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举子又回到了刚刚别过不久的孤岛,想来也是,人鱼的祖坟怎么可能直接通向陆地呢?那不是祖坟早就被人家给刨了?
他正打算重拾自己的荒岛漂流生活,海上来了一条船,远远地看着,眼熟。
【不会这么巧吧?】
而事实就是那么巧!还是那条船。
话说,那天他带着人鱼逃走之后,这帮人醒来,没了能够交差的东西,自然又开始在海中寻觅起来。
他们的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
他们抓到了人鱼族的族长,也就是先前举子救下的人鱼公主的父亲——就在他喂养人鱼,并想办法解开袋子的期间。
运气不好的是,这老鲛没有下眼睑,全身皮松垮垮的,也没啥油。眼看要弹尽粮绝,他们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小岛。
【糟了,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对了,他们还有4名守卫也失了踪……】
于是,也不论这船远的程度到底能不能看到他,他姑且努力地挥舞着臂膀,一副着急求救的样子,虽然他本来就是要求救。表现的急迫一点,对他没什么坏处!
那群人一上岸,正要质问,他含泪哭喊着说鲛人追杀他(他没有说一个字的谎),又说鲛人已经杀了四个人了,虽然他并不想激化两族矛盾,但是他讲的是事实,也为了不让他们有其他怀疑。
海岛周围的椰子已经被摘光了,大家只得往小岛深处寻求多一点的水及食物储备。
这次速度很快,备齐就开船。可能是因为他们出海耽搁时间真的太长,也许是怕夜长梦多!
这次,船上这些人算是对举子打开心扉了,反正他都已经被鲛人追杀了,公开的秘密算不得什么。鲛人也随便拿给他看。他却反而兴趣缺缺。
这老鲛的长相和那人鱼公主比,真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这让他想起了村子里面古老的传说,关于鲛人没有下眼睑的传说。
这是鲛人的割礼。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据说人鱼泪是可让人长生不死的灵药,因而鲛人才一直被作为趋之若鹜的贵重“物品”来交易。
因此,作为男鲛,被认为成年及最有勇气的象征,就是割掉下眼睑,用巫医的海草药敷上个一个半月,一般就会痊愈,当然,运气不好伤口腐败溃烂死亡的例子不在少数,所以才说是勇气的象征。
当然,人们对鲛人的热衷并不仅仅是想得到鲛人泪,还有鲛人的油脂,这个是整个海里最高级的燃料,作为皇亲贵胄墓室里面奢侈品级别的长明灯必备耗材,这也是鲛人被追杀的又一大原因。
男鲛一般没什么油脂,眼睑又割了,所以基本捕来没什么实际价值。女鲛就不同了,除了美貌可以欣赏,油脂、眼泪都是丰腴的。可是自古以来,有没有人真的得到过鲛人泪,得到之后是否真的长生不老了,没有人知道……
不过女鲛真的是很稀有的。
他们留着这老鲛应该是因为他是族长的缘故吧?为了可以诱捕到更多鲛人。
语言不通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抓过不少男鲛,这老鲛怕是最老最特别的,头发几乎全白,上身的褶皱像没有熨烫直的衣服一样,脖子上挂着各色珊瑚装饰,手上戴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戒指,这戒指据说就是传说中族长的信物了!其他男鲛可是没有这类除了展现勇猛以外的无用配饰的。
船,徐徐地靠岸了,上岸以后,举子急忙回到家中,可是家里却空无一人。
想来自己失踪怕是两旬有余,家里母亲弟妹许是出去寻人去了。
可是邻家小弟回来后却是这么说的:“您母及弟妹被抓了……”
被抓了?是何缘由?
究其原因,是他同人鱼一齐失踪以后,那船刚巧遇到一归航的渔船,怀疑他和其它几个人私绑鲛人(这玩意儿值钱,利益驱使下,人很容易背叛)。于是派了最小的先回去通风报信,把他和其它几个的家里人全控制起来了。
只是这老鲛,就被挂着玄铁链子,泡在了海边一个较为深的港口里面,摆明了就是诱饵。
举子回来以后,要去县太爷那儿要人,县太爷仗着自己有点背景,欺他还没有封官,知他推理上是把好手,于是给了他个“差事”,答应给他见见家人,也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那差事就是:要他以老鲛为饵,设法捕到女鲛。其实他们也不确定以这糟老头子,能不能抓到想要的。但是,难办的差事总得有人办!既然有可以用的“人才”,就别浪费了!
第二天,举子来到海边,要求见老鲛。
老鲛下半身被泡在水里,外面还围着一圈高高的铁栏,旁边是搭在水上的栈道,周围的并非熙来攘往的港口,充其量是个深一点的海湾(废弃的港口);近旁也早已没有渔民居住,还派了小吏们把手。
正打算和这老头儿说话,发现他脖子上手上的饰品都被拔干净了。而且和对方说什么,对方也是一脸听不懂。
举子因为奉着县太爷的旨意,倒是行事方便很多。
一看到老头上身被拔得干干净净,顿时大发雷霆!
“谁干的?还想不想抓女鲛了?还想不想要脑袋啦?!”
吓得一小吏哆嗦着直接把珍珠戒指给掉了出来,而且戒指还不偏不倚的滚到了举子脚边。
“官长,我们刚刚准备上交的!”他畏畏缩缩地上前两步捡回戒指,恭敬地奉上。
举子收回了所有东西,把项链还给了老头,却独独拿着那枚惹人眼红的戒指。
他把众人驱赶开了,单独和老头儿说话。
“这个,认识吧?”
老头儿顿时瞪大双眼!
他给老头看的是鲛人族的至宝——避水珠!这个传说是过去侍奉过龙神的人鱼得到的赏赐,是神仙的宝贝,人含在口中或吞下去,便可以如鱼一般在水里呼吸,虽是至宝,但是对于人鱼并没有多大意义。
这宝贝,之前一直在他独生女儿辉镜腹中,这东西在眼前,就说明……老头儿正要抓狂……
“辉镜是您女儿吧?”
老鲛顿时一脸惊异地盯着举子。
“您想多了!您女儿,之前被我所救,她为报恩,送了我这个!”
此时老头儿的面部表情明显缓和很多,毕竟人鱼的名字是不会轻易告诉人类的。
“我既然会救她,也自然不会害您!我只是借您戒指用用!”
老鲛虽有些狐疑--毕竟,他听得懂之前举子说的要抓女鲛的话。不过,终究还是平静了些。
“这么说吧,你们有个海下鲛人墓穴对吧?里面一半海水一半空气,那里是你族的禁地。我是为了把您女儿从一个打不开的袋子里弄出来,才被您的族人请去的。辉镜吃了些鲸鱼奶,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您老不用担心!”
这下老鲛算是彻底相信了,除了名字,非是信任的人不可能知道以外;没有鲛人带领,没有人类可以找到他们的祖坟。
于是老鲛默许了借出信物一事,虽然眼里无法闪动泪花,但是,可以看得出眼神中的柔和与感激。
举子于是在他近旁细语了几句,带着戒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