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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德军进藏秘密史料 (5)

巴桑突然问道:“强巴少爷,你说,怎样才算是幸福?”

卓木强巴笑道:“你可真会选人,以我个人的经历,我只能告诉你什么叫做不幸。幸福嘛……”卓木强巴望着那轮不圆的明月,月下依稀还可看见远方的白桦林,他感慨道:“或许……抛开一切的不幸,便叫做幸福吧。”

“哦,抛开一切的不幸吗?”巴桑咧嘴笑笑,又将头转向那不圆的圆月,仿佛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幸福。卓木强巴双手撑在阳台边缘,也良久地望着月亮,两人比肩而站,彼此沉默,只看那月,只看那夜。

半晌,卓木强巴突然问道:“明天会下雪吗?”

巴桑摇头道:“不,明天会有太阳。”

卓木强巴微微闭眼,幻想着冬日的太阳带来的暖意,心道:“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又隔了许久,卓木强巴再次问道:“巴桑……”

“嗯?”

“你——,你真的是为了报答我们家对你哥哥的恩情才来帮助我的吗?会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加入我们?”

“别的?什么原因?”

“比如说,有人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跟着我们,将我们的消息反馈给他。”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样?”巴桑的声音如肃杀寒风,他转过头来盯住卓木强巴,目光如狼。

卓木强巴镇静地看着巴桑,看着那双如狼一般冷漠的眼睛,平静道:“我不知道。”他转向月,叹息道:“说真的,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只是这个问题堵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我必须问出来,我不希望,在我的队伍中,出现出卖同伴的人。大家被命运聚集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依赖着生存下去,若是谁有叛离之心,必然将所有人的命运带向黑暗。我必须百分百地信赖我的队员,我也需要我的队员百分百地信赖我,这样,这支队伍才能共赴难关,穿越险阻,以达成目的。”

他又看向巴桑,平静如水,道:“其实,早在吕竞男教官怀疑我们中有人通风报信时,我就想到了你。你的身份比较特殊,而且,我们第一次去找你时,你也是不愿意同我们合作的。你平时又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独处,唯一和你说得上话的,就只有胡杨队长了。我想,教官着重训练你对天象的观测,而不是别的什么项目,也是有所考虑的。但是,这支队伍又离不开你,想起在倒悬空寺,如果没有你的及时醒悟,导师和敏敏他们的生死难测,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大家的事?”

听着卓木强巴的话,巴桑先是冷漠,转而冷笑,嘴角翕动已经准备说些什么,但是继续听下去,他又沉默了,咬紧牙关似在挣扎。终于,那如恶狼般闪着凶光的眼睛,在卓木强巴清澈如泉的目光注视下,渐渐消融。

“我没有!”巴桑给出这样的回答,接着道:“其实那次我……”

卓木强巴制止道:“这就够了!”他双手搭上巴桑的双肩,坚定又有力:“我相信你!”

巴桑质疑地抬起头,只见卓木强巴一双黑眸中,有一轮明月。他的内心感到一丝悸动,他知道,当强巴少爷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意味着,就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或者曾经想过什么,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份信任,是包容了一切的绝对信任,在自己没有找到亲哥哥以前,那份信任,只存在于那个团体之中,他管他们叫——战友。大家因为相同的经历而聚集在一起,只有在那战场上,一次次生死历练的战斗中,才能结下命运维系和相濡以沫的情谊。他一直认定,他的战友,已经全部消亡在战斗中。而今,强巴少爷的一句话,让他再次感到,自己已经找到另一支队伍,另一群战友就在自己身边。当自己受伤时,会有人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住飞来的流弹;当自己疲惫时,会有人替自己驱逐身边的野兽毒虫,不用再担心危险的降临,不用担心在黑暗里沉睡。原来,被人信任着,也是一种幸福啊。

卓木强巴也如释重负,那眼里,就连那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再没有一丝疑虑:“不需要解释什么,你已经做出了回答,这就够了。啊,知道你不是报信的人,我心里也好过多了。呼,离天亮还早,再去休息一下,明天拿到那批资料,就直接回国。”

看着卓木强巴一副轻松的样子,巴桑不由微笑道:“……山上的牦牛。”

“什么?”

“我是说,你就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如果我真的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又怎么会老实回答呢?说不定,因为你的话,我还会起了杀心呢。”

“呵呵,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十分的聪明,或许有时办的事很糟,但我就是我,我坚持,并,坚信。”卓木强巴在阳台门口回头道,“你也要相信大家,我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团体。知道濮存昕吗?他说过,每个人的心灵就像一扇窗户,你把窗户打开,阳光才会照进来。”

看着卓木强巴那高大的背影,巴桑那只握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另一只手又紧紧握起,一个声音从心底升起,渐渐占据了全部思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巴桑喃喃道,“强巴少爷——”

第二天下午,他们先到商业楼天台等普利托夫。霓虹初上,普利托夫如约前来,这名俄国人身高一米九,一头带着银色光泽的淡黄色头发,虽说长着鹰鼻鹞眼,但一张脸却像保养得很好的女士一般白里透着红润,颇有中国神话里鹤发童颜的仙人相。

普利托夫腋下夹着一摞报纸,手拎公文包,一上天台就盯着巴桑手中的包裹,他知道,里面是大量现金。卓木强巴道:“普利托夫先生可真准时啊。”巴桑翻译过去。

普利托夫看看四周,应该没有埋伏,这才看着两个一身黑皮衣的交易者,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你们的相貌,我还以为和我交易的是黑手党呢。”但巴桑不怒不笑,那种冷让普利托夫心中一阵突兀,暗想该不会真的是黑手党吧。

巴桑打开包裹,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扎扎钞票,他道:“钱在这里,东西呢?”

普利托夫举起了公文包,便在此时,卓木强巴和巴桑同时警觉,有人在他们背后用俄语叫道:“别动!”普利托夫变了脸色,双手慢慢往上举。那人又重复了一声:“别动,我叫你别动!”普利托夫对着卓木强巴两人道:“你们出卖我!”

巴桑道:“混蛋,我们才刚来一天。明明就是你被人盯上了!你这个白痴!”

卓木强巴思索着,天台顶原本没人,他们来的时候检查过了。那人是刚爬墙上来的,不对,那人绕过了自己,似乎是想去抢普利托夫手中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嗯,这个红头发的,昨天在大街上见过!是那群玩Parkour的少年其中之一!

巴桑则一直关注着那个红发少年的举动,只见他手持着一把大口径手枪,正一步一步向普利托夫靠拢,嘴里一直在叫普利托夫别动,还说着威胁性的言语。巴桑也在寻思,看这个少年的举动,应该是个新手,是第一次拿枪要挟别人吧?他拿的是把什么枪?自己组装的吗?比沙漠之鹰还大一号,应该很重吧,可是他……

“那枪是假的!玩具枪!”巴桑用俄语提醒普利托夫。但那少年已经欺近普利托夫,伸手一把抓过公文包,转身就跑,同时将玩具枪砸向卓木强巴他们,然后不向楼道跑,反而冲向天台边缘。巴桑心中暗自吃惊:“混蛋,难道想直接跳下去吗?这里可是二十层高楼啊!”

卓木强巴却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略有了解Parkour,知道源于法国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跑酷运动,原本是不借助任何工具,只利用自身的身体能力穿越各种障碍,其后被发展成一项很受青少年喜爱的极限运动,感觉和中国的飞檐走壁极其类似,往往于城市楼道间疾速穿行,如履平地。他大声道:“追上他,是跑酷者,他们最擅长爬墙和跳跃高楼。”

城市疾走

那名红发少年抢到公文包后,看似准备大力跃出天台,其实非常巧妙地一个转身,单手攀住天台围栏,将公文包往嘴里一放,看准方向,手一松,向下层落去。此时,卓木强巴和巴桑刚刚起步。

两人赶到天台外沿,只见那名少年已经坠下五层楼了。他双手搭在窗台外缘,双脚靠在墙上,身体像猴子抓着树枝一样荡了两荡,手一松,跟着再一抓,整个人已经落在下一层窗台边缘。巴桑道:“真快!”

卓木强巴道:“冬天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他不可能钻进窗户,能追上吗?”

巴桑道:“哼哼……”他扔掉包裹,单手在天台围栏一撑,整个身体翻出天台,“当”的一声,准确地落在一台空调外挂上,跟着向左,看准下一层空调外挂跳了过去。

卓木强巴看了看,虽然比那少年快,但快不了多少,这样会被那红发少年逃掉的。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旁边拉着横幅的广告气球,想也不想,将横幅往手腕上一绕,拔刀一挥,直接跳了下去。

三人先后从天台上跳下,普利托夫才从惊魂未定中苏醒过来,被吓得气喘如牛,却突然眼前一亮,啊,他们把钱留在这里呢!他捡起散落的钞票,鼠头鼠脑地向楼道走去。

卓木强巴利用大氢气球减轻自身的重力,身体在垂直的墙面上大踏步地奔跑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在空调外挂上跳来跳去的巴桑,直接向下俯冲。

红发少年下到底层,在仅有一层楼高的商铺顶端奔跑,刚跑出不到十米,卓木强巴也已经着陆,就地一个侧肩翻滚,跟着松开手臂上的氢气球,全力追击。听到落地声,红发少年没想到有人竟然这样快速,不觉一惊,扭头看了看,当他看到卓木强巴脚下,顿时冷笑,皮鞋!因莫斯科天冷,卓木强巴和巴桑都穿的是有毛的高筒皮靴,用来踢人很有劲,但是用来跑步,实在是不易。

在平板楼顶卓木强巴身高体壮,很快就拉近了与少年的距离。可是,就在即将抓住那个红发少年时,他将公文包朝东一甩,自身转而向北。东边早有一名绿头发少年接应,用个帆布口袋将公文包一套,往背上一背,与红发少年各自往不同方向奔跑起来。卓木强巴只得放弃红发少年,转而去追背包的绿发少年。

绿发少年比红发少年更为瘦弱,看起来衣衫更单薄,但动作却极为敏捷,很快就跑过了这片只有一层楼的商铺区,对面是另一栋二十层高楼,中间横着约五米宽度的行人小巷。那绿发少年没有停息,直接在商铺边缘纵身一跃,跳过五米的街区,落在对面大楼一层外的花台上,并沿着花台长廊继续奔走。卓木强巴紧追不放,同样大步跳过街区,巴桑紧随其后。

花台长廊前面被一道约三米高的围墙分作了两个区域,绿发少年蹬蹬两步,直接上了墙面,跟着左手一探,已经攀住墙头,右手跟着攀了上去,身体往下一沉,双手用力一拉,双脚发力一蹬,整个身体便弹往墙的另一端,没有丝毫阻滞。卓木强巴也到了墙面,跟着蹬蹬两步上墙,接着“嗤”地一滑,身体控制不住,头和墙撞了一下,顿时青了一块,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皮鞋,与墙面不受力。巴桑赶了过来,他没有停下,只在经过卓木强巴身边时说了句“小心点”,便跟着跑向花台外缘,将手伸过墙体,用力一拨,身体就如陀螺般沿着墙的截面旋转一圈,转到了墙的另一面。

卓木强巴揉了揉撞青的额头,骂了声:“笨蛋。”跟着巴桑从花台的外缘侧身而过。

这栋商业大楼的第一层外沿都留有约一米宽的花台长廊,摆放着照射灯、广告箱、装饰物等多种器具,那名少年在各种阻拦物中上蹿下跳,身体滑若游鱼,卓木强巴和巴桑追得十分吃力,跑、跳、腾、挪,要极尽身体之变化,才能避开各种障碍而不影响奔跑的速度。

前方长廊出现了大的断裂带,断裂带上方是一个大大的广告箱,似乎是当初为了吊起那个巨大的广告箱而将花台砸出一个缺口来,只留下不到十厘米的花台边缘。那断裂带足有六七米宽,平地冲刺起跳似乎很勉强,跟在少年背后的巴桑不由想看看那少年怎么过去。只见那少年冲到缺口处,冲势不停,只是身体重心突然放低,最后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足并用,起初有些像大猩猩奔跑。紧接着先迈左手右脚,然后是右手左脚,一前一后在那不足十厘米宽的花台边缘上奔跑起来,像一只猫一样灵活地从那边缘蹿了过去。

猫步!巴桑愣了愣,跟着在那不足十厘米宽的边缘跑了起来。他可不会像猫一样爬,跑了七八步,到边缘中部,身体突然失衡,坠了下去,所幸双手牢牢抱着那边缘,只能这样倒吊着爬过去,速度不免有些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