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就留下滴杳守着她。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滴杳担心的眼神,满是自责。
“对不起,我……”
“说什么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这你都能往自己身上扯?”轻妍知道他的心意,也是服了他了,这都能怪自己。她舔了舔嘴唇,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一时间,她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滴杳,你喂我喝你的血了?”
滴杳愣了愣,想说没有,却发现瞒不过她,便默认了。
“以前,我每次想喝血时,难受地昏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记不清楚了。可是,我还记得血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轻妍抿了抿嘴。
所以,在国都时,在大梦湖畔,她是真的喝了血。但不是更夫的,也不是王生的,而是他的。所以,他那么确信,更夫和王生都不是她害死的,因为他一直守着她。
滴杳不语,她都已经猜到了,再说什么又有何意义呢?
“你为什么这么傻?”泪水一滴滴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扑进了他的怀里,“是我拖累了你。”
紧紧地抱着她,滴杳也不禁落下一滴泪水。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儿,你可知,你为何想吸血?”
“我……不知。”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到人间之后,就这样了。
“你太在乎那个孩子了,心生执念,强行留着那个孩子还未成形的魂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怨念。”
“我……”她从未想过会是如此。
“在烟池时,无渊囚地的封印还能镇压那怨念,到了人间,这怨念又吸收了人间的浊气,越发严重,才会让你时不时地想喝血。”
“那是不是只要把我带回无渊囚地,就不会想喝血了?如果是这样,我回去,我宁愿继续待在那里,也不想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轻妍急道。
滴杳摇头,“无渊囚地的封印虽能镇压怨念,但是时间越久,怨念就越甚,总有一天会镇压不住的,到时又能怎么办?这怨念和封印都会反噬于你的。”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只能一直这样吗?”
“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只是需要些时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去除你身上的恶咒的。”
看着他担忧又坚定的眼神,轻妍不由地点头。“我信。”
滴杳暂时松了一口气,把她拥入怀里,“我是孩子的父亲,他只认我的血,所以,就算你喝了别人的血,也是不管用的。”
轻妍抬头看向他,看着他那俊美的面庞,比往常更加白皙,又忍不住想伸手去掐他。不过,她忍住了。“你是想说,让我不要自责,对吧?”
滴杳不禁失笑,“你呀,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又很聪明。”
轻妍也伸手紧紧地抱着他,“可我不想每次都喝你的血。”
“那我每次都把你打一顿好不好?”
“你!”轻妍又气又恼,“把我打晕再给我喂血吗?”
“.…..”滴杳突然有些不敢和她说话了,怕她再说出什么他无言以对的话来。
轻妍也就不说什么了,把头枕在他的身上,虽然身上还有随心生死鞭的伤痕,很是疼痛,但是她的心里却很是舒坦。
原来,上一次,他让悠善打她,也不过是想控制她身上日益严重的怨念而已。
又在屋里躺了几天,滴杳天天守着她,给她擦药。起初,她还有些难为情,想要自己擦。
滴杳不让,“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
他说这话,是故意的,肯定是因为上次她当着悠善说,他浑身上下她都看过。
她难为情地低头,随他擦药。
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了。每次看到他拿药,就自觉脱衣服了。
他还给她喂药,陪她吃饭。
偶尔,他也会吹箫给她听。此时,她就会唤出合欢古琴,与他合奏。
其实,她每次吸了血之后,便没事了。这次主要是随心生死鞭的伤,倒让她痛了好些日子。挨了那几鞭,没能阻止她喝滴杳的血,但是可以缓解她身上的怨念,拖延下一次发作的时间。
待她稍微好了些,滴杳便拉着她到膳堂用膳。他不想她一直闷在屋里。
悠善见到她,很不待见。却碍于滴杳在场,不敢说什么。
紫天也只是对着滴杳行礼,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回忆起在国都时,那更夫身上有自己的衣服,那衣服,是他披在她身上的。他不得不怀疑。
悠善低头扒着手里的包子,头也不抬一下。
“悠儿,你怎么一直低头,多吃点菜。”萧褚看不下去了,伸手给她夹了个荷包蛋。
“不想吃。”
“为何?”
她猛地抬头,却是看向滴杳的。
滴杳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也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你只在乎她,不在乎我。”
滴杳皱眉,“你是你,她是她。”
“那你还说喜欢我呢,说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她委屈地看着滴杳,说着,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滴杳还纳闷,他怎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那天,你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说的。”
全城百姓?滴杳略一思索,这话,他好像确实说过。不过,是对着轻妍说的。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她,“那天,她站在你边上?”
轻妍点头,当时,连她都以为他是对悠善说的。
滴杳放下筷子,缓缓起身,“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些话,他必须要和她说清楚。
可是,悠善不懂他维护她的心意,不愿起身,“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当着大家的面,你还怕让别人知道你始乱终弃吗?”
滴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悠儿,我是你的长辈!”
“什么长辈?我一直叫你哥哥的。”
“我见到你时,你只有三岁,你小时候说话比寻常人晚,那时你身边除了宫女,只有萧焕和萧褚,你只会叫哥哥,我还和你计较一个称呼不成?”
“那……那你还每年都专程来看我,陪我,不是想等我长大吗?”
滴杳无奈地看了看轻妍,就怕她有什么想法。不料轻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跟看戏似的。
“你母亲是我的故人,她不在了,我自然是要看照你的,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