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月色下形成一片红艳，而站在灯火里的男人，天生的摧残夺目。
他不需要笑，眼里就仿佛带着星辰，听闻帝王的母亲是塞外的公主，帝王棱角五官分明，有种凛冽的气质。
“过来。”帝王语气不容置喙。
舒影抬步，走向帝王。
“又走错路了？”男人捏了捏少年的脸，笑有些无奈。
少年没说话。
帝王拉着少年，顺着长廊走。
“这庭院是帝王为母后建的。”帝王突然开口。
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静娴太后。
“天下人都说父皇最爱母后。”这句话更多的是嘲讽。
帝王也笑了。
他像是平静的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一个关于先帝夺位的故事，江山，美人，从来都不少血雨腥风。
胜在先帝是理智的，更是冷漠的，所以他选择了江山，将那时候的静娴太后转手送了人，换取了更大的利益。
可笑的是后来帝王愧疚了。
然后冠冕堂皇用了无能为力，用情至深来掩饰自己。
年轻时候造孽太多，老了反倒想要弥补。
“朕与项黎，从未有过什么。”
这句话突然。
少年茫然的看向帝王。
项黎就是那位帝王的白月光。
传言里项黎为了帝王而死，帝王此后只钟情这一人。
“噢。”少年点点头，明显不相信。
帝王羞恼。
“他是父王的棋子，所以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从来没什么白月光。
“那副画，是他死的时候提的唯一要求。”
所以也没有什么他死后成为帝王的白月光。
帝王看着那群人闹。
他年少喜欢战场，后来坐上这个位置，也是那个人的一厢情愿。
帝王从来都不喜欢深宫。
如同一座牢笼，让他苦守在这里，一辈子无法解脱。
“阿影，你能不能陪朕，守在这里。”
这里没有自由，没有无忧城的尸骨花，没有肆意妄为的潇洒。
只有一座城，帝王的城，在帝王掌控它的同时，关押着帝王的牢笼。
“这里很好。
有很多人喜欢这里，
有很多人愿意讨皇上欢喜。”
“包括你吗？”帝王问。
少年沉默。
所以帝王明白了。
帝王没有愤怒，甚至很平静。
“阿影，朕会等着你。”
帝王一生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皇权，更不在乎江山，所以不在乎旁人骂他暴君，他守着这江山，更多的是看淡。
宁王腰间的白玉，足以说明一切。
帝王知道的。
知道少年是谁送进来的，知道少年进宫的目的，甚至知道，他那个弟弟，总有一天会后悔。
可是帝王不会说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啊，他要等着，等着看白辞怎么一步一步，踏进这个无妄城里，然后，自取苦果。
他太了解白辞。
所以他也知道，少年和他那个弟弟，没有结果，也不会有结果。
帝王将所有都算进去了。
帝王知道少年会拒绝，倘若他再自私一点，心狠一点，就可以先应下来，让他高兴了，放松警惕了。
少年啊，还是心善的。
帝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走吧，带你去看南召送来的东西。”
以前帝王才不会去看那些东西，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就是好看。
少年应该会喜欢。
是一件血红色的湖泊，光下面亮点不可思议。
少年眼睛亮亮的。
“好看吗？”
“好看。”同尸骨花一样好看。
舒影将白辞送来的尸骨花插进瓶子里，养起来，也不知道这样能活几天。
舒影颇为可惜。
南召小皇子第二天说要在皇城里走走，走走就走走吧，非要宁王作陪。
帝王皱了皱眉，有些不耐，这个时候他又想杀人了，南召那么麻烦，灭了吧。
他亲自带兵，屠了南召，估计这个比较好。
不过。
帝王乐的给宁王找麻烦。
挥手，准了。
帝王乐意，宁王不乐意啊。
第二天就病了。
帝王笑了，这病的还真是时候。
南召小皇子面色僵了僵，不过还是维持着笑。
“不如就让舒公子陪本皇子一同吧，本皇子和舒公子一样的年纪，想来有很多共同话题。”
帝王冷笑。
作陪？
多大脸？
他想现在就砍了南召小皇子。
“不行，他很忙。”帝王面不改色。
很忙的舒影此刻正在喂鱼。
太无聊了所以找点事做。
听闻南召小皇子想找他一起出宫玩，少年瞬间清醒了。
自从搬进未央宫，这还是少年第一次主动来找帝王。
“我想去。”舒影说明来意。
帝王脸色难看。
“不行。”
“想去。”少年不妥协。
大眼瞪小眼。
最后帝王妥协。
“朕派人保护你，早些回来。”
舒影很高兴的走了。
南召小皇子就更高兴了。
他还特意来接舒影了。
队伍不大，舒影和南召小皇子，几个护卫，背地里的暗卫。
舒影来过帝都集市几次，所以还算娴熟。
“舒公子是哪家的？本皇子来帝都，还未曾听说过舒家。”
赤裸裸的说舒影无名小辈。
少年笑意不变。
“大燕国人，说起来大燕国世家贵族，隐士名流，嗯，可能山河太大，所以不比南召，人少了就都认识了。”
少年语气太随意了。
南召小皇子忍着的表情都变了。
讽刺他南召地方小，人少吗？
丞相大人是被欺负的人吗？
他灵体受伤了，智商又没废。
舒影喜欢出来透透气。
至于南召小皇子。
一起玩啊，多一个人多好玩。
丞相大人觉得南召小皇子还是很有趣的。
走了一路。
看到卖糖葫芦的。
南召小皇子派人去买了。
然后对舒影说“记得本皇子第一次来大燕国时，白辞哥哥就给我买过。”
然后又走了几步。
“可惜了当初我必须回南召，那时候白辞哥哥说了等我来找他。”
“白辞哥哥以前很喜欢画画，给我画了很多画。”
“这些年我写过很多信给白辞哥哥。”
“当时我就不该走，那时候白辞哥哥失去母后，多难过啊。”
舒影觉得吵。
这个小皇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舒影后悔了。
他还不如回去喂鱼。
小皇子见舒影没有反应，也觉得无趣了，回去的路上，小皇子非要和舒影坐一辆马车。
夜色晚了。
马车里小皇子笑的阴鸷。
“舒公子可想让白辞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