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色阴谋第三幕
一早的时候,各大媒体报业杂志商都先后获得匿名线报,跨鑫总裁及总裁夫人身体欠恙,临尾还附有两人缠绵病榻的温馨图片,想不信都难。
牵扯到跨鑫的总裁夫人,经常出现在高档社交圈内的某些知名媒体更是捕风捉影,称其十年未曾露过面,原因是得了某种罕见疾病。夏总裁十年间不离不弃,其精神品质堪于当年的余靖相媲美。
各种美目标题大大养足了夏伯衍的眼,把他捧上地上没有天上也没有的绝世好男人宝座。尤其是夫妻俩同时传出病恙的消息,更是把他夸地梁山伯转世都没他痴情。
地位、金钱、事业外加本无瑕疵的婚姻,一朝出事,就会更引人注目。
跨鑫大楼底下最近都被围地水泄不通,镁光灯不时会闪烁刺痛路人的眼。夏伯衍也并不躲避,大大方方任记者采访。近段时间内的黄金新闻播放的都是有关事项。一打开电视机,就不用换台,没错,因为换来换去都是这个糟老头!
柯臻嫌弃地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摔,两只脚自然地架到面前的茶几上,手枕着后脑勺,以极度屏弃的眼神瞄着电视里疯狂捧着摄像器材跟话筒的媒体人员。
分明是只假面狐狸,为什么就没有人戳他的脊梁骨?还把他捧地那么高?他倒是希望那老头子赶紧抹去呼吸好省下氧气。
“请问夏先生,如果夏夫人比您先……我是说先离开的话,那么您会怎样?”不知道哪个白目问了个白痴问题。
但是显然很中夏伯衍的意。他沉吟了一会儿,淡笑道:“或许死亡对她来说,真的是解脱。”
“靠!这话都说地出口?”柯臻捞起手边一个抱枕朝电视机砸过去。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不过我想……如果连我都离开了,我们的女儿会无人照顾。这是我最大的不放心。”他状似腹痛地顶住胃部,面容上露出勉强撑住身体的样子。
“那么您的女儿呢?她现在在哪里?”
“在国外,我们都不忍心现在告诉她。所以请你们也保密不要去打扰她行不行?”
好一张慈父的脸!柯臻越看越郁闷,索性想关掉电视机,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足以愣掉他的三魂——
“不过最近可能会回来一趟,想乘着还能动替她把婚事定一下。”
“婚事?”记者们各个跟喝了****一样手舞足蹈,没想到今天还有这层收获。
柯臻的心猛一沉,接下去果然听到了同鱼雷一样效果的话——
“是柯家的长子。”他含着笑看了看身边的柯栋伟。
柯栋伟蹙眉,这并不是他们先前说好的。明明他没应允过他也没有征求过,为什么说地好像已经计划很久的样子?不过……这确实是他想了很久的事。
“哦——那么柯先生,请问您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柯臻看着电视里父亲略显为难的脸,一颗心绷紧。
“呃——我想,这件事还是我们两家私底下先有定夺了再说比较好。”
言下之意夏伯衍并未得到柯家的同意?又或者,两家的当事人都还不知晓?哦,这新闻真是越挖越深了。
“啪——”一声瓷盘的破碎,紫色的葡萄滚了一地。
李云容气地满脸通红指着柯臻:“柯臻,你怎么解释?”
柯臻回头,很无辜地皱眉:“关于这件事,我向你保证,我跟你一样气愤。”
“姑奶奶信你就有鬼了!”她抓起包包,飞快地向大门冲去。
自从那一夜,好像他们两个的关系变的很是微妙。虽然那一夜也真正没有做什么,但是那种暧昧的气氛始终萦绕在各自心头,使对方都为各自保存了一席心灵的空间来安放窘涩的感情。
谁都没有捅破过这层纱,看似一样,但是真的不一样了。
从那之后,他经常光顾她家的冰箱,而她也偶尔会去他最近住的地方收收垃圾,当当钟点工。
她以为,他总有一天会说的。
她以为,他纯真地不像个富家子弟。
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要命,原来一直都是她以为!
李云容的心被鞭子抽着,哪怕是被老板吃豆腐后她拍案而起还被倒打一耙炒鱿鱼的时候也没现在委屈。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她回过头吼道:“柯臻,你有种,姑奶奶认输,不想跟你玩了!”
“玩?”柯臻有点急了,直接从沙发上踩着凌波微步扑过去,“李云容你给我说清楚。”
“你是富家子弟,你长地帅你有钱可以有未婚妻了也随便把妞。但是姑奶奶李云容不是!”她挥着眼泪一把推开柯臻,“没有人可以这样玷污我的爱情!”
“谁跟你说我只是随便把妞?”很冤枉诶,他挖心掏肺跟她吵架对她好关心她那是因为什么?结果就换来一句“随便把妞”?
女人真的很会无理取闹!
“好,我纠正!是正经把妞行了吗?”李云容擦掉眼泪,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跑了好远才发现一个问题,那是她家诶,凭什么她像个疯子一样跑出来?
于是几分钟之后,换成了柯臻站在门外。
他挠挠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本打算在这边蹭一晚的,瞅瞅紧闭的门,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叹口气,自我意识惹怒了火龙果比哭倒了长城还麻烦。他索性盘腿坐在门口,不吵不闹地等着她忍不住了来开门。
画面不停地切换着,都是那个黑色的房间,白色的床上那张枯瘦的脸。不过床边总有某个人碍眼的存在!
余寒俊起手关掉电视机,打横抱起在沙发上发愣的夏天,轻轻在她的紫色眼睛上吻了吻。
“寒俊。”她回神,这几天相似的新闻她都看地很累了。只是那些照片,依旧无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我以为你被鱼上身,开始学会睁着眼睛睡大觉了呢!”他轻斥,带着一种舍不得。
她的眼睛略有浮肿,可以想象晚上是怎么睡觉的。他心疼,是真的心疼……
“哪有,我睡觉很香的。”
摇摇头,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再紧紧抱住她:“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呃?”脑袋里一时风花雪月,脸顿时涨地通红。
“想什么呢!”揉揉她的碎发,把她的脑袋藏进自己的胸口,“好好睡觉就不会,胡思乱想的功力倒是越来越深厚了。”
夏天微哼,竭力拥抱他,把软绵绵的头发靠在他坚实的胸口上蹭啊蹭。
“丫头。”
“恩?”
关了灯之后,两个人怎么也睡不着。这倒大大出乎余寒俊的意外!
“没事,你好好睡。”拍抚她的背,拥抱她的感觉就像是抱了一只温驯的麋鹿,小小的,体温暖暖的,很舒服。
夏天爬上他的胸膛:“你说。”
“没事。”他别过脸,怕自己脸上的惧怕连黑夜也无法遮掩。
她蹙眉,一张热唇准确无误地找准对象,热情地缠绕上去。
“丫……头?”对她毫无预见的热吻有点招架不住,余寒俊尽量拥紧她,管住自己的双手以防乘“火”打劫。
呼吸有点紊乱,他察觉夏天有点失控,慌忙轻轻推开她:“怎么了?”
“我——”夏天喘着粗气,愣愣盯着黑夜里余寒俊奇亮的眼睛看,突然扑过去抱住他,“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余寒俊愣住,原来自己的担忧表现地这么明显吗?是的,他怕,他很怕!夏伯衍毕竟是她的父亲,血缘的亲和性是不容忽视的。无论他是不是用苦肉计想骗得夏天,他的心终究那么不安。
明知夏天不会那么盲目地去相信夏伯衍,但是他还是像失了魂一样地担心着。
今天晚上,想抱着她睡,想她温暖他空虚的夜,想她在他的呼吸下睡眠。那样才能找到一个安心的理由,那样才能感觉到她在他身边,她永远不会跑掉了。
原来这丫头全部都知道。
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用力搂紧她:“你真傻。”想用身体来证明自己不会离开吗?
夏天的笑容甜腻,窝在他颈间:“那时,刚刚从家里搬出来,我经常半夜醒来睡不着,然后妈妈也会这样抱着我睡。”
“是吗?”是什么因素困扰她的睡眠?想起自己刚刚去美国的时候,生冷地几乎额头上就刻着“活体勿近”的标志。后来,后来是什么时候呢?翻出了离开那天买来的那张报纸,看到那张照片,他冰雪的心就被融化了。所以剪了下来,被他深刻地收藏着。而他的心,也在等待中一点一点复苏。
他相信,那个发誓要做他公主的人,会等着他的。现在想来,这种盲目的相信,真的毫无力量攀附。自己怎会这样笃信?完全不考虑那时这丫头也不过才八岁而已?
可是在真正拥有了她之后,他反而变地不坚强,患得患失了。触摸过她脸庞的轮廓,品尝过她含香的吻,也享有过她温暖的体温,这些东西他统统都不想失去。一旦拥有过,有了记忆,那便是任何人都无法踏足与掠夺的财产。
他要让这些不光是记忆,还要是永恒。就像当日在王萍面前发过的誓言一样,那个时间跨区,是永生永世。
所以,幸好笃信,幸好他们两个,是相信承诺的人。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本有的温馨静默。
夏天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她的呼吸一窒,慌忙接起电话:“喂,妈?”
电话那头的人屏息了数秒:“天天,是爸爸。”
“……”一下子哑言,没料到他会打她的手机。
“是谁?”余寒俊见她异常,皱眉问道。
“找……找我什么事?”夏天看了余寒俊一眼,把手机悄悄往另一边移了移。
夏伯衍听到余寒俊的声音,顿时蹙眉:“爸爸——想你。”
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偏偏是余寒俊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是算好的是不是?夏天心里无措地几乎想把电话扔出去。
“恩——”她硬着头皮应了声。
本是疏离的感情,无法再做出多余的回应。
“爸爸——想见你。”
“现在?”
“现在。”
“对不起……”夏天想拒绝,却听到电话那头“咚”地一声,接着是一串脚步声以及一声声乱糟糟的“老爷老爷……”,她呆住。
“怎么了?”感觉到电话里传来的纷乱,余寒俊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我……”她开灯跳下床拿起衣服到浴室里换下睡衣,动作快地令余寒俊乍舌。
“丫头!”他有点生气。
夏天愣住,自己在做什么?她抬头迎向余寒俊深究的目光,告诉自己,就因为这道眼神,她会回来的,会完好地回来。
“我回去一趟。”她穿好鞋子,不敢再看余寒俊。
“去看谁?”他强忍下猜疑,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她轻声地回答,动作一时停顿,再回神时,人已经站在了门外,“寒俊,我会回来的,你放心。”
他?目睹她匆忙离开的身影,他的心滑向无边的酸楚当中。
他告诉自己,她会回来的。
他告诉自己,只是回去一趟而已。
他告诉自己,不要那么去担心,要相信她。
可是血液在翻搅五脏在抽缩思绪在疼痛呼吸在冷寂。他好难过!就因为一句“他”,她说地太过掩饰,仿佛——在心虚。
为什么去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那么苛刻她的人,为什么她仍能这样耐心地对待?
握紧了拳头,夏伯衍的嘴脸在他脑中,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晰。
他恨,他确信,他开始恨了。原本不想恨的,只想要回该是他的,保护他所爱的,其他的,看在夏天的面子上,他可以不计较了。可是为什么?明知是他不能踩的火线,却依旧要过来?
眼泪从眼角边溢出,满满地,滑出晶莹的线条,掉进存有夏天气息的枕上。
浑浑噩噩从那道门里出来,夏天的心负累着从没有过的沉重。
“你看爸爸这个样子,大概时日也不远了,你真的不相信爸爸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你应该明白吧?”
“是我对不起你跟你妈妈,爸爸现在想弥补,还来得及吗?”
“爸爸什么都没有了,只想要回你这个女儿。”
“知道对你们亏欠很多,爸爸也想你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如果你跟柯臻这孩子能在一起,那爸爸也放心了。”
“天很晚了,你要不要住在这里?就当——陪陪爸爸,好不好?”
“如果不肯,那就当作陪你妈妈,行吗?”
推开沉睡着母亲的那个房间的门,夏天无声地哭着。
“妈——”她握紧母亲毫无知觉的手,俯在床边有点嘶哑地叫着,“你醒过来好不好?妈——”
她真的不想呆在这里了,真的不想。
父亲那日变一脸的面孔让她仿佛觉得被魔爪桎梏般难以呼吸。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这样伤害过别人之后再拿出一副弱势的表情跟她道歉说要弥补她?而被伤害的这些人却永远没有说“不”的余地?她不要在这里不想在这里死也要死地离他远一点。可是母亲啊,她又是那么明白这个男人对于你来说的意义。
爱他,也恨他,爱恨里面都是割舍不下的相思。如果不那么爱,为什么时隔十年仍旧会为他心痛为他哭泣?为什么他随便的一句话就能伤害到心底最底层的那丝尊严?
“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真的要喊他爸爸吗?可是……我喊不出口我喊不出口。妈——我讨厌他,我讨厌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有这样一个爸爸?”
凌晨的风,透着桀骜的清冷,仿佛一经皮肤,就能被割出伤痕。
她蜷缩在顶楼上,这里本是小时候冬天里晒太阳喝下午茶的地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椅子开始生锈,这些桌子的漆色开始剥落了呢?又是有多久,这里没有午后红茶的热气香蕈呢?
她的眼泪默默地掉,依稀看到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也是蹲在她现在的这个位置,因为寒俊哥和柯臻哥陪爱姐姐出去旅行了,她因为顽皮手骨摔伤没得跟去,所以跑来这里黯自垂泪。后来,母亲来了,抱起她,亲她,安慰她,后来,父亲也来了,哄她,跟她承诺,下次一定让她也跟着去。
那时的太阳好大,阳光很好,鸟儿飞过呢喃的声音也那么悦耳。
哪像现在?夜是沉冷,风是肃黑。哪里有太阳?
这一刻,她好无助。
掏出手机,把全部的电话都翻了一遍,却发现,想打给他的人,却都不敢打,怕他担心。好难过,她不想这么难过。于是胡乱地拨了一个号,就算是听听别人的声音,那也好过被寂寞包围。
“喂。”
电话被接起,但是夏天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夏天,是你吗?”柯臻在李云容家门口蹲了大半夜,这该死的女人居然真的硬起心肠看都不来看他一下。他好挫败!
“柯……臻哥……”她假装风平浪静地无事发生,淡笑着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
“知道对你们亏欠很多,爸爸也想你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如果你跟柯臻这孩子能在一起,那爸爸也放心了。”
脑袋中突然窜进夏伯衍的这句话,夏天心悸地立即挂下电话,无边的冷寂又重新汹涌过来。她仰望头顶冰蓝冰蓝的天,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夏天?夏天?喂?夏天——”柯臻对着电话一阵狂叫。
门却在这时好死不死地打开。
“呃——”被抓了个现形。他也很无辜,谁算准了夏天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这下哪怕是跳进黄河里翻腾几百下都洗不清了。
李云容一副核桃眼红肿地几乎让她撑不开眼皮,一把火更是在头顶上烧啊烧啊:“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拜托调情请另找对象!”
“可是怎么办?柯医生就只想调戏你。”难得见她三更半夜的依旧有精神跟他吵架,要在平时,肯定是窝在他怀里睡大觉,把她放进猪圈没准还做梦自己真成猪了呢。
“柯臻,你不要太过分!”她指着他的鼻子,气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喂,你们两个吵架关起门来吵。这么大声想做啥西啦?”对门的房客开门,一把哭腔指控他们的扰民。
“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继续睡。”柯臻陪笑着乘机溜进门。
狠狠甩上门,李云容心里千遍万遍地告诉自己,刚才要不是他溜地快,她一定把他夹死在门缝里。
“云容——”柯臻张开双臂。
“云你妈啊!”李云容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刚才跟谁打电话?”
“夏天。”坦白希望可以从宽。
一记爆捶:“你还不承认?”
“我承认了啊。”是夏天嘛!
“你你你——”她总有一天会得肺气肿的。
“我什么?”
“你你你……唔……”
热吻覆盖下来,连同她仅剩的愤怒也一并逃出升天了。冤大头柯臻,早在他蹲在那边十分钟之后她就心软啦……所以,做个插脚第三者也很强势,爱情谁说不可以争夺的?
只是这夜,某两个人恐怕有失身之嫌咯!
特意赶早回来,晨曦还未红透,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外。
不敢确信他有没有回自己房间,所以久久无法去握动门把。
夏天的心里,有歉疚。知道他昨天晚上,不光是想陪自己睡觉的,更是想让他自己得到安心,而她却给了他一夜的空床冷被。上一句说不会离开他的人,却在下一秒跑去他最担心的地方,拿承诺当马杀鸡,她这个人真是烂透了。
“夏小姐?”管家早起,正好看见夏天杵在房间门口。
“啊?呃——管家早。”
管家走了过来:“我去叫厨房弄早餐。”
“等一下吧,寒俊大概还没起来。”
管家愣了愣:“少爷——昨天晚上就出去了。”
“出去了?”
“是的。”
“去哪里?”
“这个——我不好过问。”
他不在?一直到坐到餐桌旁吃早餐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消化这个信息。整夜没回来他能去哪里?他从来没有过彻夜不归。
能去哪里?显然不是去找她。哪里是他能去的地方?这样想着,她才发现,她所了解到的他的生活圈子,竟是那么狭小,狭小到除了这个家,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土司跟牛奶都失去了原有的甜香,甚至连面前的罗宋汤都变地毫无气味。
“哦——心情真好,一大早就看见美女进餐。”余子健双手插袋闲闲地溜下楼。
夏天略带诧异:“你是……”
“余子健。”他伸出手。
她听过,余寒俊说起过他。夏天挤出一丝笑,握住他的手:“你好——”正打算自报家门,余子健突然俯下身倾到她耳边:
“我知道,你叫夏天是吧?”
“呃——恩。”
没想到他会突然倾过来,夏天的脑子一下子打结。他的声音柔柔的,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一股阳光,跟余寒俊温和的嗓音不同,他的声音多出了一种像是兄长般的靡甜。尽管这样的姿势极度暧昧,但是夏天一点也不讨厌。
反而——那轻浅的呼吸吹动她的鬓发,有点让她安心地想昏昏欲睡的感觉。
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他细细把她的脸看个彻底。
“余子健,请注意尺度!”余寒俊出现在餐厅门口。
夏天受吓地一把推开余子健,低垂下头企图掩盖心慌。
余子健退了一步,耸耸肩,拉开椅子拿起夏天吃到一半的土司送进嘴里:“早啊,好弟弟!”
余寒俊皱眉,来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土司:“厨房里还有,我可以叫人拿给你。”
“很麻烦诶!”他才下飞机好不好。
把土司丢回盘子:“你是很喜欢吃别人口水还是怎么的?”在美国的时候就劣迹斑斑了,这家伙,只要是异性就没有不敢上的,风流韵事一塌糊涂。
“诶,我刚下飞机,时差都没调过来,给我啦,我吃完好去睡觉。”说着又去拿土司。
“不准,”直接送进自己嘴里,“飞机上不吃,偏偏要跑来吃别人吃剩的。你对吃的态度,什么时候也跟对女人一样了?”
这话就很过分了:“余寒俊,你家里是没钱还是怎么?吃你一片土司都好这么小气的?”
“问题是你吃的是夏天的土司。”
“咚!”轻叩桌面,余子健起身趴住夏天的肩膀,“重点出来了,你直接说我就明白了嘛,打劫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泡妞也是有原则的嘛!
蹙眉,装傻的本事倒是更上一层楼了。余寒俊拉过夏天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记得跟医院病床打好招呼。”
好冷好冷——的笑话!看着夏天被拖走,余子健浮起一抹深切的笑意,眼眸一直盯着那窈窕的背影,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噗嗤”夏天忍不住笑出声。
余寒俊停住脚步转身:“笑什么?”
上前轻轻偎依进他怀里,夏天笑地很开心:“你吃醋的样子我很喜欢。”
余寒俊愣了愣搂住她:“丫头,我的醋坛子打翻可是很麻烦的。”
“我知道。”
“你知道?”
夏天点头:“对不起,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揉揉她的头发。
只要她回来了就好。每次虽然离开,但是如果有回来,那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
“可是你——”
“没事啦,傻丫头。”
“可是你一夜都没回来去了哪里?”讲一句话怎么这么难?为什么老是打断她?
余寒俊顿住,愣了好一会儿:“就是出去走走。”
知道他为她担心,也知道自己是个烂人,可是他也应该相信她会回来的呀?为什么跑掉?上次她跟着父亲离开,她听管家说他等了她一夜,淋了一夜的雨,那时她很担心很愧疚也很开心。可是这次为什么这么淡然?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紧紧握住他的手,夏天很怕自己的出尔反尔会令他厌倦:“寒俊,我是很诚心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傻瓜,以后,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乱承诺,那样会让听承诺的人,希望着,然后再失望。这种感觉很难受……”他不舍地回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传递各自的体温。
“你失望了吗?”
苦笑着,余寒俊很无奈:“丫头,你该不会希望我若无其事吧?”
“当然不是。”但是也不要失望。原来做错的人始终是自己,给别人希望却又让他失望。十年前是这样,为了做他的公主,却也恰恰毁了他的希望,十年后也是这样,明明亲口承诺的,也是自己违背的。在父亲跟余寒俊之间,她始终只有一个可选,可是她,却总是因为那个早已三振出局的父亲让他为自己担心。这种深刻反省的错误仿佛一块石头,终日压抑着她,一块累着一块,不知道哪一天她会死在这些石块底下。
仿佛看穿她在想些什么,余寒俊把她抱地再紧一些:“我昨天晚上,是为我们的将来去努力了。”
“恩?”夏天抬头,正巧迎上他覆盖下来的唇,还来不及思考,思绪已被热情淹没。
他不要无权也不要无势。如果只有权势能留住她,他会不计一切代价!他也无措无奈无法,只因只有这个女人,才能温暖他。谁能管住他的心?答案也只有她。
“啧啧啧……一大早就让人血脉膨胀,你们两个有点公德心好不好?”余子健扇扇鼻子,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完了又回过头补了一句,“对不起,无法当作没看见,不过——你们可以假装无视我。嚯嚯嚯……”说完,捂嘴笑着上楼去了。
夏天脸红:“美国的教育——很特别。”
“你错了,是他那颗脑袋很特别。”都老大不小了,为什么就学不会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