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毅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牧璋的面前。
牧璋没能来得及走远，这时候也没办法直接掉头就走，于是只好躬身行礼：“毅王。”
胥毅似乎全然忘了牧璋之前拒绝过他的事情，对牧璋一如往常的热情：“牧将军近日可好？”
“尚且安好。”只要你不再劝我帮你做事，将来也会更好……
不过牧璋话到嘴边，还是将其咽了下去。
胥毅一听这话，不知为什么，笑意越发的大了：“那便好。哦对了，父皇朝堂上的作法，着实对牧将军不公平了些，本王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本王也有难言之隐，当时必定站出来，替牧将军好好说道说道。”
“微臣感觉皇上此举并无不妥。”牧璋面无表情地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想要做什么，臣并无二话。”
“牧将军还真是个忠臣呢……”胥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牧璋决定将他那厚脸皮的优良作风发扬下去，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毅王谬赞！”
胥毅：“……”
震惊于牧璋毫不掩饰的现学现卖，胥毅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牧璋趁机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了。
胥毅回头就看到人不见了，险些被自己给气死。
牧璋回到牧府，曲宋儿刚好练完拳脚，正要回房清洗。
“今日皇上敲打了一番毅王和南平候。”牧璋自然而然地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曲宋儿侧了脑袋，问道：“难道皇上怀疑毅王和南平候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应是如此。”牧璋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是以，下朝之后，毅王又来找我。”
曲宋儿眼中顿时浮现出了然的神色，问道：“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牧璋眼中出现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说：“毅王夸我忠诚，我谢谢他。”
曲宋儿这次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牧璋一脸的无辜。
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人能理解曲宋儿的笑点到底在哪里，就像牧璋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谢谢他还有什么别的含义一样。
相比于牧府的和谐，养心殿就没有那么的阳光普照了。
阴沉沉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养心殿。
戚公公心惊胆战地守在养心殿外，心中臭骂着那些贪得无厌的地方官。
郑经呈上来的赋税账目，与收上来的实际数严重不符。为此，皇上这才将自己关在养心殿里，批阅了一天的奏折，连口饭都没吃，怒火就没消下去过。
戚公公刚开始还敢进去收拾满地的残骸，后来压根就不敢了。好在皇上一心只想着生气，并没有怪罪他擅离职守。
唉，等这事查清楚了，估计又要流血流到城外去，真是作孽呦……
人怎么就能那么贪呢？
戚公公不禁陷入了对人生哲理的沉思中。
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戚公公，淑妃娘娘来为皇上送药膳。”
戚公公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行礼：“淑妃娘娘恕罪，奴才方才走神了。”
淑妃摇了摇头，笑道：“无妨，戚公公伺候皇上辛苦，还容戚公公通禀一声。”
“这……”戚公公面露难色：“淑妃娘娘，皇上他如今正是震怒的时候，谁劝都没用！这不，奴才都被赶了出来。娘娘还是晚些时候再来？”
“可这药膳还是新鲜吃比较好，时间越久，这药效就不够了。”淑妃岂是戚公公一两句话就能打发走了的？她连脸色都没变，仍旧再接再厉地说服戚公公：
“况且本宫这药膳也有很大的安神的功效，皇上这段时间一直在吃它，效果也是显著的，皇上也不会拒绝。戚公公不必担心本宫被赶出来。”
戚公公本来也没有非要拦着淑妃的意思，只是害怕皇上的怒火波及到自己，既然淑妃都言尽于此了，他也没有什么话说，只好领着淑妃进去了。
“皇上，淑妃娘娘来了。”戚公公说完，也不敢抬头，有限的视野里，全是被摔得稀巴烂的玩意儿。
皇上半天没开口，戚公公忍不住抬头去看，就见皇上已经好好地坐在那里批阅奏折了，一脸的云淡风轻，完全无视了满地狼籍。
他甚至还能分出心思说：“戚公公，你看你的人干的好事？还不来收拾！”
戚公公：“……”
飞速收拾好满地的残渣，戚公公跑的比谁都快。
淑妃等人走了，这才将食盒打开，将药膳端出来呈给了皇上。
“……淑妃有心了。”皇上喝了一口，感觉心中的火气在一股清凉的感觉下被渐渐安抚下来。
他眯起眼睛，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淑妃连忙绕到后面去给他揉肩。
“皇上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沉默了太久，淑妃见皇上脸色不错，这才敢开口试探地问道。
皇上闭着眼睛，说道：“这群欺君罔上的小人！朕绝不会轻饶了！”说到生气的地方，皇上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淑妃连忙递给他手帕，皇上立马接了过去抵在唇边，没完没了地咳着。
过了好半天，皇上才终于结束了这次惊天动地的咳嗽。
然而一拿开手帕，整个人都傻了！
“皇上！”淑妃看到皇上拿开的手帕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顿时便大惊失色。
皇上瞧见手帕上的红色后，眸光微闪，却并未言语。
“宣太医！宣太医！”
皇上摆了摆手：“不必。”
却没能阻止声音传出去，外面的戚公公一听到淑妃的喊声，连忙让人去请太医，自己则跑了进去。
看到两人这么紧张，皇上状似无事，十分随意的说道：“不过是这几日稍微疲累了些，受气多了一些，你们一个个的，大惊小怪做什么？”
戚公公可绝对不敢怠慢，连忙道：“还是皇上龙体要紧，等太医来了再做定夺。”
“嗯。”皇上微微颔首，闭上眼睛小憩起来，无人知晓此刻他在想什么。
一旁的淑妃盯着那带血的手帕出神，手边的药膳还在往上冒着热气，她眼角看到今日只喝了一口的药膳，忽然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