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从未见这位万花丛中过、留名不沾巾的小公子吃这样苦头，鹄九霄一发不可收拾一般，全然不肯收敛，眼看他的知己连一向厚的脸皮都涨红了，明明是想住嘴，话到嘴边却全然变了味。
“你这样的脸皮，怎的今日连一点苦都吃不住，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对不起我才这样心虚？”
“本公子当然没有！”
鹄九霄自然是知道他没有的，他在怀云飞身边放了那么多探子，他最近去了哪里见了谁他都一清二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可不见得他没有对怀云飞做什么亏心事......
“你不许这样欺负本公子，不然本公子告诉我那太子大哥，把你绑起来罚~”怀云飞许也不知他为何缘故眼眉低落，只晓得应是想起了伤心事，又作出那厚脸皮的姿态说一些荤腥话。他这人和竹叶青还是很像的，虽是礼数周至，却吃不住市井浑俗的戏语，常常是说着说着便炸毛了，跟个刚出世事的稚子书生一般，会引一些四书五经来训诫世人，却反而能叫他再生出玩笑心思，语不着调地回应，气得狠了转而就用好茶好酒把人哄回来，实在得趣。
继而他这话一出，看过世态炎凉的鹄九霄自然比那些文弱书生强，几乎是马上就明了这调笑间所含的情爱字眼，一时嗤笑下也红了耳根。“也就你这张嘴最是作怪，我问你，你可当真舍得罚我？”
问这个问题时鹄九霄也笑也认真，甚至将手中展卷正阅的书卷都合了起来，星光熠熠地盯着怀云飞，热切地听到他的回答，哪怕这个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善于读人心思的怀公子自然知道怎么回答，他说过多少好听话，可是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他生得好，鲜少有人与他置气，锦上添花成了他最为招摇的手段之一，毕竟，谁不爱夸奖呢。
便这样闹着闹到烛光影颤，怀云飞也还是精力满满地与他顶撞，就连门口待命着伺候的几个小丫头都难得的没有打瞌睡，常常因为听见怀云飞又不知什么话而相视一笑，等屋子里闹得不那么欢了，才扣着门阀唤公子：“夜已深了，公子的休憩时辰到了，两位可要休息？也好叫鄙人们早做准备。”
“去收拾准备沐浴，今夜怀公子随我一同睡，多拿床被褥衣件来，记得沐浴汤水不可有熏香一类，再备一壶好茶。”
下人走了，可怀云飞就等着嘲弄他呢。“不是说我霸道吗？怎得又要跟我这种不讲理之人同榻，公子就不怕自降了身份？”
“你这厮！若不是你来我还不用这样安排，还不快快住嘴随我去沐浴。”
“哈哈，知道知道了，这就去这就去......”
——
鹄九霄的话确实没多大问题，的确是随他沐浴，且与他同去。
褪衣脱袜时鹄九霄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借着烛台的火光，铜镜里的他分外高大，即便是戏子出身却也足够威武，一丝一毫也不见柔弱，皮肤好得像一块羊脂玉，时时刻刻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背后伸展逸动的肌肉线条比他一个浪荡子都要流畅，戏班子的功底可见一斑。
“你这身子要叫花街女子见了，又不知道多少女子要自荐枕席，但求春宵一夜呢~”
怀云飞几乎是同时就摸上了他壮阔宽大的背脊，感受着来自掌心的蓬勃力量，啧啧称奇。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怀云飞本人没有那么大的毅力，根本受不了多少硬核的训练，身上的肉很大一部分都是软肉，就是肚子上还有那么几块象征性的腹肌还能撑一下，还算说得过去，确也不能说他就喜欢这么懒散身子，同是男子好儿郎，满身力量的标签就只有起伏刚硬的肌肉才能说得上话，即便是随和的书生也不会喜欢别人以文弱相称。
“瞧怀公子这话里有话的，怕是花街柳巷去过不少，很是招风尘女子的喜欢罢。”
他摸，鹄九霄就让他摸，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甚至还不忘记调侃他两句，不过先他之前，怀云飞日日柳巷花街、莺歌燕舞，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不是傻子，来之前自然做足了功课，他原以为这浪荡公子不过又是一个绣花枕头，万万没想到来了之后第一个盯上他的竟是当初过眼云烟一般看过去的，这个逍遥散人。
当头一棒似的教训也算彻彻底底让鹄九霄体会了什么为“人不可貌相”，甚至到后面意料到不对，也是了先机难以回头。
不得不提，他算计半生，独独在这个家伙身上频频失策，甚至动摇了当初来般若立下的誓言......“你啊你，可真是老天爷叫过来折腾我的，这样叫人无可奈何。”
觉得他应该是摸够了，鹄九霄才回神取乐，可惜小祖宗显然没有摸够，后面摸完了爪子直接滑到了他前面，常年握笔开扇养成的长指夹杂着一些凉意，凑近他的耳畔轻轻一挠，又顺着脖子上的线条摩挲到他的肩，动作之间多了很多不正经，老是把鹄九霄弄得想笑，可他的表情又再正常不过，一笑反而是自己想得远了，憋得也确实难受。
“唉，怎么哪儿都那么顺手，这么好一身材咋就不是我的呢。”摸够了的怀云飞明显有点失落，不仅说话的语气连降了几个调，估计有双狐狸耳朵也给他耸拉下去了。
没错，这个小公子合该是个狐狸才对，调皮得紧，虽说是浪荡了点，却也不失他将门后代的风范，眼里藏着的是人见了就欢喜的多情，还有紧紧相随的算计和谋略，可常常因为只看到了他懒散的一面而放松警惕，往往吃亏不少。
“小将军若是对自己的身材不甚满意，不如随了我在这戏班子里待上个把月，让鄙人好好指导阁下，如此一来，您不自然也有那么好的身材了吗？”
鹄九霄这人最是会学，照葫芦画瓢的事他来得行云流水，学怀云飞不正经也是自然，甚至还变本加厉地把敬语都用上了，一字一句地暧昧不清，听得门口侍奉的人都止不住地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