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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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刘贝拉接过那个小伙子递过来的巨大包裹,感觉包裹虽然很大,但分量却很轻,不由得心生好奇,指着包裹问那小伙子:“喂,是谁让你送来的礼物啊?总得留个姓名吧?”

小伙子腼腆地笑笑,不安地搓着骨节粗大的双手,呐呐地说:“真不好意思,师傅交代说,只管把东西交到632病房就可以了,别的什么都不能问,也不能说。”

“哎呀,这么神秘呀?这里边到底是什么,你总该知道吧?”刘贝拉忍不住咂了咂舌头,皱起眉头说。

“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里边包的是什么。我师傅让做的事情,我们当学徒的也不好多嘴不是?”

小伙子说完,掉转头仓皇地逃走了。

“这人,一问三不知,神仙治不得!”

刘贝拉自言自语地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小伙子的背影喊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呀?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代替丛苇去感谢他呀!”

可是,那小伙子像是听到了追命枪声一般。听见刘贝拉的喊叫,不但没有停下来回答她,反而加快了脚步,“嗖”地一下拐过墙角消失不见了。

“嗨,真是的,这年头,竟然还有送人礼物不留姓名的!当真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啊!”

刘贝拉感叹着,抱着那只有些怪异的大包裹,蹒跚地走进丛苇的病房。

丛苇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治疗,青紫淤血的皮外伤已经基本痊愈,骨折的右小腿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疼痛,而且可以勉强地搬动了。

医生说,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丛苇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去疗养就是了。不过,虽然伤口愈合得很好,但毕竟是成年人了,骨骼再生速度缓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两个月的静养调理,是不敢轻易下地活动的。即使伤势完全好了,以后在使用右腿的时候,也要注意,不可用力跳跃,更不可让这条腿承担过重的负担……

医生说什么,丛苇都是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谨记在心。

刘贝拉进来的时候,丛苇刚刚支撑着坐起身来,正翻阅着一本流行杂志,见贝拉怀抱一只奇形怪状的巨大包裹,用很别扭的姿势挤进来,淡淡地一笑道:“什么东西啊?包裹得这么严实?”

“嘿,那小伙子就像是从国家安全局刚转业的,怎么都不肯说这是谁送的礼物,又是什么礼物!不会是你那个什么小莫送来的吧?”

刘贝拉擦着折腾出来的汗水,跟丛苇开着玩笑。

“瞎说什么呀?一大把年纪了,老没正经!”

丛苇的脸红了,眼睛紧盯着那只包裹,心里也开始打鼓。

小莫那人,花点子特别多,保不住又是他搞的怪也未不可知呢。

“好了好了,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强不到哪里去,奔四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跟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不过开个玩笑嘛,你心虚什么呀?”

“别穷逗嘴瞎乐呵了,打开看看吧。”丛苇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呵呵,别是定时炸弹啊,那咱们俩可就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在同年同月同日死啦。”

刘贝拉一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边找来一把小刀,“噌”地一下,将结实的牛皮包装纸划了一道大口子。

“你小心点儿呀,这么粗手笨脚的,小心弄坏了里边的东西。”丛苇有些着急地欠起身子,只恨自己不能亲自下床去取出包装纸里边的礼物,只得提醒刘贝拉道。

“看看,心疼了吧?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呢,你倒先惦记上了。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呀,来呀,来拿呀。”

刘贝拉逗弄着丛苇,嘻嘻哈哈地笑着叫着。

“好姐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不看我的面子,也该看这条伤腿的面子,是吧?你就忍心这么拿我寻开心?”

丛苇哭笑不得地望着刘贝拉,她知道,林启辉的洗车场已经走上了正轨,开始赚钱了,贝拉情绪不错,心情也不错,所以才这么开心。人一开心,难免话多,也拿她没办法,只得苦着脸央求道。

“苇子你再叫我一声好姐姐,再叫我一声我就把礼物拿给你。”

刘贝拉得寸进尺,得意地晃动着那把小刀。只要她再轻轻一划,那件神秘的礼物就可以揭开朦胧的面纱了,可她就是不划,只管逗丛苇开心。

“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总行了吧?快打开吧,急死人了。”丛苇一连叫了三声,再也顾不得矜持,焦躁地叫道。

“好好好,你的好姐姐这就把礼物拿给你!”

刘贝拉说着,“哧”地又是一刀划下去,厚厚的牛皮纸被划成四片,慢慢地炸开一道口子,露出里边一片醒目的洁白。

“哟,什么东西呀,这么白,白得有些刺眼呢。”

刘贝拉说着,索性抓住一片包装纸,“唰”地扯碎了。

“天啊,怎么会是……?”

刘贝拉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木偶似地站在那里,眼睛定在那一片耀眼的白上!

“怎么回事?真的是颗炸弹啊?”

丛苇焦急地向前倾斜着身子,努力想从贝拉的一侧看清楚摆在地上的礼物,听见她一声惊叫,心里忽悠一下子,浑身就起了一层米粒般大小的鸡皮疙瘩。她定了定神,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牵强地笑着道。

“苇子!苇子呀!”

刘贝拉突然一脚踹向那一团耀眼的白,然后是双脚拼命地跳上去踩踏着,一边踩一边泪流满面地哀号着,声音愤怒而绝望。

丛苇的脸,刹那间变得像烤焦了的白纸。她强撑着、挣扎着搬动那条右腿,试图下床来亲自查看那份让刘贝拉痛哭失声的“礼物”。然而,那条伤腿刚被她搬动到床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不由得呻吟了起来,汗水立刻从身体的各部分冒出来,湿透了条纹状的病号服。

“刘贝拉,你这是干什么?丛苇都快掉到床下了,你在这里又是跳又是叫的干什么?让你在这里照顾丛苇,不是让你来练踢踏舞的!”

伊春猛地推门进来,看见刘贝拉那怪异的样子,眉头一下子皱成个大疙瘩,又看见丛苇一条腿耷拉在床沿下,正痛苦地咧着嘴巴,吸着气,立刻火撞顶梁。她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刘贝拉,扑向丛苇,又回头对跟在身后进来的许戈飞大喊道:“你是木头人啊?快过来搭把手,把丛苇抬到床上去好不好?”

许戈飞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了一般,急忙跑过来,伸出有力的胳膊,轻轻托起丛苇的身体,只一下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丛苇被动地被许戈飞抱在怀里,心像擂鼓一样“咚咚”直跳,几乎要跳出喉咙口了。她万万没想到,伊春会把许戈飞带了来!一时间又是窘迫又是难为情,只得将身子一侧,把脑袋深深地埋进枕头里,给了许戈飞一个后背。

“丛苇我告诉你,你甭给我个脊背,许戈飞可不是我邀请来的,我是在医院里偶然碰上了他,人家问起你的近况,我才如实跟人家说了。你们俩那点烂事,我才懒得管呢,权当小狗没事了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好了,等你们玩够了告诉我们一声,省得我们被蒙在鼓里像傻瓜一样替你们着急!”

伊春的小嘴“吧吧吧”一通说,弄得许戈飞都红了脸,呐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丛苇知道,伊春见她给许戈飞个脊背,这话是替他挽回脸面呢,不由得被她一片苦心感动了,慢慢回转身子,勉强地冲着他一笑:“你到医院干吗来了?家里……都好吗?”

“家里……”

许戈飞想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但是,看看丛苇那裹在石膏里的腿,只得强装出一副笑脸道:“家里都挺好的,就是妈妈好久不见你回家,挺想你的。澹澹也整天念叨着找你,我说你太忙了,等忙完了就会回家看她。”

“许戈飞你就别硬撑着了,赶紧实话实说吧!丛苇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等让她自己发觉了,你又该有不是了!”

伊春看了许戈飞一眼,干脆来了个单刀直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丛苇突然感觉胸闷心慌,四肢乏力得厉害,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簌簌地颤抖。

“他妈妈,哦,就是你婆婆,在给你送鸡汤的路上,被车撞了,到现在已经快俩月了,还没醒过来!”

伊春见许戈飞为难,只得快人快语地替他跟丛苇说了。

丛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惊恐地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许戈飞。见他无言地点着头,她一下子虚脱般地仰天倒在床上,脸色蜡黄,双眼往上翻着,一口气上不来,休克了过去!

“医生!医生!”

许戈飞见状,一边没人声地喊叫着,一边扑到丛苇身边,用力地去掐她的人中。

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经过一阵忙乱的紧急抢救,丛苇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睛也慢慢地张开了。

“让我去……看看妈妈!把我抬……抬过去……”

丛苇一睁开眼睛,立刻挣扎着要起身,被满脸泪水的许戈飞一把按住了。

“妈妈她没事的,芳菲和天朔都在那里,她很好。你不要激动,等你伤势好了,再去看妈妈,好不好?”

丛苇在枕头上用力地摇晃着脑袋,泪水流了满脸。

“她……她怎么会……我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强烈。许戈飞,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她说实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对不起,对不起……”

伊春吓哭了,脸色惨白心惊胆战地望着许戈飞,伤心地解释着、忏悔着。

“丛苇……她跟我妈妈感情太深了。”

许戈飞望着丛苇憔悴不堪的样子,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时的栀子街小院,长者慈,幼者孝,充满了欢声笑语,是多么的温馨!可是现在,一切都被他给毁掉了!

“我错了!你打我吧苇子!”

许戈飞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丛苇的病床前,声泪俱下悔恨交加地哭喊道。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发自许戈飞的心灵深处,是他在远离爱人亲人的视线之后,用痛苦和悔恨换来的,因而听上去格外感人、格外真切。连一旁的伊春和刘贝拉都禁不住为之动容,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丛苇仰躺在床上,泪水在眼眶中滚动着,滚动着,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揪心扯肺地喊叫着:“妈妈呀!妈妈呀!苇子对不起您呀!妈妈呀!”

泪水滚滚,沿着她消瘦的脸颊滚落下去,打湿了她的头发。

许戈飞一把抓住丛苇青筋凸起的手,紧紧地贴在脸上,泣不成声。

伊春见状,带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她悄悄拉一把愣愣怔怔的刘贝拉,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将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