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这回,轮到斩溪觉得惊恐。他竟然亲手把自己额头上的肉给削掉,看着他头上的血骷髅,斩溪有些惊慌。原本押着他的仙侍们也都紧张地跪在了地上,怕斩溪追究。
他踉跄地站起来,“斩溪,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斩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若不信我,又何必留我?”
“我……”斩溪被他问得不知所措,“那个,我……我先替你包扎一下吧?”
斩溪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伸出的手,被孜须一掌推开。
“我让可欢来替你包扎一下,你早点休息。”不知为何,斩溪竟然觉得心虚,落荒而逃。那些仙侍们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闭上眼睛,孜须整个身子都觉得昏昏沉沉的。迷糊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却有一群天兵把自己按压在一块冰上。他无法反抗,无法动弹。
其中有四个天兵手里分别拿起一根粗大的血色冰钉,放在他的双手掌心和脚裹处,随后举起榔头,狠狠地敲下去。他不断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紧接着无数的血色冰钉钉入他浑身的经脉,他只觉得痛得窒息,直到最后,一个天兵拿起最后一根血色冰钉,钉入他的心口。
他猛得惊醒,才发现只是梦一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起斩溪打入自己体内的血色冰钉,他惊魂未定。
虽然斩溪已下令此时不得传扬出去,但是烟池之中,神仙们私下里还是议论开了。说孜须仗着少帝的宠爱,先是勾引荋鸢,又是勾引翎柔天妃。少帝大怒,在他的额头上刻了“淫”字,他却死活不认,亲手把额头上的肉割掉。
这个事情,是小欣在外面听说之后,回来告诉指荞的,指荞无意间又说给了轻儿听。
“那他现在怎么样?”
“这倒不知道。”指荞虽然隐约听小欣说过她和孜须的事情,却也不料她会如此担心。
轻儿放下手中的丝帕,原本她想绣一些小图案,送给孜须。失魂地走了出去,避开来来往往的神仙,她来到了雾苑。
他肩膀上的伤虽然很重,但有仙医包扎过,倒止住了血。但是额头上一整块肉撕下来,血却不容易止住。一晚上,可欢帮他换了很多次药,也无济于事,鲜血总是很快染红了包扎着的白布。
此时,可欢刚帮他又换了一次,捧着一脸盆血水走出去,就遇上了轻儿。“姑娘,您来了?”
听到轻儿的脚步声,孜须皱了皱眉头,却更加觉得额头上疼。“你怎么来了?”他背对着她,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你受伤了?”轻儿慢步上前,却见他用手挡着自己的额头,“不要看我。”
“让我看看。”轻儿来都来了,哪有说不看就不看的。她硬是拉下他的手,好在刚包扎过,只看到一条白布系在他的额头,也没看出伤口。
“我听说你勾引翎柔天妃被斩溪看到了?”轻儿犹豫地问出了口,又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你心里只有我,又怎么会去招惹翎柔那个有夫之妇?”
“那你呢?我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孜须一脸忧郁地看着轻儿,样子还有些委屈。
“你本来就长得不帅,我不还是喜欢上你了吗?”轻儿捧着他的脸,安慰他。
“倒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可是你自己介意吗?”轻儿觉得他向来风度翩翩,虽然长得不帅,却也是保持清秀,给大家一尘不染的感觉。想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无妨,斩溪太过大意了,用的匕首太次,对我影响不大。等肉长出来就好了,不会留疤的。”孜须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还有点嘚瑟的感觉,样子很是妩媚。
想起他之前多次受伤,却没有留下疤痕,轻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你还这副表情。”害得她白操心。
“可是很疼啊!”
“额……”轻儿方才只顾着他心里难受,却忘了这肉体上的痛,将肉生生地削下来,又岂是寻常肉体能忍受的。“我帮你吹一下,就不痛了。”
轻儿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减轻他身上的疼痛,只好用这么笨拙的方式。他却很受用。
可是,他却跟个小孩一样,赖上了她。她一打算离开,他便喊疼,弄得她只好一直陪着他。
过一两个时辰,他额头上的血又渗了出来,只好唤来可欢。
可是,他却拦住了可欢,反倒拿起一条丝帕,拉过轻儿,要去缚住她的眼睛。
“干嘛呀?”
“不要看,我不想你看到我那么丑的样子。”
见他如此执着,轻儿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他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便由着他。
待可欢换好药出去,轻儿也起身。
“疼。”他又捂着脸喊着,不让她走。
“我去拿你的琴。”她看到他的古琴放在窗前,想起自己弹奏合欢古琴时,琴音有治病的功效。只是如今,她不便用合欢古琴,怕被神界找到她,借用一下他的古琴,不知能不能减轻他的痛。
“可是,我肩膀也有伤,不能弹琴给你听。”他极少听她抚琴,基本上都是他弹给她听,他以为她想听琴了。他忘了,在人间阴阳客栈时,她弹过一次,一墙之隔,他们看不见彼此,只听见她在墙的那边抚琴,那琴音,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却仿佛在梦里听过千万次。
那一夜,他还不由地随着她的琴音唱了一曲。只是第二天,她便和杀夜越走越近,他便很少记起那一夜。
“我弹给你听。”轮抚琴,轻儿还是很自豪的。
果然,听着她的琴音,孜须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时间也便过得快了很多。他很想再为她唱一曲,可惜有伤在身,血色冰钉又在他体内,没有力气。
走出雾苑,轻儿觉得伺候了他一天,有些疲惫了,却看见斩溪站在外面,冷冷地看着自己。
轻儿感觉,他并不是刚来,反而是知道自己在里面,在外面等着自己。她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见他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