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子与公主二回合
窗面倒影着外面花园的灯光，以及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他们盘腿坐在地毯上，各人手边都是一杯杯壁溢满水珠的冰咖啡。咖啡特有的苦香轻浮空气里，好像是有思想的灵魂，在回忆过往。
余寒俊手中玩弄着夏天的笔记本，一边看着外面其实并不清晰的夜景，回忆刚刚柯臻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冲进来，往他肩膀上狠狠捶下一拳的情景。真的，很痛啊——他的眉头皱了皱：“你是不是不做医生改练拳击了？打起人来这么痛。”医生可是济世悬壶的角色，面前这位——好吧，外表是很善良，但是打他那拳真的很痛！
柯臻挑眉余气未消，抓起手边的咖啡啜了一口：“不痛不知道别人的存在！”
余寒俊耸肩。这句话大概已经在他耳朵里磨成茧了。以前柯臻每次去美国看他的时候都会打他几拳，说上这么一句。前几年的时候这小子打人还没这么痛，最近是发育了？突然力气变地大起来了？可见惹毛了温吞男，后果也是挺严重的。
柯臻翻眼皮瞟了他几眼，知道余寒俊是本能的一张漠漠脸，一直以来都是独立自主，就连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余子健都无法跟他并肩坦言，所以关于为什么瞒着他悄悄回来的问题也就并不挂在心上。他的目光落在余寒俊摆弄的笔记本：“这是什么？”
余寒俊玩味地一笑：“某个花痴的。”说着扔给了柯臻。
柯臻翻了几页：“我刚从她那里过来。”
“呃？”
“她说见过你。”
“不错嘛，还想得起我是谁！”该不会连那一段也像翻斗车一样抖出来了吧？
“本来这一趟应该是你跑的。”
“为什么？”真是奇怪。
柯臻摇了摇笔记本：“这么简单的理由，你不会不知道吧？某人可是以做石膏的公主为终身奋斗目标哦！”这是柯爱后来跟他补充的他错过的精彩一幕。
余寒俊轻笑，眸子里开始起了一点点波澜。是的，就是那天，夏天跟他表白，也是那天，他失去了一切温情。
“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当真。”他淡淡地说道。
柯臻一顿：“你当不当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知道夏天一定是当真的。”
“不提她，”余寒俊轻易地转移了话题，“柯爱怎么样？我之后好像没见她几次啊。”
“不知道。”柯臻像是赌气，一口郁闷堵住胸口，活活憋地他难受。余寒俊从来就没有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喜好过，甚至是面对最讨厌的人，他都会摆出最迷人的微笑问他“最近怎么样啊”，这样绅士与恶魔的结合，有谁受得了？有谁分得出他什么时候是真笑什么时候是想哭？
只有在那段时间里，他见过冰霜附笼的余寒俊，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悲痛。而那之后每次去美国看他，他都是一副淡漠地笑，笑地久了，让人很怀疑他是不是石膏上身，为什么看不出任何情绪？神了！
以他对他的了解，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会关心柯爱却不想提夏天？除了有鬼还是有鬼。但是当事人还在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唱大戏，他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因为夏天他也一直视为公主的呀，他无法不对余寒俊自欺欺人的态度恼火。要死不死，笑地那么柔情，其实心里倒翻的是酱油还是醋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如人饮咖啡，甜苦自知”，但是他那张过于风平浪静的脸，好像饮的是****也能气定神闲。
这就是最可恨的地方，就连他是喜是忧都捉摸不透，不去做间谍真是可惜了才能。
余寒俊蹙眉，柯臻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是很自然的发泄，所以他并不介意。而自己也总是在别人面前自动变成只会微笑的白痴，其实内心闪过的情绪跟想法，从不会跟人交换。大概——除了夏天之外吧，他总能在她面前剥除假面，实在，无法伪装。
“少爷，”管家又站在门外说道，“夏先生过来了。”
两人同时回神。
“他来干什么？”说完，不禁相视苦笑。
以夏伯衍跟通天教主一样的本领，会不知道余寒俊回来那才有鬼。
余寒俊起身，拉了柯臻一把，刚才看到柯臻的反应，应该他对夏伯衍也很不耐烦，所以这一点让他心里很爽。果然老狐狸不是人人都会巴结的，至少柯臻就不会。
夏伯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啜饮着今年刚上的龙井，表情舒缓。
“有点月意的味道了。”他对身边的老妈子说道。
老妈子点了点头：“以前就是夫人教的，练了这么久，才像三分，夫人的茶艺真是精深啊。”
余寒俊跟柯臻正好出来，听到在谈论自己的母亲，余寒俊当即有点恼火，但是明白此刻跟他撕破脸皮不见得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于是还是又笑着迎了过去：“夏叔叔。”
夏伯衍抬头：“寒俊啊，怎么回来也不告诉叔叔一声，叔叔好去接你啊。”
“只是——想给叔叔一个惊喜。”哼，如果他不先下手为强，他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呵呵，让叔叔好好看看，唔——多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夏伯衍起身，笑着走近余寒俊。
“夏叔叔你可看仔细咯，我比我爸爸——英俊多了！”爸爸死在你的手上，但是他不会！
夏伯衍一愣，无言地拍了拍余寒俊的肩膀，眼光瞟到旁边的柯臻身上：“柯臻，你也过来了？”
“恩，夏叔叔。”柯臻基于礼貌，挺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柯臻眉头一皱，他能找他什么事？难道是他老人家心脏哪个位置不好，想让他给劐上几刀？
“我想你应该知道夏天回来了吧？”
“呃——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她刚回来，有很多事不熟悉，你多照顾照顾她。这丫头跟你亲！”夏伯衍瞄了瞄余寒俊。
余寒俊的脸色一白，这话很明显了，是在提早招成龙快婿培养感情咯？但嘴角还是挂着笑：“夏天也回来了，看来我明天得去看一下我的公主了。”
唱反调的意味太浓，柯臻惊异地看了一眼余寒俊，只是让他照顾一下夏天而已，他有必要占有欲那么强地赶紧把夏天贴上“我的公主”标签呢？好像有点失常吧？他在心里笑，看来一直以来，只有夏天能让他起点波澜哦！
夏伯衍浅浅笑着，不紧不慢地又说道：“刚才柯爱打电话过来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下飞机了，栋伟已经去接她，等柯爱回来，你要看望的公主可不是只有夏天一个咯！”
余寒俊的眼神已有些恼怒，这老不死的居然把柯爱推给他？还是在这个护妹妹护地天下第一的柯臻面前，让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真是应了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小爱回来了？”果然，这个只爱妹妹不爱其他女人的大哥开始手舞足蹈，“我也要去接她。”
等夏伯衍跟柯臻离开了，余寒俊好不懊恼，为自己冲动的顶撞后悔。在华盛一天没有回到他手上之前，他必须得沉住气。可是他拿夏天说事，他就是控制不住。很显然夏伯衍已经顺利由他的反应中洞悉了一切，哪怕连他心里的细微变化都没有放过，这种软肋一但被戳到，那就是致命的伤口。所以他才会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地那么没有特殊情绪，可是这次该死的自己居然会上当，这只可恶的老狐狸呀！
该怎么样，才能不受制于他？
“天天——”一大清早，王萍推开夏天的房门。
“唔——妈，”夏天从被子里探出头，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她看了一眼手表，才4点半诶，“这么早什么事？”
王萍见夏天醒了，立即飞快地扔了几件衣服给女儿，然后从身后拎出一只行李箱：“天天，快离开这里。”
夏天一愕，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去哪里？”
“英国，妈妈把飞机票给你，你先自己过去，妈妈很快就会过来。”她得拖住夏伯衍的人才行。
“妈——”夏天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地套上衣服。
王萍利落地收拾完，一把拉起夏天就往门口跑：“天天，妈妈不会把你送到虎口里去的，夏伯衍不是人，他会害了你的。”
“妈你在说什么？”
“你相信妈妈，妈妈不会骗你，你爸爸根本不爱你，他不爱妈妈更不爱你。”王萍流着眼泪把夏天塞进电梯里，“你乖乖的到英国等我，住的地方妈妈已经打点好。”
“可是妈——”电梯的门已经关上。夏天无力地张着嘴，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滑稽的小丑表演。可是，妈妈，我昨天才见到寒俊哥，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啊——起码，起码得再留一些回忆呀……
到达机场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四点半出门的她，当然没有公车可以坐，而且该死的TAX全体说好不载她似的，完全无视她不顾她用力地把手都差点挥断了。所以答案很明显，她是一路拖着箱子走到机场的——如愚公一般的毅力啊！
“飞往伦敦的XXXXXX号乘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即时登机。”甜美的嗓音一度使她昏昏欲睡，脑子里反应了半天才发现，那个XXXXXX就是自己所乘的班机。于是很无力地提起箱子向登机闸口走。
突然面前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抢走她手里的行李就往大门口跑。被撞的肩膀好痛，夏天揉了揉肩膀，1、2、3秒——她被抢劫了？
“抢劫啊——”她立刻尖声叫起来。
神啊神啊，居然有人拿狗胆来抢她的行李？夏天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掉头追了上去。
“喂——你站住！”夏天指着前面狂奔的抢匪大叫。
全侯机厅的人都木然，老天，难道没有一只眼睛看到她被抢劫了吗？
抢匪一路奔到机场大门外，突然停住。
这时，机场广播里突然播出了一段话：
“我做公主好不好？我做你的白雪公主啊！好不好？”
“你还是不要做白雪公主了，做葡萄公主就好！”
“好好，我就做葡萄公主！”
是一段特意叫两个小孩演绎的承诺。
夏天惊住，忘了自己全身家当还在人家手里，一时愣在半路。
“怎么，你不想要行李了丫头？”“抢匪”转过身。
“寒——寒俊哥？”夏天愕住，“你，你你……你……”
余寒俊耸耸肩，拎着行李慢慢走回来：“我什么？”
“……为什么要抢我的行李？”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余寒俊一脸受挫：“还不明白吗我的公主？你都要逃了，我这个身为王子的人如果不来留你，失去了你，会很孤单。”
“公主？我？……”这是什么状况？
“是你，丫头。”余寒俊放下行李，揉了揉她的发顶，“就是你。”
“可是妈妈她——”叫她离开啊……
“为我，留下来好吗？”余寒俊轻轻拥住她，一早蹲守在这里，果然被他逮住了。幸好已经打点好一切，还来得及把重逢演绎完美。让重逢起于“流氓”终于“抢匪”吧！
“我……”其实很想留，但是母亲的话——“要离开啊……”如果自己没有去英国，那么母亲去哪里找她？
余寒俊的心里一抖：“你那些日记都是写假的吗？”
“呃？”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本笔记本：“这些都是假的吗？”
“没有，不是。”夏天马上否认，脸上微微泛红，“当然是真的。”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
“我——”
“寒俊哥，好想你。你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帅气的男生了呢？哦——我忘记了，你一直都是那么帅帅的，酷酷的，肯定有很多女生追你的吧？可是是我先订下你的诶——虽然十年没有见，但是你不能忘记我呀！”余寒俊翻开其中一页开始念起来。
“寒俊哥！”夏天大叫，想抢回笔记本，她的脸看起来就像是熟地快烂了的柿子。
余寒俊抬高了手，低头俯视，对住夏天那双紫色的眼睛：“夏天，留下来。”
他的眸神柔软，令她不自觉地心一颤，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她听不懂，这是不是他接受了她这个公主。
“可是——”
还可是？余寒俊恼火，转身：“再见！”
“寒俊哥！”夏天拉住他，“我留下你不要走，我留下来。”
“啊！是余寒俊！”大厅里不知道谁鬼叫一声。
人群渐渐有了窃窃私语。
“不会是那个从天之骄子一夜掉到孤儿的余寒俊吧？”
“对哦，看着蛮像的诶——”
“是他啦，没错的，新闻抄地那么热。”
“他好帅——”
夏天慢慢放下拉住余寒俊的手，他们一讨论，她才发现，余寒俊——已经变成一个无比闪耀的男人了。
他，25岁了，仍然是众星拱月的焦点，身上更有着男人所向披靡的魅力。而她，才18岁，对他来说，是那么幼稚的年龄。要等她成熟，还要花上很多年的工夫。而且——父亲跟母亲这样错乱的关系，有一天如果被媒体挖掘出来，那将是多么大一场笑话？那会玷污他的光辉？她的父亲是那么肮脏的一个人，她的父亲甚至害死了他的父亲，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她仰起头，鼻头微有些发酸，怔怔地望着余寒俊。
“但是他是孤儿诶，好可怜！”蓦然一句话窜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才不是！”夏天转身，瞪住说那句话的人，“寒俊哥才不可怜！”
那人震住，瞥过头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哇——这么凶，真是凶大无脑。余寒俊跟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可怜。”
“你胡说！”夏天冲上前去，一副要开架的架势。
“丫头！”余寒俊拉住她，品尝过她的过肩摔，可不是人人都能安然爬得起来的，“没关系的。这是事实！”
“才不是，”夏天别过头，“寒俊哥不可怜。”如果可怜，那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的父亲造成的。这种亏欠，该怎么还怎么补偿？她去哪里弄个父亲出来呀？
“丫头？”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余寒俊把她的肩膀掰过来，“怎么啦？”被说的人好像是他好嘛！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夏天低垂着头：“寒俊哥，这些年，你过地好吗？”
余寒俊愣了愣：“挺好的。”
“是吗？”夏天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不小心被挤出的泪花****了蝶翅般的睫毛。她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似乎有些明白她的反应，这丫头是在心疼他吧？这感觉真不赖！他笑着抱住她：“是真的，除了想你的时候，我非常不好。”
“真的？”
“真的。”
“寒俊哥——”夏天回抱住他，“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那样，她才会不那么愧疚。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幸福了。”
“好，我在你身边，我让你幸福。”她郑重地发誓。
他的幸福由她毁灭，他的幸福也由她建立。夏天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无论怎么样，都要补偿余寒俊。再也不能逃避责任了，既然不能把事实告诉他，那就默默变成爱吧，爱他，更要给他幸福。
柯臻得知这些的时候，笑地差点把咖啡泼到柯爱身上。
“哥！”柯爱摇了摇头，拿了张纸巾擦掉裙子上的一滴咖啡。
夏天窘红了脸，低头默默往嘴巴里塞蛋糕，一眼也不敢看任何人。
“夏天，你一定要幸福哦，一定一定要幸福哦！”柯臻装模做样地表演着。
“柯臻哥！”夏天抬起头有点生气，柯臻不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感受，他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她身上有了那么重的压力，他居然还笑地出来，而且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笑。
柯臻闭嘴，看了看始终沉默着的男主角：“寒俊，我好像记得昨天某个人说‘小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啊？”
余寒俊耸耸眉：“长大了再说一次，那就不一样了嘛！”贼笑着。
为了以防她那个伟大的哥哥会再说出什么耍宝的话，柯爱叉起一块蛋糕塞进柯臻嘴里：“吃你的蛋糕吧闲事佬！”
“唔——其实我很忙的……呃，下午有台手术，还有——晚上要去研究室，再是——”柯臻边吃边报备行程。
柯爱摸了摸柯臻的头，这个哥哥，真是宝贝她宝贝地要命。他坚决不踏入跨鑫，始终坚持心脏医学都是因为她这个妹妹呀。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的父亲也并没有过多阻止。她是多么幸福，比之余寒俊跟夏天，她真的是太幸福了。柯臻曾经把那晚的事情都告诉过她，她知道夏天的秘密，换言之，她懂他们两个人的这种相互依存的方式。
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而觉得窝心，而另一个人会因为这个人而心疼。这个，应该是爱情吧？可是自己短暂的，随时会跟阎王报道的生命，还能遇见爱情吗？还有她这个笨哥哥，一直在为她忙碌着，他的命里公主又几时才会来呢？
“少爷，”家里的女佣进来，“老爷在书房，说是有事跟你商量。”
“哦，好，我马上去。”柯臻擦了擦嘴起身，“我先过去，夏天，你打个电话给阿姨，让她晚上到这边来吃饭吧。大家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说着快步出了房间。
“妈！”夏天惊叫一声，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直往门外冲。
“丫头？”余寒俊动作灵敏地跟着追上去。
“夏天？”柯爱欲起身，但被余寒俊回过头制止：
“柯爱，你留在这里，我去追就好。”
柯爱怔怔坐回沙发，心里一下子仿佛被人踢了一脚。
是的，她是病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认为，她这个病人根本不需要挂心任何事情，只要好好养病就好。可是，她的思维没有病啊，她也会关心身边的人，她也想做些事让身边的人开心呀！
“爸！”书房里传出柯臻愤怒地像狮子一样的声音。
柯栋伟扫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柯臻：“你如果能把直性子改一改，夏伯衍会更赏识。”
柯臻咬牙：“我要他赏识干什么？他懂心脏吗？他懂手术吗？他懂——感情吗？”
“要他懂这些干什么？”柯栋伟没来由地心疼，“小爱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你现在也不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除了你之外，也有很多人在研究这方面，少你一个不少！”
“但是我不懂无情！”柯臻低吼，实在对父亲的突然变卦怒不可遏，“当初不是答应我不会让我参与跨鑫的事情吗？而且夏天喜欢的人是寒俊，寒俊他比我更有能力接手跨鑫。”
“哼——夏伯衍除非脑瘫了会把集团交给余寒俊。”
“难道他对寒俊就不该补偿些什么吗？”柯臻忍不住嚷道。真是受不了这些铜臭味十足的商人。一切利益居高，向钱看齐，他们的感情究竟放在第几位？曾经以为父亲至少很爱妹妹，可是为什么夏伯衍随便的一句话就可以把这种爱剥夺？是父亲的爱太薄弱还是权财的诱惑太强大？
柯栋伟显然没把心放在这上面：“补偿？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柯臻顿住，意识到失言：“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推地太过干净，反而令人起疑。柯栋伟狐疑的目光顿时收紧，柯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对夏伯衍这么排斥。糟糕，那他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他也有参与？还把小爱叫到现场去？不会的不会的。他沉静心绪，如果柯臻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跑来质问他，所以起码他还不知道他与这件事有关。
一旦被曝光，他们兄妹俩恐怕会恨死他了吧？他不想变地跟夏伯衍那样，虽然有妻有女，却是什么温情都没有。他怕那种孤寂！
“爸？”
“你先出去吧，让我想想。”柯栋伟挥挥手，觉得说服儿子主动去追夏天有点棘手。
外面的太阳热辣辣的，晒地人皮肤生疼。
夏天挥汗如雨地跑进电梯，余寒俊跟着匆匆进来。追上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她说起这十年的流浪，他的心是紧绷的。
不知道夏伯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母女，如此无情地流放亲人，他的每天每夜是否过地安稳？每天早上醒来会不会觉得鬼压床般的窒息？他想应该没有，如果有，他大概连在他面前出现都不会，哪里还会大摇大摆地跑到他家来挑衅？
这十年，夏天并没有过地很好。他瞥目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微白的唇色映衬女性的柔美，紫色的瞳眸此刻正迷茫受怕地像一只麋鹿一样。他的心紧紧地抽缩，觉得有一股疼惜慢慢地从胸肺里流溢出来，缓缓地，却是无比尖锐的疼。
“丫头，”他牵起她的手，“别怕，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夏天抬头对上他柔情的眼，她不知道他的那双眼只为她一个人流露真情，她微微挤出一丝笑：“希望妈妈还没离开。”
余寒俊安慰地点头，搂住她的肩使劲往自己怀里拢。
大门又一次是敞开的，夏天的心头略过浓烈的不安。
“妈——”她冲进客厅。
王萍披散着长发，没有化妆的脸瘦白无神，红肿的眼眶底下浮了一层淡淡的黑影，眼角还隐忍着泪光。她抬头，眯起眼睛：“天天？是天天吗？”
“妈！”夏天心疼了，跟她相依为命的母亲何曾这么狼狈了？
“天天！”王萍的眼泪流落，滑过峭劲的颧骨落进衣领里。她起身飞快地向夏天冲过去，一脚踢到茶几上，整个人开始向前倾倒。
“妈——”夏天心颤地又喊道，急忙伸手去接。
一双有力的温掌握住王萍的手，让她没有摔到地上。
王萍警觉：“你不是天天。”
夏天示意余寒俊不要开口：“妈，是个朋友。”
王萍似乎有点放心，忽然又尖声问起来：“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妈——我，我不想走……”夏天犹豫地说出口。
“是因为你爸爸吗？你就这么想回去？”王萍推开余寒俊，摸索着朝夏天走过来。
夏天的心好痛，她伸出手，在缓缓走过来的母亲面前摆了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妈，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突然的惊惧笼罩了她，为什么？为什么母亲的眼睛会这样？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回答我夏天，你爸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王萍终于抓到了夏天的手，有点声嘶力竭地喊道。
夏天摇头，心里痛地无法说话，她抱住母亲：“妈，我想跟你在一起……只要我的生命里有你跟寒俊哥，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够了。爸爸——不重要！”没有爸爸的十年，她不是一样过来了吗？
“寒俊？”王萍震住，缓缓转身，空洞地看向余寒俊这边。
“是我，阿姨。我回来了！”余寒俊走过去搀住发抖的王萍。十年前那么美丽动人的夏王萍，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
夏伯衍的良心究竟在哪里呀？对他的父亲下手他还可以理解，因为华盛的存在的确危及到跨鑫的发展。但是对这对母女下手，未免也太过冷血了吧？他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了。在他看来，这样反而能让夏天跟他走地更近。
王萍的手不自觉地抖颤，慢慢向上：“孩子，你还好吗？”夏家欠他太多了……一身的罪孽就连死亡也无法被洗干净。
余寒俊一愣，他知道柯臻被王萍赶出来的事情，现在王萍却对她毫无排斥，可以想地到，她一定也知道当晚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急着想让夏天离开夏伯衍越远越好吧？也所以才会那么心疼他的出现。
夏伯衍啊，穷尽手段得到华盛有什么用？你做出的代价，就是妻离子散。看到了吗？你的妻子跟女儿现在都在他身边，而且不久，华盛也会回到它该回到的人手上。你终将，成为碌碌一场空！
余寒俊心里默默地起誓，被夏伯衍无情伤害过的王萍跟夏天，他，会负责保护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