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歌德谈话录(谷臻小简·AI导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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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826年

谈不同时代文艺的主观倾向和客观倾向

1826年1月29日 星期日晚上

歌德回答。“你要是给观众较好的东西,他们会更加满意。我确信,像沃尔夫这样一位即兴表演的天才,只要能够把罗马、那不勒斯、维也纳、汉堡和伦敦等大都会的生活描绘出来,而且描绘得真实准确,有声有色,观众感觉如像身临其境,他就会使所有的人欣喜和着迷的。只要沃尔夫能突破主观转向客观,他就保险啦:问题现在全在他自己,因为他这人并不缺少想象力。只是他必须尽快决断,并有勇气采取行动。”

“这种转变诚然非同小可,”歌德回答,“但他必须有这个勇气,并且很快下决心。一个主观的天才很快就会表述完自己内心的一点点东西,最后以落入俗套而告终结。大家常常讲向古人学习,那意思不外乎:面向现实世界,努力表现现实世界。”

所有倒退的、行将就木的时代都是主观的,反之一切前进的时代都有着客观的倾向。

歌德回答,“它源自社会本身。还有呐,咱们年轻的姑娘上剧场干什么?她们根本不属于剧场,她们属于修女院,剧院呢只为熟谙人情世故的男男女女而存在。”

“其中设若有那么一个鹤立鸡群,出类拔萃,那就很好,因为世界只能从杰出非凡获得益处。”

缺少民族意识对文艺创作不利

1826年2月16日 星期四

我给歌德送来一首几天前就提起过的很有意思的诗,这诗是他自己写的,但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年代已经如此久远。

我们德国人在这方面也确实不幸:我们的古代历史模糊不清,近代史呢,由于不存在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也缺少普遍的民族国家意识。克洛普斯托克尝试以赫尔曼来弥补这个缺陷,只可惜这个题材离得太远了,谁也不清楚与自己有何关系,谁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所以剧本写出来没有效果,也未能流传开。

谈拜伦

1826年3月26日 复活节

“英国人愿怎么看待拜伦都随他们的便,”歌德当时也说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找不出另外任何一个堪与拜伦比肩的诗人来。他卓尔不群,比绝大多数人都更伟大。”

关于圣·舒泽

1826年5月15日 星期一

我与歌德谈论圣·舒泽,对这个人他评价挺不错。

“上个星期在我生病那几天,”他说,“我读了他的《快活时光》。舒泽他要是生长在英国,可能会成为划时代的人物哩;因为他既富有洞察力和又长于表现,所缺的仅仅是见识伟大生命的缘分而已。”

谈到《地球》杂志

1826年6月1日 星期四

“它的编辑些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极度地乐观、开朗和勇敢。我视《地球》为最有意思的杂志之一,自己再也少不了它啦。”

好看的剧本未必好演;剧院必须演保留剧目

1826年7月26日 星期三

歌德说。“一出戏如果原本不是作家特意用适合于舞台的技巧为上演写的,那它也就上不了舞台,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总会有一些不适应的、别别扭扭的东西。”

我问,一个剧本要怎样写才会有戏剧效果。

“必须使其具有象征性,”歌德回答。“这就是说,一个情节不只得本身有意义,还必须引入一个更加重要的情节。”

我们谈到管理好剧院的艰难。

“难的是既满足一些偶然需要又不违背更高的准则,”歌德。“这更高的准则是:坚持演一些可视为固定的保留剧目,一些个出色的悲剧、歌剧和喜剧。咱们这个时代优秀剧目真的多得很,选编一个保留剧目对于一位行家再容易不过。然而最难则莫过于坚持演保留剧目。”

比较拜伦与莎士比亚剧作的得失

1826年11月8日 星期三

歌德今天又一次称赞拜伦爵士。

歌德说过:拜伦爵士失之太有经验。世界和人生经验提供给这出戏的东西,都已臣服于诗人自己的精神,作用只在替诗人代言,任诗人驱使。

德拉克罗瓦作的《浮士德》插图

1826年11月29日 星期三

歌德说:“不是吗,开头的几场真叫出色,真富有诗意。可其余部分,当线索分散开来,转入对罗马进行包围的时候,我就不愿再称赞它的诗意了,只不过呢还必须承认富有睿智。”

我们越是观赏这幅精妙的图画,越是觉得画家才智非凡;他画的人物没有任何两个相互雷同,每一个都表现情节发展的一个阶段。

我指出,这样的插图对更好地理解诗剧非常有帮助。歌德说,“他从《浮士德》找到了合适的养料。”

歌德接过话头,“它们尽管是我自己的创造,我却不得不承认,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理解超过了我,因此看着他的插图,读者会感觉一切都更加生动,都出乎他们的想象。”

盛赞亚历山大·洪堡

1826年12月11日 星期一

我发现歌德处于一种少见的兴奋状态。“我还没有见过谁像他似的多才多艺,知识广博!不管你往哪儿摸索,他都在行,都可以慷慨赠予我们精神的财宝。”

绘画不能仅凭天赋和自学,需要名师指点

1826年12月13日 星期三

歌德讲,“天才不能自生自长,自我隔离,而应该拜在大师门下学艺,在大师调教下真正有所出息。我们的年轻画家既缺少情感,又缺少精神。他们的凭空臆造言之无物,毫无作用。”

神圣的题材变得来富有人情味了,可以视为我们谁都要经历的一个人生阶段的象征。

“德国的绘画艺术我已观察五十多年,”歌德继续说,“不只观察喽,还力图发挥自己的作用和影响;这在我们青年时代是想都不敢想的啊。现在万事俱备,缺少的如刚才说过仅仅是一位伟大天才,我希望他很快出现。”

谈《颜色学》

1826年12月20日,星期三

谈《颜色学》饭后我告诉歌德,我有了一个发现,因此得到许多快乐。也就是我从一支燃着的蜡烛观察到,烛焰透明的底下部分呈现出的一种奇异景象,跟透过阳光照亮的浊气见到了黑暗便形成蓝天一个样。

歌德说,“这就是大自然的伟大,它那么单纯,总是叫人不断地小中见大。我不赞成在完全与它不搭界的事情上滥用数学,一下子把这门高贵的科学变成了胡闹,好像一切都得先通过数学证明,不然便不存在似的。一个人不相信他的姑娘爱他,就因为这爱不能用数学证明,这有多愚蠢!要理解颜色学的种种现象,只需要专心致志的观察和头脑健全。”

“他这样讲自然没能说清楚颜色现象,但却把观察对象归还给了大自然,从将其从数学的桎梏中解脱了出来。”

歌德继续说,“人们总想看新的东西!柏林和巴黎一样,到处观众都一样。”

谈聘用外来名演员的好处

1826年12月27日 星期三

朝向烛光的影子清清楚楚地呈黄颜色,朝向窗户的影子则完全是蓝色的。

“光明和黑暗,”我道,“不是颜色,而是颜色产生和存在于其间的两个极端,而且正是通过两者的修正,才有了颜色的产生和存在。”

歌德说,“你理解了新的法则,就会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就会对许多事情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