是秦王最宠信的方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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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一处山坳,终于在开阔处见到大片的帐篷,士兵应该先行派人回来通禀过,一入营帐,便有人接着,牵走碧落的华骝马,将她们引向最大的那处帐篷。
透过挂着的门帘,她们已见到苻睿身着甲胄,与其他几位同样全副武装的将军说着话,指点着案上的舆图,谈吐很是沉稳有力,连面庞上的些微稚气,都已脱却不见了。
忽而抬起头来,唇边立刻弯过惊喜笑容,挥了挥手道:“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议。”
几名将军扭头见到两名年轻俊秀的女子立于门外,会心一笑,果然即刻告退,苻睿脸色微红,也不辩解,待将军们出去,即刻迎上前来,笑道:“快进来!”
他一笑起来,立刻扫去方才的一本正经,重又显出几分当年长安城外的温和稚气来。
释雪涧一拂散落到面颊上的乱发,微笑点头,携了碧落缓缓坐下,苻睿已陪着笑,为她们捧上两碗酪浆,柔声道:“快先喝点东西。只怕累坏了吧?瞧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想到跑这里来?”
释雪涧喝了口酪浆,轻轻一叹:“我总不放心,所以让碧落陪我来了。”
苻睿笑容一僵:“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他?”
看来苻睿并不傻,竟早就知道释雪涧和慕容泓关系不寻常了。可释雪涧究竟不放心谁?她如今又是为谁而来?碧落根本猜不出。
她的雪亮瞳仁,如无瑕明镜,倒映出人世百态,让所有的悲喜善恶,都在她眼前无所遁形。可谁又看得出,明镜之内,又深藏着她自己怎样的心,怎样的情?
而她的回答,同样如明镜一般,让人看不透:“我谁都不放心。”
苻睿虽是许久不曾与她见面,倒也习惯她这些模棱两可的回答,低叹一声,道:“那我就当你最不放心的是我好了。”
释雪涧沉静地喝着酪浆,问道:“你这里还顺利么?”
苻睿一敲案几,毫不避忌地谈起目前战况道:“还好吧!原来征伐慕容泓的一支秦军败了,但我手边将精兵多,又有姚苌辅助,慕容泓休想占到便宜!他们现在藏在华泽之中,粮草辎重缺乏,只能在附近劫掠各处镇堡进行补给。可恨他们为了阻止附近熟悉华泽地形的氐民为秦军带路,竟将好几处坞堡给屠杀殆尽!”
他平时谈吐颇是温雅,只提起此时,连眼圈都红了,恶狠狠骂道:“这群喂不饱的白眼狼,亏父王待他们这般好!简单不是人!不是人!”
释雪涧淡然笑道:“他们本就不是人,他们本就是狼,一群只想回到他们家乡的狼。”
苻睿眸光骤然凌厉,盯向释雪涧:“你的意思,让我放他们出关,回到关东故燕之地?”
释雪涧坦然微笑:“总比留在关内乱伤无辜好。”
苻睿摇头,眸中折射了芒刺般的尖锐光辉,冷笑道:“雪涧,你以为他们去了关东,就不会威胁大秦了么?我的大哥苻不镇守邺城,日夜受慕容垂那忘恩负义的老贼围攻;我的三哥苻晖镇守洛阳,南有淝水大胜的晋兵窥伺,北有鲜卑人丁零人侵扰。若我在此时将慕容家这头狼放出去,让他手中数万人马与慕容垂合并,我那两个兄长得面对多大的压力?”
碧落听得苻睿不断提及兄长,忍不住一颗心怦怦地跳起来。算起来,苻睿和苻不、苻晖,包括太子苻宏,都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而现在,慕容冲、慕容泓代表的故燕势力,正和她的哥哥们作生死搏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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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原因:本月想念鲜花的某皎在发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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