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没几天,怀云飞心里面的小九九又不安生了。
比如这天下午,天气难得有个晴意,刚用过午食的小百姓就听见大街上的暖香阁里一阵嘈杂,不少香客仓皇地从里面跑出来,其中还有些常来的贵公子哥儿们,衣衫横乱地,也不知道里面是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再说这暖香阁也是般若数一数二的青楼大户,里面的侍人,从男女姿色、才情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地好,单单是前几天刚来的盈香姑娘,虽说只卖艺不卖身但也称得上城中绝色,不少人都慕名想为这位姑娘赎身,今天也是不少人为这位琴娘而来呢,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堵得自然也越来越严实,有几个来得晚还胆大的就拉着一个刚出来的问:“这里头咋了这是?”
男子皱着一张脸有苦难言,纠结了半天才想着该怎么说好:“你知道怀老将军那位公子吧?”
“自然知道,那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今个儿这事啊,就跟那位有关。”
“难不成是那位公子闹的?”
也不该啊......路人挠头。这位公子素来都是以风趣称,看上哪个人自然是出手阔绰,要是是不要钱的主他也能花言巧语,怎么闹出这么大阵仗,是里面哪个不要命地惹那贵人生气?看情况,不搭进去一条小命可算走运。
“不是不是,是那公子的尊师,太子的先生,竹叶青竹太傅。”
听的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的同时一片哑然,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那说话的人看他们都知道了也就走了,还不忘记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骂骂咧咧就离开了是非之地。
这里面有的人听是听过太傅之名,却不知内情。想了想,又问了:“也不对啊,就算是太傅还能管别人在外面风花雪月了?没这个理儿啊。”
众人为这位嘴碎的兄弟捏一把汗。
“你这是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太傅原是怀家的先生,后经将军引荐到了太子那块,常人只知道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内情啊,其实是竹太傅偏生对这位看上了眼,动了心,老将军为了断他的念想才将其引荐入宫的。”
八卦的事在人嘴里总是传得快,他这一讲解起来,周围立马围了不少人,他们就跟吃饱饭没事干的大爷大妈一样,一边磕着个瓜子一边“义愤填膺”。听的人止不住一句“天哪!”“真是没想到。”
一看人越来越多,男子说话也越来越声情并茂,甚至可跟说书先生媲美。“可这位竹太傅既当得了太子之师,那能是一般人吗?非但没放弃,还纠缠不休地又回来了,适时这位怀公子正值成人,最是需要礼训教导时候,太傅自然不肯放过这良机了。”
“当了太傅自然身份不一般,这怀将军也是惨,活生生给自己儿子找了个火坑啊!”
“可怜老将军半生戎马,膝下只有一子还叫别人觊觎上了,唉,惨啊......”
男子见哀叹四起,也不住地哀婉,嘴上还是没停。“诸位说的是啊,这位太傅也不是什么善角儿,那满腹文书不是白读,当今圣上对其称赞,可比孔儒,再者他本就是怀公子的师长,这关系一摆,就是圣上不愿他回去,也得掂量怀将军的身份。”
“说的是啊。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怀将军怎么好跟圣上说,这一来可不就让人又得势了。”
“相信大家也知道怀公子素来风流,可等这位太傅回来时,先是三道禁令:一不许酒肆勾栏,风花雪月;二不许言不达意,胡言浪语;三不许衣冠不整,挥霍无度。”
这三条乍一听觉得这人真是管得紧,可仔细一想,这不刚好也治治怀公子的些许毛病吗?
“这几条也并无不妥之处啊。”
“这位兄台你可有所不知,这几条虽是为怀公子好,可那怀公子打小叫人骄纵惯了,怎会轻易改之,太傅这一作为,无疑是不喜怀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要让他一心一意啊!”
那人恍然大悟一样睁大了双眼。“想不到这位太傅比寻常女子还要贞烈,是个看上了就摆脱不了的主呢。”
“那可不,只可惜他两人皆是男儿身,这要是其中一个换个身子,保不齐现在是个多盛大的婚事呢。”
“那你说。”这时候有人的关注点就有些不对了“这两人这要是搁床上那个~起来,谁上谁下啊。”
众人之中倏地给这位简直不要命的兄台让出一块地。“这怀公子不过刚刚及冠,太傅下得去手?”
“这位仁兄此言差矣,虽说太傅年长怀公子几岁,可怀公子也是游走花丛之间的,这床笫之事,可不能妄下定论。”
——
在话题越来越跑偏,甚至有立马偏到祖宗坟头的架势,人群中谈论的也是越来越激烈,保不齐声音一大,街坊邻里地都引了过来。
这些人也是嫌自己命长,本就在暖香阁门口也不知半分收敛,故,当他们的话题中心,口中卑鄙下流却身份高贵地太傅在他们眼前出了暖香阁的门,寒气逼人地看着他们时,所有的人都跟活见鬼一样,死命地跑,生怕下一刻这人会要了他们的小命儿。
“若是嫌自己命长,大可继续。”
众人禁口。
暖春阁里外上下,静得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除了翩翩来迟般跨出门的怀云飞,散着一身衣服,步履阑珊地出来笑他:“你瞧瞧你一天天不苟言笑,这下好了吧,人家说两句一看见你就跑了。”
许是怀云飞得意地太明显,竹叶青一口闷气都消了大半。“……本就是他们背后闲言碎语,怕,自然是应该的。”
就是反驳的话,旁人虽不易觉察,可怀云飞清楚得很,这货绝逼是被他一句话说得吃瘪了才会出言反驳,他这种闷骚,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接自己这种“无稽之谈”,要是开了金口,肯定是不服气想要开口辩驳一番。
他啊,就是喜欢站在制高点,可偏偏怀云飞也是个爱抬杠的,原先小了在家就这样气他爹,这会儿换成竹叶青祸害。
“你啊,就是不服气~嗝~行了,走走……酒都还没喝完你就又给跑出来,回去继续……”
怀云飞一面说一面上前拉他,浓重酒气熏得他险些站不住脚,冷风一起,刮得酒味飘散,好像街上满满都浸了酒,一时分不清酒香还是酒臭。
真也算难得喝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