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花尾的杜鹃,明亮亮地黄鹂,从树顶跃下来落在怀云飞肩上,他也不急着走棋,手上一下下扶撸,待到庭中的叶全落了地,才起来把竹叶青的棋子从树缝里掏出来送到人面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惊了鸟儿,它可灵着呢,平~日里可会讨人喜欢了……”
子落棋盒,叮铃一声翠响,怀云飞便笑看眼前人的藏针飞过来,几声沙哑,他肩上的黄鹂也就钉在了身后那副残阳如血的屏风上,晕开的红反叫画色更佳。
“既是别人的眼线之物,你还肯留着养这么多天?怀云飞,你莫不是傻了?”
“急火攻心,小心上火,这不是养了这么久也没事吗,不过那鸟确实会讨人心,养养也宜情,何况现在都叫你给废了,你也莫动怒……”
待他的子落棋,怀云飞擦了手告停,挑了套上好的茶具周致地给他煮碗茶奉上,人却走到屏风前把针摸了好几遍瞅准了位置给拔了出来,那黄鹂掉到地上竟是一片破瓷声,听得竹叶青眉角高跷。
“谁留的?”
“这可不知,兴许是明家姑娘挂着念着不让我再拈花惹草,也可能是涓涓安排的好以后对峙时有个由头……毕竟小爷自命风流,要真说准是谁可不好找啊~”
“……”
他真是对怀云飞太过纵容了……
故此,竹叶青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情,棋子打在怀云飞腿上胳膊上,打得人连连讨饶,等他打开心了,怀云飞都感觉自己骨头架子都散架了已经,怨声载道着抱怨。
“你且打住吧,别给我再耍什么花样了,那赵公子的事我绝不会松口,这鸟和你那妖媚的戏子我可以暂缓,你也别再想着绕圈。不然,你明日便等着给你那戏子收尸吧!”
这么狠的嘛,社会我蛇哥,人狠话不多。
“别介,赵婪的事我会说,鸟你随便查,九霄你可不能动。”
这名字都叫上了,可真有手段啊……
“听听,这名字喊得真亲,可不傀是你啊……”
他气恼,恼得连棋都弃了,搁一边生气,还苦了怀云飞刚刚被打的身子,自己还没抱怨够,还得过去好声好气地哄他,不免心累。
“打住打住吧,你不喜欢我不叫就是,他没什么,你可别气着了,我啊……会心疼~”
受着他诱哄,竹叶青的心里很是受用,可这竖子竟然胆大包天地挑逗他,最后几个字弯弯绕绕,声调软地不同寻常,嘴里呼出的气全落在竹叶青脖子上,擦着人皮过……
“怀云飞,你若不想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而被打,就现在,立刻,马上,从我身上下来……”
“哈哈哈……我不,我就不,你奈我何?”
【( ̄y▽ ̄)~*捂嘴偷笑】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屋外小厮们听着屋里面主子惨叫如杀猪,相视一眼,边笑又暗地里揣度……
要不要备药酒?
……
咕噜咕噜响,梨花木的酒杯里筛了满满一杯掘出来没多久的春风度,是老侯爷年轻时埋下去的,当时正是怀云飞出生,据说出来的时候很秀气,曾一度被侯爷当成是个女孩,埋了好多预备着他嫁的时候开封,结果没想到……
拍掉半干的封泥,竹叶青听着怀云飞义愤填膺地说道,有那么几分同情老侯爷。
毕竟一个这么折腾的娃也少见……
“酒也喝了,你也该说正事了。”
近日他肯定是又胆儿肥了不少,让他说个事他竟要竹叶青去窃老侯爷的酒,知道他嘴馋,却不曾想能怪到这个地步。
着实无奈啊……竹叶青拾起地上的酒坛子,喝酒的那位已被醇香的酒催地醉醺醺。
这是效仿杜康呢?
“好好好~说就是,你想……嗝……从哪开始听?”
他喝的开心,打几个饱饱酒气的嗝,一脸满足让竹叶青放下从容,晶莹如玉的手指拎着怀云飞的耳朵就喊:“你从头到尾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了。”
“知道知道,别喊啊……”
就算是不清醒的状态,怀云飞也依然嬉皮笑脸地送一杯酒过去讨好他,傻里傻气一脸,笑得竹叶青都想笑得不行。
“其实就是赵侍郎,有个好儿子哦~”
“何解?”
那个赵婪确实对怀云飞没什么戒心,却不至于连这种事都倾囊相告,这其中的有些,非是人为无可至,知晓是知晓,却摸不清他怀云飞小子,下手到了几分。
“酒,是个好东西,酒后吐真言啊……况且那位明明不是千杯之人,比酒我怎能输得了,那可就让我这脸往哪搁啊!”
“就如此简单?”
当然,不会……
怀云飞再饮一大口,无任何言语表达。这样说只想让竹叶青宽心,可他不行,棋一步步走,在前安置铺垫这么久可不能功亏一篑在这儿了……
他的大哥还等着他为他稳固江河呢……
“你又,打算如何?”
路走的顺是好事,可走得这么顺他反倒不敢下脚了,就怕这是个不知名的坑,能把人活埋了。
“不如何,拾落拾落证据给大哥,倒也给大哥帮个忙了。”
他兵部侍郎贪恋钱财,再怎么掏也掏不出通天的窟窿,他那当将军的爹的军队虽然因此失了许多好东西,却也不无贫苦试炼意味,若不是因为他大哥该站稳脚跟,需要事儿来稳固自己,他何必费死劲来搅这趟浑水。
“大哥,你可是欠了我不止一点啊~”
拿什么邀功请赏呢……怀云飞看着桌上见底的佳酿,抿嘴一笑。
就来壶好酒吧……
那瓶萧司温也藏着掖着许久的,玉面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