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听错了。”她就是不承认。
孜须也没执着于这个话题,拥着她坐在浮生树下。树上,浮生花开得正盛,一朵朵绽放出美丽的色彩。茑萝依旧,和浮生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想起和璇玑公主的婚约,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帝神取消婚约。也不知道,帝后之位,能不能给她。他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可是如果这要以天下苍生为代价呢?
他自小受尽苦楚,看尽人间悲欢离合,明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故立志竭尽穷生为天下谋福祉,不让世人再受苦。可是,和她相比,究竟孰轻孰重呢?他也不知。
想起那日帝神召见自己,要将刚出生的璇玑公主许配给自己为帝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既然她注定母仪天下,既然娶她有助于天下太平,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见他如此爽快,倒是帝神有些愧疚。“你可想好了?轻妍还是个婴儿,以后长得美丑,性格如何都不知。”
“如果我不娶她又会如何?她命格如此特殊,只怕到时会影响天地运数,导致三界大乱,世间洪荒再现,苍生受苦。”
帝神叹了一口气,“如此,倒是委屈你了。”
“也没什么委屈的,我尚未娶妻,娶谁不是娶呢?”那时,他尚不知情为何物,不知帝神此言何意。只觉得若是自己已娶有妻子,却不得不另娶他人,才是让妻子受了委屈。那时的他,只知道义,不知情爱。
帝神拿出一块白玉,用法力刻上“天下太平”四字,并递于他。“你为天下太平付出了太多,这块白玉便赠与你,他日你若有了心仪的姑娘,可娶她为妃,也可立她的儿子为储君,我和神界绝不阻拦。这块白玉,便是我的承诺,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为你保住那个女子,护她一世平安。”
他也听过不少人世间流传的爱情故事,却觉得那不过是世人活着太过无聊而寻求刺激罢了。他身为天帝,又怎会如此?虽然如此,他也没驳了帝神的好意,便收下了这块白玉。
礼尚往来,他又拿出不久前刚得到的一块奇玉,用法力割成两块,分别写上“天帝”“天后”字样,并将“天后”玉佩交于帝神。“这块玉佩赠与璇玑公主,算是信物吧!”
没想到,他会在人间遇见轻儿,更爱上她,才知原来爱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顾。有无数个瞬间,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再也不管璇玑公主和婚约,再也不顾天下苍生。
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到人世间若是生灵涂炭,又会有多少个像自己一样的人,会失去所爱,他又于心不忍。
如今,天后玉佩早已送出去,他又要怎么向轻儿交代呢?“若是,我连妻子的名分都不能给你呢?”他试探地问道。
“你要我给你当妾啊?”轻儿狠狠地推开他的手,瞪着他。
“逗你玩的,只准你欺负我,不准我欺负你吗?”他始终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哼!”她一声轻哼,“若是你要娶别的女子做妻,那我便不会再嫁给你了。”她知道自己注定母仪天下,所以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可是,如果他真的要娶别人做妻子,那她宁愿不嫁,也不要给他做妾。
“嗯。”孜须琢磨着,他也不忍让她给自己做妾。既然如此,是否还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他几天几夜未眠,脑子里只有如何解决和璇玑公主婚约的事情,只想着他不能对不起轻儿。完全忘记了,如今他早已不是天帝,只是被斩溪囚禁在无渊囚地里的犯人。完全忘记了,接下来和魔界还有一场硬仗,之后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数。
他一遍遍算着璇玑公主的命格,想着如何破解。最终,他只想到,既然璇玑公主注定母仪天下,要嫁给仙界之主。若是他放弃帝位,和轻儿归隐山林,是否就可以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如此,他一定要择一位贤德,又要有能力撑起这天下的神仙,否则天下苍生亦会遭殃。如今看来,斩溪聪明有余,贤德不够,待他重新夺回烟池大权,定会处置他。这人选又是个头痛的问题,不过这不急,可以慢慢来。
他没有算出,他和她之间的命数,早已注定,又岂是轻易能化解的?
这几日,孜须未去瀚宇殿帮斩溪批阅奏折。因着强行给他指婚的事情,斩溪心有愧疚,又怕他和自己提,也不敢去找他。看完奏折也不早了,斩溪伸了个懒腰,想起许久不曾去看翎柔天妃了,便准备去趟翎遐宫。
来到翎遐宫,斩溪看见宫门紧闭,仙侍们都守在宫外。斩溪心觉奇怪,示意他们不要声张,独自一个走了进去。
靠近翎柔房间的时候,他的心隐隐地不安,母亲为何会把仙侍都遣了出去呢?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翎柔,斩溪让我娶丝流仙子,你帮帮我。”
“竟有这事?你放心,我又怎么会看着你娶别的仙女不管呢?”
斩溪不由地跄踉地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转弯处,发出“嘭”的一声。
翎柔和孜须惊慌地跑了出来,见到斩溪,十分震惊。
因是在翎遐宫,加上仙侍们都被赶了出去,孜须没有防备之心,没想到斩溪会悄然进来。
“你!”他指指翎柔,再指指孜须,“你们……”
“你竟然招惹完荋鸢,又来招惹我的母亲?”斩溪不容他们分说,变出一条铁链,往孜须抛去,铁链尾部尖锐的铁钩瞬间勾住孜须的左肩。
斩溪用力一拉,孜须便被拉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
“不,”翎柔惊慌失措,“放过他,我不许你伤他。”
翎柔这么一喊,斩溪怒火中烧,奋力往后一拉。孜须整个身子飞了起来,撞向了后面的那堵白墙。只听得“哗啦”一声,原本扎实的墙倒了一片。
孜须摔落在地上,墙砖砸在他的身上,而铁钩撕碎他的肩,血肉模糊,场面惨不忍睹。他忍痛爬了起来,手捂着肩膀,早已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