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市委办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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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却说吴东东,自从结婚以后,和于黎一起到俄罗斯蜜月旅游,逛了一圈,见于黎心情还是不怎么好,脸上不带一丝笑意,而且很疲惫似的,知道她没有心思旅行。行程还没结束,就带着于黎回来了。两人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于黎开始上班,吴东东就到处瞎逛,买一些于黎爱吃的水果、蔬菜,亲自下厨,等于黎一下班就捧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可就是这样,于黎还是不开心。他知道于黎并不爱自己,但可以天天看到她,可以和她说说话,心里也算是有些安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东东在滨海赚的钱虽然还剩不少,但他也知道日子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即便自己肯当个家庭妇男,只怕于黎也要认为他是窝囊废一个了。不过,如果要他回到滨海去继续原先的生意,他还是有些犹豫。一来,要回到滨海,势必就得和于黎两地分居,他舍不得。二来,他不想频繁地看到陈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陈顺,他就觉得自己亏欠了陈顺什么,浑身不自在。陈顺结婚那天,其实他已经回到了省城,但还是找了个借口,没去参加他的婚宴。

一个多月过去了,于黎还是没有真正地开心起来。吴东东猜测着于黎不开心的原因,以为一半原因是因为她父亲的过世,另一半则是因为自己趁火打劫,心里有愧,在家里再也待不住,就在省城找起工作来。但他原本吊儿郎当惯了,找个正经工作,只怕自己不被闷死,也要被领导整死,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找找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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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市委集资房和宿舍楼,周凝兰听说之后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把握不住呢?现在可好,眼睁睁看着一个机会又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周凝兰了。这天,正是周末,张含找到周凝兰,想和她商量一下去大林拜见她的父母亲的事情,好早日将两人的事情给办了。没想到周凝兰沉默了片刻道:“我们是不是迟些去,最近我事情比较多,抽不出空。”

张含觉得奇怪,她自己当老板,那铺子又有店员看着,能有什么事情?何况这回是为着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重要吗?张含见她愁眉紧锁,以为她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强求,也就算了。

自从钟佳走后,陈顺刻意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经常工作到深更半夜,白天又早早出门,倒是过了一段安静日子。这天,陈顺拿着文件到张含办公室一起商讨市委的一个通告,张含见到陈顺,联想到陈顺的近况,很是同情,心里道:幸好自己没有遇到钟佳那样的女人。见陈顺工作更加认真,虽然赞赏,却不肯多说好话,只是签了字交代转给沈从书书记。

沈从书见到陈顺脸颊明显消瘦,眼里布满血丝,接过文件,放在桌子上,招手示意他坐下,同情道:“小陈,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老这样加班工作可不行,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不至于伤了身体。”

陈顺摇摇头,勉强笑道:“谢谢书记关心。”

沈从书道:“这样吧,明天省里那个研讨会要开一个星期,后面的几天是安排到几个大城市考察,本来是要求秘书长和我一块儿去的,我呢和他商量商量,调整一下,让你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家里的事情就先交给秘书长好了。”

陈顺心里十分感激,道:“这怎么好意思?”正想问秘书长同不同意,幸好及时收住了。书记出来协调,还有什么肯不肯的?果然,沈从书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收拾东西。

陈顺走后,沈从书立刻打电话让张含过来一趟,张含以为沈从书和他谈明天一起出差的事情,兴冲冲地过来了。沈从书请他坐下,然后就直接开门见山道:“老张啊,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张含道:“有什么事情书记吩咐一声就好。”

沈从书道:“你也知道,明天那个会议,其实主要就是出去放松放松,没什么要紧的,我考虑呢,最近陈顺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搞得很烦,而且自从他担任市委办主任以来,为市委办做了许多事情,十分辛苦,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换他出去散散心,你呢,就辛苦一点儿,主持一下市委办这一段时间的日常工作。”

张含顿时心里一沉,要知道这次开会考察,省委书记亲自参加,自己没去,就意味着少了一次和上级领导交流的机会,何况明年是换届年,和那些领导搞好关系可是关键。自己没去,就意味着给了陈顺一个和省领导交流的机会,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多了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但是,沈从书显然已经决定让陈顺代替自己参加,自己根本就没有反对的理由。想了想,强忍下不悦道:“就听书记的吧,反正我参加这样的会议机会多得是,就让陈主任去散散心,回来后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走出沈从书办公室,张含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是自己的会议,凭什么让陈顺参加?陈顺辛苦,难道自己就不辛苦吗?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火的时候,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秘书长,眼看明年换届升职在望,总不能因为这点儿事让书记误会自己,否决自己。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陈顺要想使阴招巴结书记,孤立自己,那就走着瞧。听说明年陈大炮就要退休了,等陈大炮退休了,看你陈顺还有什么名堂,到时候还不老老实实待着。

想归想,张含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到陈顺办公室,让他把手头上的一些事情交代任一鸣,随后又打电话让任一鸣到陈顺办公室交接一下,叮嘱他有事情找自己。

任一鸣不敢怠慢,立刻就到了陈顺办公室。交接完后,任一鸣又到了张含办公室。

见任一鸣进来,张含依旧阴沉着脸,任一鸣奇怪道:“秘书长,明天那个会议不是你去参加的吗?怎么换成陈顺了?”

张含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任一鸣见此情形,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张含自愿不去,眼珠一转,心想,机会来了,于是附上前去,道:“秘书长,最近周小姐和你是不是很少在一起?”

张含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想也觉得奇怪,明明前一阵子她还经常去自己那边,这几天怎么就忽然疏远了,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有别的什么。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清楚。

任一鸣道:“昨天,我好像看见周小姐上陈主任那里了。”

张含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胡说。”

任一鸣道:“是真的,不过我知道陈顺主任是周小姐的老同学,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很不一般,最近陈主任那边出了事情,她去看看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如果这时候……嗯……我在想,陈主任会不会因为……那个,那个才离的婚?”

张含心里一惊:“你是说陈顺要离婚是因为凝兰……”

任一鸣:“嘿嘿,也不能这么说,不过是有这个可能。”

张含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难怪周凝兰对他有时候热情有时候冷淡,说到结婚还一直犹犹豫豫,不肯爽快答应嫁给他,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陈顺。

晚上,张含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周凝兰,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电话占线,不知道周凝兰和谁通电话,打了几次都打不通,张含心里一动,拨了陈顺的电话,没想到也打不进去,心里一阵不舒服,看样子,两人正在通电话。张含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周凝兰自从钟佳走后就经常打电话给陈顺,关心他的生活,安慰他。陈顺偶尔和她聊聊天,也觉得舒服了很多,两人的关系虽说还不至于回到热恋时候的样子,但已经恢复到了老朋友的畅所欲言。

见自己和陈顺的关系恢复过程进展顺利,周凝兰十分高兴,刚挂了电话,张含的电话就过来了。周凝兰看着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该接,接了以后又该怎样回答,犹豫了很久,周凝兰还是接了。

电话里,张含故作轻松道:“和谁打电话呢,聊这么久?”

周凝兰道:“和一个老朋友聊聊。”

张含也不拆穿,只道:“原本想明天出差,要和你分开好几天,这下好了,临时换了陈主任去,我又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了。”

周凝兰推脱道:“不过我最近要去进货,估计没什么时间陪你。”

张含见她这么说,明知她推脱,更加坚信陈顺离婚是因为想和周凝兰旧情复燃,心里愤恨,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好挂了电话。

62

周凝兰并没有去进货,而是跑回了大林。

从广州回来以后,周凝兰还没在家待过一个晚上,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早上回来,吃个午饭,看看爸妈就走。这次,眼见春节在即,自己的年龄又大了一岁,对婚姻还是没有归宿感,周凝兰心里也烦,她得找个地方让自己好好安静安静。

自从知道陈顺和钟佳彻底闹翻以后,她就不想再面对张含了。

回到大林家里,周父周母见周凝兰回来,很是高兴,而且又快过年了,心里着急她的终身大事,难得回来,希望能听到些好消息。周母忙着张罗了一桌凝兰爱吃的饭菜,吃饭的时候,周父问到凝兰对个人终身的打算时,凝兰摇了摇头。

沉默了半晌,周父问到陈顺,凝兰道:“他和新婚妻子闹僵了,正准备分手。”

周父道:“那你不是还有机会?”

凝兰苦笑:“你以为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人家是堂堂的市委办主任,怎么可能将我放在眼里。”

周父道:“都是我当年嫌贫爱富,才让你这么受苦,要不,我去求求他?”

凝兰摇摇头道:“没有用的。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先冷静冷静,我呢,也只能见机行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只能算了。”

周母在一旁插嘴道:“叫我说,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上次还说过一个叫张什么的,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他对你挺好的吗?”

凝兰道:“他人是很好,可是我对他就是没有感觉。”

周母白了她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感觉,人这一辈子也就是凑合着过就是了。你要实在不喜欢,隔壁林婶说了,滨海有一个亲戚,也是离了婚的,不过身家资产可是上千万,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林婶就说了,要给你做媒来着。”

凝兰道:“不说了,不说了,回来休息几天,你们就别拿这些事情烦我。顺其自然好了。”

周母看了周父一眼,嘟囔道:“有机会自己要懂得好好把握。要不再过几年,奔四十了,女人一过四十就更没青春了,还是趁现在年轻,早点儿结婚,生个孩子日子就有盼头了。”

周凝兰摇摇头,胡乱吃了一点儿就出去散步了,快过年了,街上也热闹了许多,许多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又都重新出现在眼前。周凝兰一路打着招呼,从街头逛到街尾,到拐角处正好看见周新来迎面走来。周新来见了周凝兰,想起前一阵子陈顺为大林中学学生宿舍楼募捐的事情,对周凝兰自是热情加感激,热情地迎了上去,和周凝兰拉起呱来,言语中对陈顺充满了感激之情。周凝兰在为陈顺高兴的同时,对陈顺又多了一些敬佩。

考察回来以后,陈顺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这天一回到市委办,他立刻就进了张含办公室。

张含见了陈顺,面无表情道:“你回来了?”

陈顺见他不是很高兴,就小心翼翼道:“还得感谢张秘书长给我这次机会,让我可以出去增长一些见识。”

张含点点头:“有收获就好。”

陈顺见张含对自己爱理不理,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后面张含道:“最近周凝兰有没有和你联系?”

陈顺一愣,道:“我去开会前一天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后来就没有联系了,怎么了?”

张含若有所思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陈顺噢了一声,有些怀疑两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但一想,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闹上两三天,或许就没事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转眼,又是两个星期,这天,陈顺正在办公室看早上的文件,其中一个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已经禁止使用的老式棕色信封,陈顺翻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落款,只写着市委办领导收,下款是内详,陈顺知道,这类信件多半是举报信。拆开一看,果然,字迹歪歪扭扭,也不知道是故意用左手写的,还是不怎么经常写字,错别字一大堆,但大致意思还是清楚的。陈顺看完,却是大吃了一惊。

原来信里列举了刘能等人伙同奸商吴世人、吴东东利用政府名义强征土地,哄抬土地价格,倒卖国有土地,收受贿赂,滥收土地建筑占道费以及向非法建筑房主索要钱款等多项罪名。

陈顺看完后心里久久无法平静,这件事情还真是棘手,该如何处理呢?把信给书记,向书记举报他们?还是把信给销毁了,当做全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虽然,他知道这种检举信也许并不止一封,也许沈书记那里,各个常委那边,还有纪检委那边都有,但是只要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中或是口中,至少自己心里会好过些。而且,出现了这种情况,却一点儿风声都不告诉他们,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刘能。

陈顺想起刘能给自己的存折,想起他下半年来买房、装修房子等种种迹象,心知举报虽没有证据,但只要一查刘能的资产,资金来源,只怕很多事情刘能都脱不了干系。心里不由得暗自埋怨刘能,早提醒过他了,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陈顺手里拿着信,犹疑不定,最后决定,让刘能到自己这里说明一下情况,再让他决定是不是去投案自首。

想到这里,陈顺不知不觉拿起电话,可是又犹豫了,问自己道:这样做是不是等同于向他们通风报信?

犹豫了很久,陈顺终于还是拨通了刘能的电话。

见刘能进来,陈顺示意他将门关上,然后对他道:“你们在进行开发区建设的时候,所有行为是不是都符合程序?”

刘能见他再次问起土地开发的事情,心里一惊,不知哪里又出现了问题。不过,那套向上级汇报的手续可是做得天衣无缝,除非他们要一个一个落实人头,但这可能吗?想到这里,刘能急忙道:“都是按照程序走的啊。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顺知道问题肯定是有的,只是刘能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只好暗示道:“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你早点儿向相关单位说明情况,尤其是这后半年的经济情况,最好来源清楚,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很敏感的,你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刘能哪能不清楚他的意思,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大家一放假,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即使处理,估计也要到年后,不会这么早处理。

刘能走后,陈顺看了一会儿文件,打电话叫任一鸣进来,询问市委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任一鸣见了陈顺,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看了看陈顺,道:“唉,我说陈主任啊,你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陈顺心中顿生疑虑。原来,任一鸣经常在常委们家里串门,陈顺离开的这几天,他照例是走东门串西门,这天到林副书记家里,正好遇上钟佳,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林副书记哭诉。

林副书记正被钟佳搞得焦头烂额,见了任一鸣,顿时喜出望外,又不好表示出来,叫道:“任副主任,你说说,你们那个陈主任怎么这样,自己老婆也欺负成这样,这可是有损我们干部的形象。待会儿我打个电话跟沈书记说说,简直太不像话了。”

任一鸣见他这么一说,也回答道:“那是,那是。”

钟佳见任一鸣来了,心里有些发虚,早年自己刚毕业和黄坚在一起的时候,就见过他两三次,和黄坚的事情,他也知道那么点儿,和陈顺的事情,他更是清楚,也知道他不可能同情自己,当下不敢再留,告辞出来了。

林副书记见钟佳一走,松了口气。任一鸣笑道:“也亏她使得出这一招,最近,听说她是每个领导那边都走。”

林副书记道:“那陈顺我看他人蛮老实的,怎么娶了这么一个老婆,像祥林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