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下了，太傅，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拐弯子了，我知道你思慕云飞，我也知道云飞也心悦你，可是我们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和将军都老了，就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哪怕云飞没什么出息，一家人告老还乡我们也愿意，我们啊，不想对这孩子有多少限制，只要，只要云飞给怀家留个后，男孩女孩我们都知足……”
怀夫人说话期间透露出的心酸和不安，哪怕再冷血的人都会不忍侧目，更别说竹叶青了，他当然明白也理解怀夫人的心思，可让他看着怀云飞与别的女子暧昧缠绵……他做不到……
“夫人，您这个请求……恕在下无能为力……香火一事，夫人该去和云飞商讨才对……”
“太傅啊……”怀夫人的脸上流露出苦涩。“我这个儿子我是最清楚的，若能说动他，我就不会过来求你了……我们都愿意让太傅你和云飞……和云飞结成连理……只要云飞留个孩子……我们就也不再插手你们，这已经是我和将军做得最大的退让了……您，您看……”
“夫人还是莫要再为难在下……”
不论心底有多少罪责，他都是不会放弃怀云飞的……
既然做了选择，他不会也不难后悔，包括怀云飞。
当初在他答应之初就应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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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夫人的哀求一直到下人说公子回来为止，怀云飞一进门就看见他娘和竹叶青对坐着，夫人的眼睛还红红的，他当即就冲上去把他娘抱进怀里安抚。“娘，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别怕别怕，儿子在这儿呢……”
从小到大，他看见的母亲从来都是谦逊温和有礼节，对他又疼又宠的，连打他都很少，除却自己儿时在路上被拦路劫持差点回不来，他从来都不曾看见他的娘亲落过泪，然而此刻却伏在他怀里哭得如此伤心，就连一向嘴甜的他，也突然冒不出什么安慰之词，只能一个劲儿给他娘顺气。
他知道这事一定和竹叶青有关，可他也不能在这时候问，何况竹叶青一个读书人，对长辈从来都敬爱有加，他不会为难他娘，那又是什么让他娘如此伤心……
等安抚完怀夫人已经到夜里，一想到下午他娘哭得那么可怜，怀云飞就忍不住想去看看，结果脚走到竹叶青房前就止了步，竹叶青似乎是知道他在外面，他停住没一会儿，竹叶青就开门让他进来。
“你是过来问夫人的事吧。”
“嗯……所以，我娘是跟你说了什么啊~”怀云飞尽全力在调整这尴尬的气氛，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今天聊了什么，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跟他有关。
“夫人今天问，能不能让我劝你，留怀家一个香火……”
“……”行吧，虽然很头疼但是猜得到……
早年在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的娘亲就把他抱在膝上，畅想他的未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而她就和将军带着他的孩子，他们的孙子，教他诗书礼节，人法事故，安稳地生活下去。当时的他不过是孩提一个，还觉得他们想的未免过早，如今一晃眼，十几年都过去了，久经沙场的将军，鬓间已经长出了白发，他年轻漂亮的母亲，也已经有了皱纹，他们愈加热烈地渴望亲情和安稳，而他们的孩子却正在前往大风大浪的路上……
“所以你呢？你怎么想？”
在屋子静得跟死人一样，竹叶青几乎相信他不会再说话，想先行离开这个叫人压抑的房间出去喘口气时，怀云飞拉住了并开口问他，背对着灯光的他脸上一片乌黑，竹叶青却知道那边有灼灼的目光在盯着他，等他的一个回答。怀云飞的手甚至攥地他有些疼，可他宁愿疼着，甚至想他再用力一些，他抓得越紧，表示越在乎自己，哪怕是隔着血宗的垮沟，他也第一想听到的是他的回答。
“我么……我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就好……”得了答案的怀云飞跟刚从睡梦中安心下来的孩子，终于不用再惧怕那会把他压垮的东西，缓慢地放开了竹叶青的手，甚至还很贴心地帮他搓了两下，然后露出一个带点得意开心又有些幼稚的笑容，化作竹叶青的糖，暖到心里。
现在的他们还能稍稍地，私心地，将这件事往后推，可两人心里都是清楚的，不管再怎么往后推，怀云飞终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老将军更不会应允怀家的世代香火，就这么断了。那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嗐，昨天晚上睡得晚，难得他回家一次怎么还不能让他睡个好觉呢……怀云飞听着门口的叫喊声简直想杀人，可转念一想，要不是没有急事，打秦生那块就给他拦下来了，还能让他跑到自己这块撒野？
罢，罢……“起起起，小爷这就起，你可别嚷嚷了。”
属实，大早上扰人清梦也不好，门口站着的听他起床气不小也就不敢再叫，安安静静地在门口等着怀云飞起身洗了把脸，大概是想着再睡个回笼觉，他连里衣都没换，披件外套就坐桌边喊人进来。
瞬间入了他眼的，竟是一颗成色上好的珍珠！怀云飞差点就崩溃的以为他手底下人为了这事吵他睡觉，分分钟想把人剁了。
那小厮也看得出怀云飞脸色发黑，大呼误会，把昨日里发生的事一口气讲清楚，这才安抚住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某人，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几天是重阳佳节，要说回家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我也在这城里呆了如此之久，若真有你说的如此鲜丽漂亮的人儿，莫说没见过，哪怕听也要听过……那女子穿的可是中原服饰？”
“是，是中原服饰。且语态行为，就跟官家小姐一般。”
那更奇怪了……怀云飞对着手里的珠子沉思，若是真的在外学习的某位官家小姐，凭这描述的姿容样貌，昨天就能在京城里传遍，若说是哪个家里的私生孩子，也不该有如此阔绰的钱贯，城中富豪不过尔尔，他都探地清，官场上也没听秦生说过有哪户动静。
这女子，究竟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