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歌德谈话录(谷臻小简·AI导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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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823年

初见歌德

1823年6月10日 星期二

我来到魏玛,第一次见着歌德。他待我异常热情,言谈举止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使我把这一天看做了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歌德称赞我的书稿阐述清晰,思路流畅,说一切都有很好的基础,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们在一起坐了很久,气氛宁静而亲切。呆在他身旁我感到说不出地惬意,内心充满了宁帖。

《法兰克福学报》与歌德写的书评

1823年6月11日 星期三

我收到了再次去见歌德的邀请。

他说,“我希望多见到你,多和你谈谈。请你看看《法兰克福学报》,站在当代文学的立场上看,它们还有多少用处。”

“我很乐意试一试这件事。并决定整个夏天都在那里住下来,闲暇时间搞些自己的写作,顺便也帮帮他的忙。”

为《艺术与古代》编目

1823年6月16日 星期一

他给了《艺术与古代》的头十一卷,让我带回耶那,算是我的又一件工作。

他说,“你好好研究研究这些刊物,注明哪些题目。这将帮我一个大忙,而你自己也会更有效地吸收它们。”

歌德眼中的耶那

1823年6月19日 星期四

歌德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令我十分感激;他已当我作自家人,并希望我留在身边。

我想要创作出一些新作品,实现当作家的远大理想。内心促使我转向实践。我不喜欢呆在耶那;太安静、单调。我渴望大城市,离群索居,投身创作。

“你的境遇、志向,我挂在心上寄予同情,希望你仍安静地工作,最终能通向睿智与练达,很高兴和你更长久、更亲密地在一起。”

收到歌德这封信,我幸福之极,决定一切遵从歌德的建议和愿望。

为挽留艾克曼盛赞魏玛

1823年9月15日 星期一 耶那

歌德幸从玛丽温泉回来了,他希望我留在魏玛,留在他身边。“我手里掌握着最好的辅助手段,你因此会有一切最佳条件。”我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听从他的安排。

“我本身交往的十分杰出的人,你也会慢慢认识,并从来往中获得极多极大的教益。”

我深感幸福,又来到了歌德身边,聆听他的谈话;感觉整个灵魂已经奉献给了他。我想,只要拥有你,一切我全无所谓了。他认为什么好我就做什么,一切全由他作出决定。

给青年诗人的忠告

1823年9月18日 星期四 耶那

“别急于写大作品。脑袋里如果装着大作品,所有思想都被排挤掉了,会长时间失去生活本身的乐趣。要是整体有所失误,全功尽弃,换来是不快和心灰意懒。得听取老年人的忠告,在正路上往前进。不满足于仅向着未来的目标迈步,还得一步一脚印,使迈出的每步都成为目标。”

“从平凡的事物中提炼出富有诗意的成分来。现实应该提供的是母题,由此核心发展创造出诗的美好、鲜活的整体来。写大作品,与整体有牵连瓜葛的一切都无法回避,要写得真实、精确。年轻作者对事物的认识仍然片面,写大作品就必然跌跤。”

歌德的话使我聪明了好几岁,一个人能遇见一位真正的大师是何等的幸福。我获得的教益无法估量。

普鲁士国务顾问舒尔茨

1823年10月2日 星期四 魏玛

歌德他引荐我与舒尔茨国务顾问认识。

我表示与歌德交往,有助于自己提高成长,变得成熟,可以更好地完成眼下我只能略为尝试下的事情。

舒尔茨说,“像歌德这样一位伟人和大师,你能受他本人的直接影响,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歌德家的茶会;看戏须有耐心

1823年10月14日 星期二

今晚第一次在歌德家列席一个大的茶会。室内挂着《阿尔布兰蒂尼斯的婚礼》的油画,歌德说,“古代人不仅有伟大的思想,而且还能将它们表现出来。我们现代人却少有能生动而有力地表现出来的时候。”

这次茶会挺合我的意,所有人都那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歌德本人表现得格外殷勤和蔼。

歌德说, “不能走,糟糕也得强迫自己听下去,看下去。这一来你就会恨透那些坏东西,从而提高自己对好东西的识别力。阅读是不受用就干脆扔掉手里的书;在剧院必须忍耐。”这个夜晚极其愉快。

歌德家的午餐

1823年10月19日 星期天

今天中午第一次在歌德家用餐。歌德像个一家之长。其他人高谈阔论。歌德举止得体,时不时地插进来点评几句,每评必有要义。歌德强烈地建议我一定得学英语。

谈舒巴特、乌兰特和德国建筑艺术

1823年10月21日 星期二

谈到长诗《潘多拉》,他说第一部构思太宏大了,不可能再写出第二部。把已成部分视为一个整体也蛮不错的。

我请教歌德对于德国悲剧所用诗体的意见。他回答,“很难对此形成统一的看法。谁都想怎么写怎么写,觉得什么合适一点就用什么。”

歌德说,“谁要能让目光深入植物生命的内在秘密,窥见它生命力的搏动,搞清楚这花蕾如何渐渐地发育成长,那他才独具只眼,才明白他所见何物。”

我很喜欢歌德的安排,真的应该感谢他。

评科泽布,兼论散文乃创作才能的试金石

1823年10月25日 星期六

歌德道:“什么作品能够存在二十年并获得民众的喜爱,就必定有一些价值。现在的一些悲剧作家富有思想,不乏诗情;可他们大多数缺少生动鲜活、游刃有余的表现才能,又勉为其难,去追求超出了自己能力的东西。是拔高了的天才。”

歌德补充道,诗句的作用只在提升诗意,诱导诗意。

关于《玛丽温泉哀歌》

1823年10月27日 星期一

歌德请我在烛光前落座,说要给我一点东西读。是他最新的也最喜欢的诗!是他的《玛丽温泉哀歌》!

歌德最近这次去玛丽温泉修养,结识了一位窈窕秀丽、活泼聪慧的少女,对她动了感情。在激情澎湃的心境里完成了这首极其优美的诗。这首诗,他可是视为圣物,对人秘而不宣的呀!

我满怀喜悦地开始阅读,诗始终围着它自身的轴心旋转,最后转回到了它出发的地方。妙就妙在结尾戛然而止,超乎寻常、感人肺腑。歌德答应等安静的时候再给我读读。

歌德就是今年夏天在玛丽温泉结识的女钢琴家,所以她现在才来魏玛拜访他。

艺术的生命在于表现个别和特殊

1823年10月29日 星期三

歌德说,“艺术真正的生命,也正在于把握和表现个别特殊的事物。如果我们只限于表现一般,那么谁都可以来模仿;可个别特殊的东西却没人能模仿。也不用担心引不起共鸣。任何个性,不管它多特别,任何事物,从石头到人,都具有共性;一切都会有重复,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只出现一次的东西。”

“到了表现个别特殊的阶段,所谓的布局也就开始了。”是观念与现实的艺术融合,是外界事物与我们内心感受的结合吧。

一位真正的大师的剧作,在舞台上通常让人看见的只有个别角色是原滋原味的。

谈题材重要性和处理大题材的诀窍

1823年11月3日 星期一

歌德:“她不只是一位女演奏家,同时还是一位漂亮的女性;力度也够,不同凡响。”

歌德:“还有什么比题材更重要呢?离开题材,还谈得上什么艺术性呢?题材不行,天才通通白费。正是由于现代的艺术家缺少适当的题材,现代的艺术所以通通都很蹩脚。”

我告诉歌德,我来魏玛以后所受的良好影响,渐渐脱离了迄今偏重理念和理论的倾向,越来越重视现实的价值了。

歌德说。“坚持下去吧,始终抓住现实。每一个情况,每一瞬间,都有无穷的价值,它是无尽永恒的体现。”

“经过分解,可以更好地把对象本质特征表现出来。笼而统之的大作品很少能做到完美无缺。”

病中说诗;器重吕克特

1823年11月10日 星期一

歌德身体一直不太好,患了重感冒。

他说希望请我念一首诗,《艺术与古代》。这诗味道挺特别,我读了几遍仍吃不透含义,但却特别震撼,异常感动。经他略加点拨,有些个情景立马变得鲜活起来。

他说,“手法很是简练,要想真正把握就必须钻进去。这个题材存于腹中走南闯北了四十年,结果自然便有时间清除了所有的杂质。”

观察自然,预言地震

1823年11月13日 星期四

歌德半夜三更躺在床上观察天空。“‘咱们正处在紧急时刻,要么眼前就会遭遇一次地震,要么有一次地震即将爆发。’没有一丝丝风,空气凝定而闷热。”

事实也很快表明他的预言是正确的。那天夜里,墨西纳城的一部分遭到了地震的破坏。

哲学思辨有碍席勒的文学创作,感伤的诗与质朴的诗

1823年11月14日 星期五

讨论起席勒的创作来。歌德说:“一个如此才华出众的人,从自己的哲学思维方式得不到丝毫好处,反而长期为其所苦,看着真是叫人痛心啊。在一定程度上无意识地仅凭直觉行事不是席勒之所长,”歌德继续说,“相反,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反复思考。”

看《华伦斯坦》演出

1823年11月15日 星期六

我在阅读剧本时却未能像想出如此富有个性的人物,演出对于我极富震撼力。

《玛丽温泉哀歌》与歌德写诗的方法

1823年11月16日 星期日

我幸福极了,能再一次读它。歌德重新坐下休息,让我不受打扰的独自品诗。

我认为这乃是他受拜伦影响的结果,歌德自己也不否认。

“你瞧,这就是极端的狂热状态的产物,”歌德补充说,“当我还沉迷其中,给我世间的任何珍宝我也不肯脱离它;可是现在,再崇高的奖赏也不能诱使我重新堕入那样的状态。我就像孤注一掷的赌徒,把所有一切全押在现实这张牌上,毫不夸张但却尽其可能地使它升了值。”

人们关心歌德的病体

1823年11月17日 星期一

他生病的事想必迅速在城里传开。他得了肺水肿。我心情郁闷。

病中的歌德

1823年11月19日 星期三

我看见他仍旧坐在他的靠椅里,精神要爽朗一些。

诗人普拉滕和加泽拉体

1823年11月21日 星期五

“加泽拉这种诗挺特别,”歌德继续说,“它要求内容极其丰富。”

关心新锐德国作家和诗人

1823年11月24日 星期一

谈到了《加泽拉集》本身,歌德很喜欢这些诗的圆熟,很满意咱们的当代文学到底也产生了一些出色的作品。

歌德是更加地关心我们新锐的作家和诗人。

谈舒巴特和伊美尔曼

1823年12月1日 星期一

今天应邀去歌德家进餐。认识了他的朋友泽尔特。我们天南海北地聊开了。

他豪放不羁,感染他人,和他一起很快便会忘了任何的拘束顾忌。我希望能和他相处一段时间,相信这会对我有好处。

作曲家泽尔特

1823年12月4日 星期四

我送了一册我的《诗学论稿》给泽尔特。

席间讲了很多趣闻轶事,泽尔特讲,歌德也讲,全都生动表现出他俩在柏林的共同友人沃尔夫的个性。“初次见面,”歌德继续说,“他可能显得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儿粗鲁。谁要不想沉沦到水下,谁就得时不时地粗鲁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