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风随南陆迎至大门口。
夏日炎炎,白雨走至院墙脚下躲避烈日。正好奇地东张西望,见南陆出来,便挥手招呼道:“嗨,这儿。”
南陆唤道:“白公子,外面热,太傅大人邀请我们进去聊。”
白雨三两步跳至南陆面前,擦着鬓角的汗,道:“是挺热的。”
南陆转身欲介绍白雨给廉风认识。
却见廉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白雨。
自打刚刚廉风看见白雨之时,他的目光分毫不曾挪动。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等待几千年的人,他怎舍得移开目光。
“师…”南陆轻声唤道,又立马改口,“太傅大人?”
白雨寻着南陆的目光看去,她原以为太傅大人应该是个老头儿,没想到会是如此俊朗的年轻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白雨见廉风看着自己,赶紧作揖问好:“拜见太傅大人,在下衡州人士白玉。”
廉风微微点头,见白雨一身男儿装扮,眼笑眉舒道:“白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眼前人的音容笑貌让白雨如春风拂面,她像是踏进了一片美丽的晨曦中的森林,听到了森林中潺潺的溪水流淌,拥抱了清晨的第一缕清风。
白雨心想,嘿,这太傅还挺随和,不摆架子。于是笑着回道:“大人过奖。”
南陆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他平日里那个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师傅吗?
廉风做出邀请手势,对白雨道:“请。”
南陆走在最后,对于师傅今日大相径庭的态度,仍是一头雾水。
太傅府为一处五进式院落,外面骄阳似火,院内却凉风习习,绿树成荫。仨人落座于湖边凉亭之中,婢女端来茶点。
陌生的环境,白雨不免有些拘谨。
廉风嘴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眼睛里含着柔柔的光。他没有逆天改命,是她自己重回自己身边的。
他端起茶杯,对白雨微微一笑:“白公子,不必拘束。你既然是南公子的朋友,那就是太傅府的贵客。”
南陆清咳一声,向廉风道:“太傅大人,我姓陆。”
廉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南陆一眼,淡然道:“哦,陆公子。”
这时,林秋小跑过来,向廉风行过礼后,在南陆耳边低语几句。
南陆微微点头,示意明白。随即起身,向廉风道:“太傅大人,晚辈家中突有急事,今日先行告辞。还望大人多多关照白公子。”
又向白雨道:“白公子,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和林秋匆匆离去。
白雨起身欲追:“唉!你就这么走啦?”此时,她开始担心南陆会不会出卖她,毕竟她是白家人。
廉风伸手拦住她,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
白雨抿嘴坐回位上,她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抬头看向廉风:“大人,风满楼是做什么的?”
“你想进风满楼?”廉风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你得先告诉我,风满楼具体是做什么的,我考虑考虑。”白雨见廉风并没翻脸的意思,俏皮一笑。
廉风:“风满楼乃是南国的谍报组织,负责收集情报、探查敌情。”
这不正好,利用职务之便,寻访白云初到底去了哪里,白雨心想。于是立即说道:“我想进风满楼,不知大人是否瞧得上?”
廉风笑着摇头,他可不愿意白雨去做此等高危工作。
白雨心中一凉,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站起身来向廉风弯腰深深一拜。
廉风连忙伸手相扶。
白雨恳求道:“大人,小人初来江州,无依无靠,已经囊中羞涩。有幸碰见陆公子,愿意为小人寻个营生。可我除了会武艺外,再无其他技艺傍身。太傅大人,望您能答应。”
廉风轻拍两下她的肩膀,温柔道:“我的意思是风满楼太危险,你可以留在太傅府。”
白雨蹙眉疑问道:“留在太傅府?我能做什么?”
廉风心情愉悦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雨摇头,低眉颔首道:“我只想去风满楼,若是大人为难,小人自己出去寻其他出路即可,不必在此叨扰大人。还希望大人能替我谢谢陆公子,他这个朋友我一定铭记在心。”
廉风心中叹息,怎么还是那么倔,无奈道:“你先在府中安顿几日,我看看那边还有没有空缺。”这只是借口,缓兵之计。
白雨见他松口,立马转忧为喜,连声道谢。
廉风让人安排好白雨的住处,与他同院。好在白雨是男儿装扮,并不显得有什么不妥。
南陆本以为父皇急着召见他是有重要之事嘱咐,没想到南黍离只是询问他最近如何如何。父子俩除开在朝堂上问答几句,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一起闲谈。
南黍离让南陆留下,陪他一起用膳。
南陆看得出,南黍离今日心情很好。
今早,南黍离去甘泉宫看望风燕燕,终于在她的脸上看见笑容,虽说并不是对他而笑,但他也非常满足。风燕燕入南国后宫已有一年,不管南黍离送奇珍异宝还是市井玩物,她懒得看上一眼,始终闷闷不乐。送各色各样的绫罗绸缎,华丽衣裳,她却只愿着一身素衣。
夫离子散的人,哪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甘泉宫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盛,白的、粉的争相斗艳,菡萏亭亭玉立,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荷香。
风燕燕在池边徐徐而行,不时低头嗅一朵花香。一只蝴蝶恰好落在她面前的花蕊上采粉,颤动的翅膀给荷花增添了一丝灵动。她想起,棠风小时候在棠国皇宫的后花园内抓蝴蝶,小小的人,生得皓齿星眸,蹦蹦跳跳的更像一只欢快的蝴蝶。美好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笑容也逐渐在脸上绽放。
南黍离站在廊桥上远远看着。
近侍太监正要宣报,被南黍离抬手制止。南黍离心说,她此时不正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几分钟后,南黍离转身离开。轻轻的他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