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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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跟莫怀卿分手后,丛苇沿着黑暗的马路,毫无方向地狂奔着。风在她耳边刮过,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这段感情,耗费了她大量的心血,也给她带来了许多快乐。她原本想着跟许戈飞离婚之后,给莫怀卿一个完美的交代,但是,想不到这么快就宣告结束了,她的心在流血。

伊春曾经劝告过她,让她千万不可当真,当个地下情人,填补一下空虚的生活未尝不可,真要认真起来的话,怕是麻烦就来了。

伊春还拿她自己和韩令垒做例子,现身说法,要丛苇像他们一样。

可是,丛苇是个一心不会二用的女人。跟许戈飞恢复原来的关系,然后再跟莫怀卿偷偷来往,这种生活方式在她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也是她绝对做不到的。

也许,像她这样的女人,注定是要受苦的,顾虑太多,怎么能够自由飞翔呢?

夜色越来越深。

丛苇只觉得浑身无力,四肢发麻,脑袋沉重得如同铜浇铁铸,瘦弱的脖子几乎无力承担脑袋的重量。

丛苇停下踉跄的脚步,呆呆地站在马路边。举目四望,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植物园附近。不远处幽暗的灯光下,一大片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呈现在眼前,红的、绿的灯光反射到那些植物上,发出光怪陆离的光芒,显得阴森森的,有些怕人。

自从植物园由封闭式管理改变为敞开式管理,面向广大市民,为老百姓提供了幽雅的休闲场所之后,这个地方就成了广大情侣们的集散地。每到夜晚,一对对情侣就会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植物园的每一条小径上、大树下、花丛中。不过,抢劫、强奸、打架斗殴,甚至凶杀的事件也时有发生。不久前的一个夜晚,这里就发生过一起抢劫强奸致人死命的恶性案件,一时间搞得市民谈植物园色变,天色一晚就不敢单人独骑地出现在这里了。

想到这些,丛苇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脊背上的冷汗直流下来。她只顾着伤心,竟然误打误撞地跑到这要命的地方来了!

丛苇转过身,试图找一辆出租车,赶快离开这恐怖的地方。可是,马路上连行人都少见,更别说出租车了。

思忖了片刻,丛苇提起精神,转身往来时的路跑去。

穿过这条马路,越过一片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就是繁华的上海路了。那里的出租车应该是彻夜不歇息的。

然而,丛苇还没跑出去几步路,迎面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人影。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戴着帽子!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丛苇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儿。

那两个人径直冲着她走过来,走得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像猎人走向陷阱里的小兽,又像警察走向瓮中的犯罪嫌疑人。

丛苇停住脚步,紧张地思考着。看样子她今晚运气不太好。

那两个人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大体的轮廓了。

丛苇紧紧地盯着他们,她突然发现,那两个人的脸上,都蒙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完了!真的碰上歹人了!

丛苇的两条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大腿处的肌肉一阵阵痉挛,半步都迈不动了。

黑影越来越近,其中一个甚至发出了恐怖的狞笑!

丛苇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了。她焦急地环顾左右,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她想找一块石头来防身,低头去看,马路上干干净净。连片废纸都找不到!

上天无梯,入地无门!

怎么办?

丛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悄悄把手伸进那只大书包。她记得,那里一直放着一把水果刀的,虽然很短很小,对于目前的处境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但总比手无寸铁要好一些。

“小娘们儿,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边逛悠,是不是很寂寞啊?要不要哥们儿陪你玩玩?”

个子稍微矮小一些的黑影开口了,一股大蒜的味道扑鼻而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丛苇的手指,没有摸到那把水果刀,但却触摸到了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她的心一阵激动,跳得更猛烈了。如果给她一分钟的时间,不,五秒钟就足够了,她就可以打110报警!想到这里,丛苇按捺住强烈的逃跑的冲动——她是跑不过这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的——故作镇定地喝问道。

“我们是跟你一样寂寞的人,只不过想陪你玩玩,帮你解除多年来的空虚而已,别紧张啊小娘们儿。”

还是那个矮个子在说话。

丛苇蓦然惊恐起来。那家伙的话使她感觉到,今晚的遭遇可能不是偶然,因为他说“多年来……”!难道他们知道她的底细,是特意找她难堪的?

“是什么人指示你们来的?你们都是男人,而且是两个男人!这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不觉得脸红吗?”

一言既出,丛苇发现,恐惧正慢慢远离,代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比的悲愤。

自从她创办了出轨俱乐部以来,莫名其妙的电话不知道接过多少,都是匿名电话,而且都是男人!他们要么辱骂她发女人财,要么讽刺她净给女人出馊主意,要么恐吓她,要她立刻停办那个俱乐部……她都挺过来了。她知道她的俱乐部在拯救了女人的同时,也让那些出轨的男人很不痛快、很不自在。那些匿名电话,多半出自那些无耻的男人!她也明白,他们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她谈话的,因为他们自己的行为就是龌龊的、肮脏不堪的,他们没有胆量站到丛苇面前跟她理论,只好打匿名电话发泄心头的愤恨。

那么,这两个匪徒,是不是哪个下流男人雇用了来恐吓她的呢?很有可能!

“你少跟她废话!人家交代了,咱们只做咱们该做的事情。否则的话,惹出乱子来,你我吃不了得兜着走!”

高个子匪徒终于开口了,怒气冲冲的。

“好吧,大哥,听你的。”矮个子男人一下子就蔫巴了,老老实实地说。

“姓丛的,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主家交代过了,只要揍你一顿,让你在医院躺些日子就可以了,你不用怕,我们不会强奸你的,哈哈!”

高个子说着,突然恶狼一样扑了上来,抓住丛苇的胳膊就往植物园深处拖。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东西,收了人家的钱就把自己当畜牲吗?滚开!别碰我!”

丛苇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大喊起来。

“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矮个子也扑了过来,伸手抄起丛苇拖在地上的双腿,两个人抬着她飞快地往黑黝黝的树林冲去。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丛苇已经没有了眼泪,愤怒使她的心像要爆炸了一般。她拼命地踢蹬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呼喊着。

“别喊,否则你会吃更多的苦头!”

他们将她拖进黑暗阴森的树林深处,“扑通”一声扔在地上。

“这小娘儿们,还挺有劲儿的,要是在床上,说不定是个……”

“闭嘴!我们只做主家交给的任务,别的事情你少给我惦记!”

高个子男人说着,提起巨大的铁拳,一步步走过来。

丛苇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目眦尽裂地望着那个逼过来的男人。她忘记了喊叫,忘记了挣扎,只是浑身像风中的落叶一般哆嗦着,惊恐地蜷缩起身子,一点一点,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不打头,不打腿,专打你的大屁股!”

矮个子男人猥亵地狞笑着,唱歌似地念叨着,也逼了上来。

两个体壮如牛的男人,一前一后将丛苇夹在中间,像猫戏弄老鼠一样,尽情地戏耍着她。

眼看着拳头即将落下来,丛苇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脑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丛苇只觉得身体变成了一只面口袋,发出沉闷的响声,但却没有疼痛的感觉。

“大哥,怎么着也得让这小娘们儿见见血吧?这样打法太不过瘾啦。”

矮个子说着,不等高个子回答,猛地伸手揪住丛苇披散的头发,使她的脸毫无遮挡地呈现在自己眼前,然后一拳直击她的左边脸颊,又一拳打到她的右边脸颊上,再一拳打在她的鼻子上……

丛苇只觉得一股腥咸的液体,顺着鼻孔流进嘴巴里,剧烈的疼痛差点儿让她失去了知觉。她的头无力地垂下去,整个人躺倒在地上,像一堆了无生气的破棉絮。

矮个子似乎还没过瘾,在直起腰来的同时,猛地抬起穿了尖头皮鞋的右脚,狠狠地踹向丛苇的右小腿。

剧烈的疼痛让丛苇一下子晕了过去。她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突然间变成了气泡,冉冉地升上漆黑的夜空,整个人没有了一点儿分量。

“够了够了,省着点力气吧!”

高个子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拽住矮个子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似乎嫌他多事。

“姓丛的,你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惹恼了仇家!”

高个子说着,“同情”地叹了口气,拉上矮个子扬长而去。

丛苇躺在深重的黑暗里,脑子像被打了麻醉剂一般,麻木得没有了思维。

过了好久,她试着动动胳膊,一阵酸疼的感觉传来,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只要还有疼痛感,就说明还没有被打坏。

她又试着动动双腿,除了右小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外,居然还能活动!她心里一宽,泪水突然像决堤洪水一般泛滥上来,顺着两颊灌进耳朵里。

哭了好一阵,丛苇忍受着撕裂般的疼痛,摸索着找到书包,摸索着打开手机,拨通了刘贝拉的电话。

然而,刘贝拉的手机已经关机。

丛苇叹了口气,拨伊春的号码。

还是关机!

天哪,老天爷也不可怜瞎家雀儿?

丛苇泄气地将手机扔到一边,仰天躺在地上,每一个关节都不敢轻易挪动,一动就钻心地疼。她这才明白,之前没觉得疼,是因为太紧张太恐惧了,精神上的压力大过了肉体上的折磨。而现在,精神上稍微一放松,疼痛也趁机跟着作乱!

看来,她只能在这阴暗潮湿的树林子里呆到天亮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丛苇精神大震,艰难地伸出个胳膊,将手机抓过来,打开。可是,那个号码非常陌生!

丛苇有些失望地按下接听键,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丛……我是老华,你睡了吗?”

是华雪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丛苇握着手机,激动的泪水又流淌下来。

“丛……她……今天已经离开华家,回市委大院娘家了。我现在在五里河酒吧,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丛苇那颗刚刚看见曙光的心,一点一点又沉了下去。

“丛……陪我说说话,好吗?你为什么不开口?”

丛苇慢慢地合上手机,轻轻地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她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让华雪峰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