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高祖刘邦临死前对吕后慎重交待说,周勃为人质朴刚强,憨厚稳重,安定刘汉社稷非他莫属。事隔数年,果不其然!当诸吕谋乱,危及刘氏,周勃挺身而出,负起平定诸吕之乱、迎立文帝的重任,使刘汉王朝转危为安。将门出虎子,周勃的儿子周亚夫初出茅庐,就与众不同,有细柳真将军之赞誉,后来他在平息“七国之乱”的战争中,又一次显示了杰出的将才。周勃、周亚夫出将入相,可谓将门双雄。他们父子俩的人生,弥漫着沙场硝烟和宫廷争斗的风云……
转战南北功勋卓著
周勃(?—公元前169年),沛县人。他的祖先原是卷城(在今河南原阳)人,后来迁到沛县。因家境贫寒,周勃年轻时靠编织苇席维持生活,又常常当吹鼓手给人家办理丧事,还当过拉强弓的勇士。
刘邦起义时,周勃投身起义军,起初当中涓,为刘邦的侍卫官。在反秦斗争中,他一直随从刘邦东征西战,南讨北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立下了不少战功,但一直没有独当一面地指挥过大的战役。
起义军灭掉秦朝以后,刘邦做了汉王,赐给周勃威武侯的爵位。他跟从刘邦到了汉中,被任命为将军。自从刘邦揭开反楚的战幕后,周勃在汉军中积极作战,并在平定三秦的各次战役中战功卓著。汉军冲击函谷关,在中原与楚军大战时,他一度守卫崤关,以保卫汉军后方的安全,又一度守卫敖仓,以保证汉军粮饷的储备与供应,最后参与追击项羽。项羽死后,他又带领一支汉军向东平定楚地的泗水、东海等郡,共拿下了22个县,可见周勃在楚汉战争中为灭楚兴汉立下了不少功劳。
楚汉战争结束,刘邦称帝,新建的汉王朝在军事上的首要任务是镇压异姓诸侯王以巩固政权。这时周勃带兵驻守洛阳、栎阳。当时的异姓诸侯王都在函谷关以东,如:楚王韩信在下邳定都,梁王彭越在定陶,淮南王黥布在六邑,韩王信在晋阳,燕王卢绾在蓟。洛阳是关东的重镇,驻守此城具有维护关东安全的意义。栎阳在京师长安以东,处于由关东入关到长安的交通线上,驻守此城有卫护京师的意义。
就在楚汉战争结束的当年(公元前202年)七月,燕王臧荼反叛。汉高祖刘邦亲自带兵讨伐,周勃作为将军随从前往,在易县城下打散了臧荼的部队,九月活捉了臧荼。周勃率领的士兵在驰道上阻击叛军,功劳最多。不久,刘邦赐给周勃列侯的爵位,分剖符信让周勃的爵位代代相传不绝,并且把绛县作为他的食邑,享受8180户的赋税,号称“绛侯”。
次年九月,韩王信被前来侵扰的匈奴围困于马邑,被迫投降,双方勾结,气焰嚣张,北方的形势开始紧张起来。周勃以将军的身份跟随高祖刘邦前往出征。周勃先是在代地向韩王信发起进攻,并降服了霍人县。周勃作为前锋继续前进,在武泉北面击败匈奴骑兵。转而到铜鞋攻击韩王信军,大破叛军。回军时,收降了太原郡的六座城池,在晋阳城下又击败了韩王信和匈奴骑兵,取得晋阳。然后在磐石大破韩王信军,追击败敌80里。当时正是严冬季节,汉军十分之二三的人手被冻伤,但他们一直保持着顽强的战斗力。正当周勃取得节节胜利时,方才知道皇上被匈奴大军围困在平城白登山,情况万分危急。于是,他又回师平城城下打击匈奴骑兵,迫使匈奴军解围而走,他所率领的士兵在驰道上阻击匈奴骑兵,功劳最多。周勃因功被提升为太尉,掌管汉朝军事。
汉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九月,代地相国陈豨反叛,刘邦又一次亲自带兵出征。周勃也发兵前往,攻下马邑后进行了大屠杀,陈豨的将军被斩。又攻击韩王信、陈豨的军队于楼烦,并打败了他们,活捉陈豨的部将宋最和雁门郡守。不久,汉军乘势转攻云中郡,活捉郡守、丞相箕肆和将军勋。接着,周勃率军又平定了雁门郡的17个县和云中郡的12个县,再乘势在灵丘打击陈豨,歼灭了他的部队,斩了陈豨,俘虏了他的丞相程纵、将军陈武、都尉高肆等人。最后平定了代郡的9个县。
两年后,燕王卢绾反叛。周勃以相国的身份取代樊哙统率部队,与灌婴奉命带兵讨伐卢绾,攻下蓟县,活捉了卢绾的不少文臣武将,并且毁灭了夷都,接着,周勃与灌婴一道率军在上兰大破卢绾的军队,又在沮阳击溃卢绾的部队,并一直追到长城下,平定上谷郡12个县。右北平郡为16个县,辽西、辽东两郡的29个县,渔阳郡的22个县。据当时军方统计,周勃这次出征,攻战俘获甚为可观,总计俘虏了1个相国、2个丞相、将军与两千石官吏各3人;另外还单独打垮了两支敌军,攻下了3座城池,平定了5个郡、79个县。
周勃平定燕地回到朝廷时,高祖刘邦已经去世,他以列侯的身份辅佐惠帝。惠帝六年(公元前189年),朝廷又设置太尉官,并任命周勃为太尉。
过了九年,吕后八年(公元前180年),吕后于七月去世,吕禄以赵王的身份为汉朝的上将军,吕产以梁王的身份作为丞相,两人窃据军政大权,有危害刘氏王朝的野心。在长安宿卫的朱虚侯刘章是刘氏的宗室,因为他的妻子是吕禄的女儿,方才知道吕氏的阴谋,就派人去向他的哥哥齐王刘襄报告,要他发兵进京,自己在长安作为内应,共同诛灭吕氏家族。刘襄得到报告后,当即起兵,并向各诸侯王发出文书,揭露吕氏的罪恶阴谋,号召刘姓诸侯王共同诛灭不当为王的吕氏。吕产得知此事后,马上派大将军灌婴带兵去阻击。灌婴到了荥阳,按兵不动,并派遣使者同齐王刘襄等人联合,等待事态的发展。
这时,周勃身为太尉,却不能进入军营的大门;陈平身为丞相,却不能处理政事,只是空头衔。两人在陆贾的劝说下,加强友好,并与刘章等人合谋。因为曲周侯郦商的儿子郦寄与吕禄关系密切,于是他们就让郦商命令郦寄去骗吕禄说:“吕氏封王是众臣所知并且认可的,不会产生麻烦。现在的问题是,您不应该带兵留在京师,使人怀疑,何不赶快交出将军的印信,把军权交给太尉,让梁王也交出相国的印信,与各大臣私定同盟,而后回到封国去?那样,齐王一定会退兵的,朝廷得以安定,您也可以稳稳当当地做王,这可是功盖万代的好事啊!”吕禄觉得郦寄说得对,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吕产以及诸吕老人。其中有人觉得不妥,有些犹豫不决,但吕禄仍然相信郦寄的话。八月,有人向吕产报告了灌婴与齐王通气的消息,这事又被曹得知,曹是曹参的儿子,父亲曹参与周勃、陈平等人都是当年追随刘邦出生入死的同僚,可以说是世交。曹知道这个重要消息后,立即报告给了周勃和陈平。周勃得到消息后,打算先控制住北军,但没有符节不得进入。在这关键时刻,掌管符节的纪通倾向于周勃,谎称天子之命让周勃进入北军。郦寄等人又遵照周勃的吩咐去劝说吕禄道:“皇上派太尉周勃驻守北军,是希望您赶快交出将军的印信。否则的话,就会有大难临头了。”吕禄自知势单力薄,随即交出了印信,把兵权给了太尉周勃。
周勃进入北军军营后,马上宣布命令:“拥护吕氏的裸露右臂,拥护刘氏的裸露左臂。”结果全军将士都表示拥护刘汉王朝。周勃随即掌管了北军,但没有控制住南军。周勃又命令刘章监守军门,命令曹告诉卫尉不要让吕产进宫。这时吕产还不知道周勃已经掌管了北军,打算进到未央宫发动叛乱,到了宫门却不能进去,正在徘徊。周勃知道这个情况后,还怕没有胜利的把握,不敢公开宣布诛除诸吕,只是对刘章说:“赶快进宫保护皇上。”刘章带着一支部队冲进未央宫的侧门,发现吕产正在与其同党密谋,便向他们发起了进攻。时值傍晚,天刮大风,随从吕产的官员大乱,没有一个敢于战斗,吕产也吓跑了。刘章一路追击吕产,并将他杀死在郎中令官府的厕所里。接着,刘章又杀了长乐卫尉吕更始,然后回到北军向周勃报告。周勃非常高兴,随即又捕杀了吕禄及其他诸吕氏。同时,周勃又与陈平等大臣们谋划,废除了由吕后安排而非惠帝所生的少帝,拥立代王刘恒为帝,是为汉文帝,这样齐王刘襄才算退兵。
文帝即位后,以周勃的功劳最多,任命他为右丞相,赏赐黄金5十斤,食邑增加到1万户。过了一个多月,有人对周勃说:“您已经诛灭吕氏家族,迎立代王做皇帝,声威震动天下。您受到丰厚的赏赐,处在尊贵的地位,得到皇上的宠信,这样久了,恐怕会有大祸降临。”周勃听了害怕起来,也感到自己的处境危险,于是主动要求交回丞相大印,得到文帝的允许。另外,据说周勃不知该如何处理政务,有一次皇上问他朝政的管理情况,他完全答不上来。而皇上在问陈平时,陈平则回答得非常圆满,皇上很是满意和赞赏,于是周勃知道自己远不如陈平。这也是他申请免相的一个原因。陈平成为全权丞相。一年后,陈平去世,皇上不得不再次任命周勃担任丞相。又过了十来个月,皇上对他说:“前些日子我下诏叫列侯都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去,有些人还没走,您是我器重的人,可以带头先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周勃情知不可挽回,况且自己年事已高,于是免掉丞相职务,回到封地绛县。
过了一年多,每当河东郡的郡守,郡尉前来绛县巡视,周勃就有恐惧心理,常常穿着铠甲,命令家人拿着兵器,才来跟来者相见。因此便有人向朝廷上书,告发周勃要谋反。朝廷把这事交给廷尉处理,廷尉又交给长安方面去查办。周勃被捕受审,心中恐惧,不知如何回答狱吏的置问,狱吏也就欺凌和侮辱他。周勃叫人送给狱吏一千斤黄金,狱吏便在公文板背面写字向他示意,上面写着:“以公主为证。”这里说的公主是指文帝的女儿,周勃的长子周胜之的妻子,所以狱吏教他拿公主做证人。同时,周勃又把皇帝的部分赏赐送给薄太后的弟弟薄昭,由薄昭替他向太后说情,薄太后也认为周勃不会有谋反的事。文帝去朝见太后,太后便把头巾扔向文帝,说:“绛侯当年身上挂着皇帝的玉玺,在北军统率部队,而没有谋反,如今他住在一个小小的绛县,难道能谋反吗?”文帝已经看过了绛侯在狱中的供词,便向太后道歉说:“官员们正在查清这件事,准备放了他。”于是马上派使者拿着符书去赦免周勃,又恢复了他的爵位和食邑。周勃出狱以后,不无感慨地说:“我曾经统率百万大军,怎么会知道狱吏的威风啊!”
周勃又回到了封国,于文帝十一年(公元前169年)去世,谥号为“武侯”。儿子周胜之继承了绛侯爵位。又过了六年,周胜之与所娶的公主感情不和,又因杀人罪而被处死,同时废除了他的爵位和封地。过了一年,文帝才选择周勃的另一个贤能的儿子、河内郡郡守周亚夫,封其为条侯,作为绛侯周勃的继承人。