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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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今天收拾得这么靓啊,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哦,遇到什么喜事啦?说出来分享一下嘛。”

伊春一见丛苇,立刻扑过来,大呼小叫的,像个张扬的中学小女生。

丛苇得意地一笑,随即沉下脸来,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道:“你的意思,我以前就是不靓啦?”

“靠!我可没那么说!我是说你的打扮,没说你的人!搞清楚好不好?”伊春并不示弱,一边在丛苇身上抓抓这里,捏捏那里,一边横起眉毛尖声叫道。

“我的打扮怎么了?”

“老土!丢社会主义祖国的脸!”

“那叫不忘阶级本色知道不?劳动人民嘛,哪儿能像你们这些资产阶级小姐一样,追求吃穿二字呢?”丛苇也不示弱,因为心情好,似乎嘴巴也因此变得伶俐了起来。她一边将伊春的手拍开,一边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劳动人民?你才是典型的剥削阶级呢。公检法,国地税,人民教师黑社会,还劳动人民呢,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伊春走到一边,去收拾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搬家的日子已经选好,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吉日一到,搬家公司的车开过来,她们就要永远地告别西海路上这所环绕在一片庄稼地里的小房子了。

“阿春,这话可不好随便说的,什么人民教师黑社会啊?人民教师怎么能跟黑社会挂在一起?”丛苇皱起眉头,像个政治家一样“教训”伊春道。

“呵呵,我把那茬儿给忘了。你是党员嘛,你意志坚定立场分明,好不好?”

伊春把一摞书扔到丛苇面前。

“全是你从你们学院图书馆借来的,还不还?不还我就卖废纸啦,还能喝一顿羊肉汤呢。”

丛苇扑过去,抢救般把那些心理学方面的杂志捡起来。

“你有病啊?这么好的书卖废纸喝羊肉汤?”

“再好的书,只要把它装进脑子里了,剩下的就只能是一堆废纸,不卖掉留着占地方啊?”伊春瞪起眼睛反驳。

“你要死啦?这些书都是我们学院花大钱订购的!我这个专门学心理学的还没敢说已经把这些东西储存在脑子里了,你倒有脸大言不惭,没羞!”

丛苇宝贝似的把那些杂志整理好,装进一只大纸箱子里,伸出一根指头刮着自己的鼻子羞伊春。

“丛苇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反常啊?说话的语气像个怀春的小姑娘一样,娇滴滴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好事呀?”

伊春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大有深意地望着丛苇,眼角眉梢都挂着坏坏的笑容。

“黄脸婆子一个了,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好事找到我头上?好事都跑去找你这样的少妇啦。咦,我看你印堂发亮、两眼放光,该不是你有了什么奇遇吧?”

丛苇被伊春说得心里咯噔咯噔直犯嘀咕,总觉得她跟往常不一样,每一句话似乎都包含着深刻的含义,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着。

“呵呵,我就是四只眼睛都放光,也是白放!我能有什么奇遇啊?赵福嘉那死老头子又不像某些人懂得浪漫,给我送那些花呀草呀的。”

伊春此言一出,丛苇大吃一惊,刚才还镇定自若的脸上,瞬间飞上一片红云。真是莫名其妙,她昨天刚收到小莫送的鲜花,伊春似乎今天就知道了,难不成她有千里眼,那一幕已经被她看到了?或者她跟踪过那送花小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丛苇心里直犯嘀咕,表情也极不自然了。

“哦,说到花儿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伊春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丛苇,笑容里包藏着狡黠。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们家许戈飞很浪漫的,经常送你个鲜花什么的,最近没有表现表现吗?”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啦。”丛苇见伊春说起这些,冷笑道。

“再说了,人家现在哪里有心思送我鲜花呀?人家天天在鲜花丛中笑呢!”

“咦,不是这么说吧?那些花也叫鲜花?你也太抬举她们了,只能算野花——不,是残花而已!我就是不相信,许戈飞那样有品位的男人,会长久地迷失在那种烟花柳巷中!除非你不给人家机会!”

“伊春说得对啊苇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许戈飞如果真心悔过,你也不能老是揪住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人这一生,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误呢?”

刘贝拉头上包着白纱布,推门走了进来。

“哎呀,你不好好在医院待着养伤,怎么跑出来了?”丛苇一见,惊叫着跑过来,搀扶着刘贝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嗔怪地望着她。

“呵呵,黄鹂没事了,我也就好了。”

刘贝拉心情不错,虽然脸色还很难看,但精神十足。她环视着俱乐部里的一切,像是农民望着即将丰收的庄稼,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什么叫黄鹂没事了,你也就好了?刘贝拉你太傻了,把自己的生命完全安放在别人的生命里!黄鹂是黄鹂,林启辉是林启辉,你是你。林启辉的行为,毁灭了你成为一个好妻子的梦想。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又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等到黄鹂把你做一个好母亲的梦想也毁灭了,我看你也就彻底完蛋了。”伊春撇撇嘴巴,有些不屑地冲着刘贝拉犀利地说。

“也许你说得对,可是,我们这一代人,受的教育跟你们不一样啊。我也知道一个人活着,不能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说不定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可是,没办法,思想大于行动的时候,怎么着都不行。要不人家说:夜里寻思千条路,白天还得卖豆腐呢。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黄鹂能顺利地长大成人,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姓林的,等他蹲完了七年的大狱,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只要他还承认是黄鹂的爹,我就跟他混下去。不然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刘贝拉叹了口气,起身去帮伊春收拾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快坐着休息吧我的姑奶奶,这点子事情,就不劳你来插手了。等到了流水小区的新房子里,有你忙活的日子呢。”

伊春一把按住刘贝拉,又道:“我前些日子听说,林启辉在监狱里表现还不错,成了那些狱警的小耳目,连着秘密报告了两起犯人有预谋的越狱计划,立了大功,不是要减刑的吗?要是他减了刑,提前出了监狱,说不定你就苦尽甘来了呢。”

“减刑的事估计是没问题了,不过,他出狱后能不能一心跟我过日子,还很难说哩。那人……我是不敢轻易相信了。”刘贝拉见伊春执意不肯让自己动手,只好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来,慢吞吞地说。

“我也这么琢磨着呢,狗改不了吃屎,你还是小心些才好,省得到时候承受不了打击。”伊春直言不讳地说。

“你也最好是先找个情人混着,要是他能跟你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呢,你就跟他好好过下去;要是他还忘不了那个姓杨的女人,那你就只给他当黄鹂爸爸的机会。自己的日子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阿春说得也不无道理。”

丛苇将一只大花瓶小心翼翼地装进纸盒子里,跟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放在一起,拍拍手上的灰土,接口道,“贝拉你也不能太苦自己了,黄鹂这个样子,我一直很担心。林启辉要是不忘旧情,再次跟杨雨轩搅和到一块儿,你就被他们爷儿俩釜底抽薪了。到时候真担心你承受不住的,所以,找个情人也未尝不可。”

“苇子,怎么你也跟伊春一个论调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嘛。”

刘贝拉有些吃惊地蹙起眉头,不认识似的审视着丛苇。

“找个情人!说得真轻巧啊,你以为是去菜市场买菜啊?拿到筐子里就可以了吗?我都已经奔五的人了,哪里像你们这些小年轻的,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折腾!苇子你不是一直反对找情人的吗?怎么突然也改了肠子了?不会是已经找到了吧?”

“贝拉你看看你,人家是替你着急呢,狗咬吕洞宾!人家丛苇正计划着跟许戈飞和好呢。这节骨眼上,你可别给人家点眼药水!”丛苇还没来得及跟刘贝拉争辩呢,伊春倒是急了,瞅一眼刘贝拉,没好气地说。

“皇帝不急太监急,还没说到你呢。”刘贝拉一笑,又说,“伊春你也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个小白脸韩令垒,可得小心藏好喽,要是让赵福嘉知道了,小心你的皮!”

“他?他能放火我就敢点灯!”

伊春并没有为刘贝拉捅破了她跟小韩的关系而生气,哂笑两声,接着道:“他赵福嘉可以有多少表姐表妹,我就可以有多少表哥表弟!”

“阿春你都知道啦?”丛苇惊呼一声,不由得想起去C城讲学时遇到的那一幕。她只说找个机会跟伊春说一下,让她提防着点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怕伊春受不了,不想人家早就知道了。

“老赵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能不了解?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早就知道他花心得很,所以早就跟令垒好了。我就是想让他看看,男人可以在外面花里胡哨地乱搞,女人也可以给自己一个平衡心理的机会!我才不像你们俩傻瓜一样呢,这叫丰收时候防欠年!”

刘贝拉和丛苇忍不住互相对望了一眼。伊春的话让她们俩简直大跌眼镜。虽然她平时就这么风风火火惯了,可说归说,真没想到她倒比赵福嘉还先行了一步!

三个女人正说得热闹,伊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号码,脸上立刻布满了甜蜜的笑容,举着手机冲着刘贝拉和丛苇笑道:“小白脸来电话啦,你们要不要一起听听?”

丛苇和刘贝拉对望了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去。

“亲爱的,晚上伊莎美尔要搞一个促销晚会,请我们乐队去捧场,一起去好吗?”韩令垒却不知道这边三个女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伊春的手机,在电话里用甜得抹了蜜一样的声音,轻声叫道。

伊春得意地望望丛苇和刘贝拉,并不回答。

“亲爱的,怎么不说话啊?又在考验我对你的爱情么?别再折磨我了好吗?我还要怎样发誓你才相信我对你的爱呢?不就是一束鲜花嘛,我已经给你预订啦,明天早晨一准送到,好不好?别耍小孩子脾气啦,好吗?来吧,我想你,一天看不见你我就……”

伊春大概觉得韩令垒后边的话不适合拿出来跟丛苇她们分享了,突然举着手机跑到一边去,轻轻地呵着气笑道:“别甜言蜜语啦,你那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我要百合花!香水百合!不了情那种!”说着,大有深意地望了望丛苇。

丛苇的脸忽地就涨红了,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地直跳。这个伊春,果然已经知道了小莫送她百合的事情!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边,伊春依旧在借题发挥:“哈呀,人家那些老夫老妻的都还知道送百合呢。你倒好,连这点儿浪漫情怀都没有!”

天!伊春把小莫送的百合,当成是许戈飞送的啦!真是个天大的误会!要是许戈飞能有这种情趣,她还用一夜不睡给小莫写那封信吗?

“好吧,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儿上,今天晚上我就去露个脸,给你个面子好了。哦,你等着我,我开车去接你啊。”

伊春说着,冲着手机来了个激情飞吻,看得丛苇和刘贝拉脸都红了,急忙把头掉开。

“走了丛苇,你们也别弄到太晚,事情不是一天能做完的,该放松一下就放松一下嘛。”

伊春说着,拖起她那只百宝囊一样的大型背包,匆匆向门外跑去。跑了一段,又突然冲回来,很神秘地一笑:“丛苇,要是跟许戈飞和好了,可是要请客的哟!”

伊春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让丛苇心神不定。她看看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女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和好?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